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上次悟得大道灵机后,便凝神参悟许久,将贾宝玉的事情置于一旁。
直到忽然听到要去齐天庙祭拜,想起了当初跟随燕青参加相扑大赛之时,与东岳大帝有过一面之缘,这才出面显摆。
见他没有理会自己,宝玉只好接着问道:“咱们此番前去,东岳大帝会显灵吗?”
“能不能见到大帝显灵,全看你的造化了!”
于道先也无法做出保证。
马车又行了一段儿,终于抵达庙门处。
这座齐天庙是前朝修建,极其庄严肃穆,但久经岁月侵蚀,如今已然荒凉。
里面供奉的泥胎法象又颇为凶恶,彻底将宝玉的好奇心打灭。
他生性怯懦不敢靠近,只得在远处将纸马钱粮焚烧,以作祭拜。
吃过午饭后,宝玉来到道院歇息。
众人怕他烦闷,便找来了住持老王道士陪他说话。
老王道士在江湖中又个“王一贴”的名号,言他的膏药极为灵验,只一贴便百病皆消。
宝玉兀自昏昏欲睡,见他进来顿时来了精神,开口问道:“我天天听说你的膏药好,可治得一病吗?”
“百病千灾,无不立效。还请哥儿说出病源来,也让老道我把把脉!”
王一贴捋着自己的胡子,颇有些自得。
“你们且出去,省得屋里透不过气来!”
宝玉随即屏退了左右,留茗烟一人服侍。
老道心有所动,悄悄地说道:“可是有关房中之事,需要滋补?”
从来大家族中的老爷少爷,身子骨都虚得很,料想这年轻后生也不例外。
“呸!你这该死的老道,合该掌嘴!”
茗烟一听顿时喝骂,生怕教坏了宝玉。
王一贴不敢再乱言语,只得乖乖请教,“还请哥儿明说!”
“可有治女儿妒病的方子?”
“哈哈!”老道立马乐了,拍手笑着道,“不但没有方子,就是听也没有听说过。”
“不过,贴妒病的膏药没有,但老道也有一种汤药,只是见效慢了些。”
宝玉被勾起了好奇心,连忙追问道:“什么汤药,怎么吃法?”
“秋梨一个,配上二钱冰糖一钱陈皮,三碗水熬成一碗水,吃来吃去就好了!”老道若有所指回道。
“什么嘛,未必见效!”
如此简单的方子,宝玉一听便不相信。
“一剂不行吃十剂,一月不成吃一年。总归这三样都是润肺开胃的,不仅止咳,又甜丝丝的很好吃。”
“吃过一百岁,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妒的!”
宝玉和茗烟听完这番歪理邪说,大笑不止。
“哈哈,能得哥儿一乐,便是好事。”
“实不相瞒,若有真药,老道我早就吃了做神仙呢!”
这老道也是通透之人,引得宝玉暗自佩服。
“小道儿,是个明白人!”
就连于道先,也难得夸上一句。
待众嬷嬷也祭拜完毕,一行人方返回府中。
……
回到府中,便见了刚刚回家的探春。
探春向众人哭诉所受的委屈,引得宝玉一阵心酸。
“咱们这里的姑娘,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况且二姐是个懦弱的人,偏偏遇上没心没肺的东西,竟然一点儿也不体谅人。”
说着说着,便落下泪来。
“娘,所幸咱们禀明了老太太,把二姐接回来吧!”
“傻孩子,说的是什么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能否嫁进好人家,全看她自己的命运。”
“况且你二姐是个新媳妇,那姑爷也是个年轻人,等相处上几年,双方各自和气了,也就没有别扭了。”
“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别在这里说胡话!”
王夫人一席话,说得宝玉不敢作声,只好憋了一肚子气去找黛玉。
刚进了门儿,便大哭起来。
正巧黛玉刚刚梳洗完毕,不知他又作什么妖。
“怎么了,又和谁怄气了?”
连问几次,宝玉才支支吾吾说出来。
“这才几年光景,离开的离开,嫁人的嫁人,怎么都变成这样了?”
“若是再过几年,又会是什么样?”
想到这里,他便没来由一阵胆寒。
“人生无常,世事无常!”
黛玉还能说什么呢,总不能告诉这块顽石,众人都去应劫了吧!
好在紫鹃过来,说老太太正在找宝玉呢,为她解了围。
宝玉连忙告辞,前去拜见史太君了。
……
又过了几日,贾政想着宝玉不小了,不能总在园子里厮混,便安排他去私塾上学。
宝玉素来最讨厌那些道学话,还有什么八股文章。
但偏偏父命难违,只得乖乖领命。
下学回来之后,便向黛玉诉说心中苦闷。
“我们女孩儿家虽不用功名,当长大些,才晓得功名的厉害。对你而言,也是一条出路。”
黛玉见他不再浑浑噩噩度日,便想着用功名来分散他的注意,好歹将人世的功名利禄都经历一番才好。
宝玉听到这里,顿时嗤之以鼻。
他觉得黛玉好像换了个性子,但又不好反驳,只得闷闷不说话。
殊不知,他所见到的黛玉,从来都不是黛玉。
又坐了一会儿,听到有人过来传话,他才赶紧回到自己的院子。
晚上又看了会儿书,看得心烦意乱,只得蒙头就睡。
结果次日红日高升,方才起来。
一见天色,宝玉顿时道:“不好,这下要迟到了!”
匆忙梳洗完毕,赶到私塾里,那教书的代儒早已板着个脸等候多时了。
“怪不得你家老爷说你没出息,才上学第二天你就偷懒,这都什么时辰了?”
宝玉连忙将昨日复习功课太晚的话说了一遍,代儒这才作罢。
一连上了多日学,老太太和老爷都觉得他大有长进。
这一日,史太君叫来贾政,说道:“宝玉年纪大了,也该留神相中个姑娘给他。”
“别管穷啊富啊,只要姑娘的脾性好模样周正即可。”
“娘亲说的是!”贾政也是这般看法,“但也要宝玉自己学好才是,可莫要耽误了人家女孩儿。”
“哼!我看宝玉不像是没有出息的,必不会糟蹋了人家姑娘!”
听到他说宝玉的不是,老太太的语气顿时变了。
听得贾政心中不安,连忙陪笑道:“儿子还是相信老太太的眼光的,只是儿子盼他成长盼得太急切了些。”
“你啊,自然是练出来了。年轻的时候,你比宝玉还脾气古怪呢!”
“还不是娶了媳妇儿,才懂了些人事儿!”
说得众人都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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