秋去冬来,寒风瑟瑟。黎小妖是南方人,适应不了这里的天气,每天躲在山洞里。黄奇让辛七七给她买了裘皮大衣,带毛的马靴,全副武装好了才敢出门。这天,黄奇出门被风吹了一下,后脑有点疼。为了让徒弟进步快一点,他探讨在床上,对王小周说道:“小周,看你的本领了。我后脑有点疼,你把我治好。当然,用你的看家本领,推拿按摩。”
王小周怯怯地问:“师父,是不是按你的足太阳膀胱经啊?经书说的,邪气首先入太阳经。”黄奇竖起了大拇指道:“非常好。一点都不错。你给我按摩吧。”
王小周在他的足太阳膀胱经从头到脚都按了一遍。黄奇道:“头部主要按摩风府穴,然后沿着后背的膀胱经路线按摩下去。腿脚部分按摩足太阳膀胱经的‘井、荥、输、经、合’穴,这个治本。你看看,我现在头都不痛了。通则不痛,小周就这样帮我按了一圈,病就好了。“
黄奇继续说道:“如果是新病,轻微的头痛,用手拍一下疼痛部位的穴位,把邪气拍出来就好了。你们要记住,不一定什么病都要针灸喝汤药才能好。按摩推拿也能好。远古时代的人,与天地同气,与四时相适应,气血流畅。即使是中了邪气,也只要‘祝由’就能好了。”
吴承英问道:“师父,什么是‘祝由’呢?”
黄奇道:“所谓的‘祝由’,就是指巫师跳啊唱啊,甚至骂呀,诅咒病邪,也就能好了。”
黎小妖道:“师父,这也太神奇了。骂都能把病骂好。”
黄奇道:“我说的是上古时代,不是现在。那个时候的人跟动物都是穴居,身体素质好,基本不会生病,所以骂骂病也就好了。其实也是心里效应,病人相信病邪走了,那就抵抗力增强,病就好了呀。”
黎小妖道:“原来是这样。现在的人为啥就需要针灸推拿汤药来治疗呢?”
黄奇道:“现在的人不会养生,不注意保护自己,经常被邪气侵袭,而且情绪波动厉害,邪气内生。再有就是生活条件好了,也会吃出病,睡出病。”
四个徒弟佩服得五体投地,都偷偷地下决心好好跟师父学习。
这天,黄奇正在指导徒弟练剑,学习师父传授给他的“点到为止”剑法。听闻一群人走上山来,原来是一对官兵。黄奇吓了一跳,以为官府又来抓他了。叫黎小妖出去应付,如果是找黄奇的,就说不在这里了。
黎小妖出门问道:“你们这一群人找谁啊,那么大噪音。”
其中一个武官模样的人说道:“我们找黄奇黄大侠。我们徽州知府张大人找的他,请把他请出来吧。”
黎小妖道:“我们这里没有黄芪这种药,当归倒是有的。不过很贵,你们要不要?”
那个武官说道:“姑娘不要开玩笑,我们找黄奇黄大侠。我们张大人吩咐了,哦对了,还有我们小姐叮嘱了,一定要请黄大侠过去一叙旧情。”
黄奇听了,走出门来,抱拳说道:“我就是黄奇,你说的是哪位张大人?”
那个武官说道:“黄大侠,我说的是张士达张大人啊,还有张小姐,委托下官来请你们,到府中一叙。”
黄奇道:“张大人升官了吗?到徽州来当知府了?”
那个武官道:“正是。张大人难忘当年与黄大侠的友情,所以特差下官来请黄大侠,请一定给个面子。”说完,深施一礼。
黄奇道:“好的,我们收拾一下,跟大人前往。”
辛七七有点不高兴,偷偷地问黄奇道:“你是不是急着去见张小姐啊?”
黄奇道:“怎么可能,当然是见张大人。”
一行人于午后到达知府家,张大人大喜,亲自出门迎接。一见到黄奇就握住他的手说:“黄大侠,大恩不言谢。你就是我的贵人,当年你救了我父女,现在你又在太师面前替我美言,我升官了。所以今天一定要把黄大侠请来,好好地聚上一聚。黄大侠,今天放开了喝,我是肯定要喝醉的。”
黄奇道:“恭喜张大人升迁。张大人是自己做出来的业绩,跟我这个平民百姓没有关系。今天你请我过来喝酒,我也很高兴。要让你破费了。”
张士达道:“黄大侠你见外了,我是深感荣幸啊。来来来,里面请。”
当天晚上,张士达请了黄奇上座,自己和几个当地的名人官宦作陪。酒席上,张士达不住地劝酒,对大家介绍,黄大侠是如何地仁义,医术又是如何地高超。把黄奇这个冷静的人,也捧得飘飘然了。
就在黄奇喝得晕乎乎的时候,张若兰过来敬酒。黄奇一看,张小姐更美丽了,衣食无忧的生活让张若兰没有了岁月的沧桑,越发地气质优雅。张若兰对黄奇说:“感谢黄大哥的多次帮助。希望黄大哥以后经常来玩,现在相隔也不远了。不要忘了小妹。”黄奇想起了张若兰送的那首词,只记得词牌名叫“长相思”,佳人之意,跃然纸上。只是自己是个江湖人士,与这位书香小姐,只怕无缘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辛七七走了过来,说道:“好久不见妹妹了,妹妹越发地漂亮了。你看看姐姐,都有了皱纹。黄大哥今天喝醉了,你敬的这杯酒,我替他喝了。”说完,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张若兰道:“辛姐姐真是个侠女,喝酒也是豪爽。姐姐以后一定要和妹妹常来常往。在宜宾的那些日子里,妹妹经常想起姐姐和黄大哥。”
辛七七在她耳边低声道:“到底是想黄大哥还是想姐姐我呀?”说完,诡秘地一笑。
张若兰把辛七七拉到了一边,小声地对辛七七道:“姐姐,我爹爹已经在给我说亲事了。只怕以后与黄大哥和姐姐见面的机会就少了。”说罢,竟流下泪来。
辛七七心里一疼,把她抱在了怀里,安慰道:“妹妹不哭,你将来就是嫁人了,我们也会找你玩的。我知道你心里舍不得黄大哥,跟姐姐一样的。”说完,也陪着掉了几滴眼泪。
本来有股酸意的辛七七,竟然对张若兰毫无敌意了,好成了好姐妹。
于是二人又回到酒桌,这时黄奇已经微醉。见辛七七和张若兰回到了酒桌,站起来对大家说:“张小姐是才女,写的诗词歌赋是一流的……”还没说完,就被辛七七拉了过去,堵住了嘴。亲七七道:“黄大哥喝多了,我们带他回去休息了。感谢张大人张小姐和各位大人,改天我们还会再来喝酒的。”于是叫上几个徒弟,回去了。
张若兰看着他们远走,感到无限伤感。这真是“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自己喜欢的一个人,却是有缘无份,肝肠寸断,唯有自知。
知道了张若兰就在徽州以后,辛七七也搬到了黄奇的山洞,和吴承英他们住在了一起。一天,慧剑过来找他们玩,开玩笑地对辛七七说:“辛师妹,我以后得叫你师娘了啊。如果你将来和师叔结婚了,我是不是得这样叫啊?”
辛七七红着脸,上去就是一拳,打得慧剑疼得直叫唤。辛七七说道:“师姊,你再乱说我就把你舌头割下来。”
慧剑道:“那好,如果你不要师叔,你干嘛搬过来看住师叔?是不是怕师叔去徽州找张小姐?我看师叔对张小姐还是有点感情的。”
辛七七怒道:“如果他跟张小姐有感情,他可以去找她,我又没有拦着他!你这个人的嘴真是喇叭,什么事情都不能跟你说!”
黄奇在外面听了,觉得很尴尬。
就在辛七七和慧剑斗嘴的时候,吴承英从山上跑了过来,对黄奇说:“师父,你快去看看,邱一志和王小周在山上打架了!”
“什么?他们俩怎么打起来了?”黄奇很吃惊。
“师父,你快去看看吧,他们打得很凶。”吴承英不住地催促。
于是黄奇、辛七七、慧剑跟着吴承英上山。到了山坡,只见邱一志和王小周拳打脚踢,毫无章法,都忘记了招数。跟街上的混混打架差不多。两人都是鼻青脸肿,浑身都是泥土。黎小妖坐在一棵树上,格格直笑。
黄奇喝道:“你们俩干什么呢?快住手!”
两人看师父来了,都停了下来。
黎小妖从树上跳了下来,对黄奇道:“师父,这两个师哥都喜欢师姐,两个人谁也不服气,说对方没资格,所以比武决胜负,谁赢师姐就归谁。”黎小妖南方的口音很生硬,但是也说得很清楚。
辛七七和慧剑都笑了。黄奇喝道:“岂有此理,两个人争风吃醋,还打得鼻青脸肿,不怕人家笑话吗?我是怎么说的?兄弟姐妹之间要团结,你们还打起来了!罚站一个时辰!”
黎小妖笑道:“师姐,你看看你魅力多大。我两个师兄都是喜欢你,却没有喜欢我。”
本是一句玩笑话,可是吴承英听了,却哭着跑了回去。
晚上,黄奇分别找了三个当事人谈话。
黄奇问邱一志道:“你为啥喜欢你师姐?”
邱一志道:“我也说不出,只觉得师姐特别亲切。平时觉得她教我武功,特别是指点我穴位的时候,我就觉得她身上香香的,也没学进去。”
黄奇又问王小周:“下周,你师姐比你大了几岁,你怎会喜欢师姐?”
王小周道:“师姐会照顾人,我觉得特别有安全感。”
黄奇又找来吴承英:“承英,你两个师弟都喜欢你,你喜欢你,你喜欢哪一个?”
吴承英垂泪道:“师父,你是了解我过去的人。我没有资格喜欢哪一个师弟,我觉得我都不配谈恋爱。”
黄奇道:“过去的事情就忘了吧。我是问你,你喜欢哪个师弟,如果他们不介意你的过去的话?”
吴承英道:“我只是把他们当成家里人。如果一定要选,我觉得邱师弟比较稳重,年纪也跟我差不多。”
黄奇道:“你要慎重考虑。如果你还没决定,你要告诉他们,你可以说目前还没有想到婚配的事情。他们年纪都轻,比较冲动,不能因为你这个摇摆不定而伤了师兄弟感情。”
吴承英道:“听师父安排。我还是等等,我觉得我现在还是跟师父多学点东西比较好。”
黄奇道:“你想得也不错。那你们三个的关系我就不插手了,你自己跟他们说清楚,不要伤了感情才是。”
吴承英点头答应。
转眼又是春暖花开之季,黄山上的游人也多了起来。这天,黄奇正在指导王小周练习“八风掌”,突然黎小妖跑过来,在黄奇的耳边说道:“师父,有人要见你。”黄奇道:“谁呀,你叫他来呀,我不是在这儿吗?”黎小妖有低声道:“是张小姐,张若兰小姐。”
黄奇一听,问道:“那她在哪里?”
黎小妖道:“就在前面山路上。他们道黄山旅游的,正好碰到我,张小姐问道了你。我就替你答应了见她。”说完,偷偷一乐。
黄奇道:“你这个小鬼,什么事都管。如果辛姑娘知道,可要骂你了。”
黎小妖道:“我才不管她呢。我只要我师父开心就行了。师父,我带你去。”说完,拉着黄奇就往山路上走。
于是黄奇跟着黎小妖找到了张若兰,只见她越发地清瘦了。心中一疼,问道:“张小姐,张大人没来旅游吗?”
张若兰道:“爹爹公务繁忙,让了几个衙役和丫环陪我过来。其实我也就是来看看你,黄山最美的风景我也没心思看。”
黄奇一听,心中很难受,对张若兰说道:“张小姐,你可要照顾好自己。你看你都瘦了。”
就听身后有人说道:“若兰妹妹来了啊,也不提前告诉姐姐。我看看,妹妹真的瘦了好多。”说完,辛七七就到了眼前。
黄奇见辛七七来了,就说道:“张小姐,你跟辛姑娘聊聊天,我先回去了,徒弟还在等我。”
张若兰道:“好吧。黄大哥你去忙吧,我跟辛姐姐说几句话。”
辛七七问道:“妹妹,你上次说张大人托人给你提亲的事情怎样了?”
张若兰道:“媒人跟我说了情况,说是一个进士。但是我却不喜欢,后来我让我爹爹婉言谢绝了。”
辛七七道:“妹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进士相公,多好啊,前途无量。你将来会后悔的。”
张若兰道:“姐姐放心,妹妹肯定能找一个更优秀的。姐姐我先到山上去看看风景,有空我再找你玩。”
于是吩咐衙役,抬轿上山,只留下辛七七一个孤独的背影。
辛七七回到洞中,对黄奇说:“张小姐到山上去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呢?”
黄奇道:“我教徒弟练功呢,我可没空。”
辛七七气鼓鼓地说:“我看你心中就没忘了她,听到她来了,立马就去见她了。是不是我该走了?”说完,转过深去,不理黄奇。
黄奇道:“七妹,我看你是病了啊,今天晚上我用针灸给你调理一下。”
辛七七道:“我看你还病了呢,是不是相思病啊?要不要我把药引子给你带来?”
黄奇道:“我说的是事实。你肝气郁结,喜欢发怒发火,是真的病了。晚上我给你调理一下肝经就好了。”
晚上,黄奇在肝经卫气循行时间,用补法补了辛七七的太冲穴。果然,第二天,辛七七的心情果然好了很多,说下次请张若兰还到黄山来玩。
黎小妖又找到黄奇说道:“师父,我要批评你了。你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自己都在搞三角恋,怎么去教好你的徒弟?你到底喜欢谁,为什么不说清楚?这点我很不喜欢!”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黄奇被黎小妖一说,汗水涟涟。
可是这句话又被门外的辛七七听到,仔细咀嚼黎小妖的话,觉得无不句句属实。黄奇一直对自己模棱两可,暧昧不清,而自己心中只有他。越想越伤心,天还没亮,辛七七牵了一匹马,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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