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刺杀让鹤湾的人们都注意到了慕时雨,眼神各异,但他们口中的外人并不是这个戴着白色面具的女子,而是从楼船上下来的男子。
那人穿着与四周格格不入的墨蓝色华服,戴着黑色镶嵌蓝水晶的面具,一看就很贵。
慕时雨得到了一部分有用的信息,摸了摸面具,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她还得去一趟莳花馆,不能在这儿耽搁太多时间。
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方才的刺客动机不明,若他只是想刺杀这些戴着面具的人,那赫连川也肯定是目标之一。
楼船离开了,赫连川没有带护卫,一个人走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方才还在讨论夜明珠的人们全都换了话题,有些人表面上做着自己的事情,实则耳朵和眼睛都关注着他。
慕时雨眼里略过一丝无奈,悄悄跟在不远处。
谁知到达放花灯的地方后,人突然变得多了起来,慕时雨的身高有限,有几个呼吸的时间没见到赫连川,心中有些焦急。
直接轻功飞出了人群,视野瞬间变得开阔,无数花灯漂浮在水面上,美轮美奂。
落到人少的地方,环顾四周,再也看不到那风姿卓越的背影。
她竟然发现跟丢了赫连川!
好歹是一国帝王,好歹是赫连景他爹,现在的北国还不能没有他。
慕时雨说服了自己,顺着人群边缘寻找赫连川,视线快速移动搜寻那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身影。
时间越来越晚,鹤湾的人们也逐渐往家里走,湖边变得清冷寂静。
慕时雨还没找到赫连川,莫名有些烦躁,站在一颗上了年纪的柳树下,以月亮的位置推算时间。
眼睛一闭就能想起预知画面里的惨状,慕时雨不敢再留在这儿,最后看了一眼,抬脚朝着莳花馆的方向走去。
细微的此轮转动声和挥动翅膀的声音传来。
慕时雨想起下午在楼船里看到的机关鸟,心猛地一跳,停住脚步,朝着声音来源处望去。
机关鸟挥动翅膀,驮着一盏精致的花灯有些笨拙地飞到了她面前,花灯做得很精致,但比它的整个身体都大,好在很轻,不至于压垮了它。
夜色渐深,很多灯都灭了,光影明灭中,驮着花灯的机关鸟像极了话本中的精灵。
“这是第一个成功飞起来的机关鸟。”
慕时雨仰头望向酒楼凭栏处,但赫连川的声音却从岸边传来,神出鬼没,笔直站立的身影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不知道为什么,慕时雨竟然从他华丽动听的声音里听出一丝落寞,机关鸟并没有离开,还在努力挥动翅膀,好像在等待她取走花灯。
慕时雨被这样的想法惊住,赫连川到底认没认出她?
“这是你亲手做的?”
慕时雨小心翼翼取下花灯,机关鸟如释重负,扑腾着回到赫连川手中。
拿到花灯的慕时雨有种赫连川已经认出来她的直觉,走到赫连川身边,取出火折子,点亮花灯中间的小蜡烛,附身将它放回水中。
“嗯。”
赫连川迟迟地应了一声,将机关鸟收回袖子里,望着慕时雨放走的花灯,随口问了一句,“你许了什么愿望?”
慕时雨拨动着水面,让花灯飘得再远些,目视远方,语气飘然。
“希望这里的水,永远这么清澈。”
永远都不要染上鲜血。
未来的她死得那么惨,还真有可能是赫连川造的孽太多了。
慕时雨起身斜了一眼赫连川,心里平衡了一点。
他的下场也没好到哪里去。
两人没有遇到刺杀,顺利走出鹤湾。
赫连川没有回到楼船上,反倒是跟在慕时雨身后,一句话也不说,默默地走着。
慕时雨搞不懂他要干嘛,转身摘下面具,十分严肃的问道:
“洛理事,你要回临仙阁?”
这人不是明天还要上早朝么?
“你呢?”赫连川扫了一眼慕时雨那素净的小脸,望着不远处停放的马车,淡笑道,“慕巡察使最近总是出现在洛某面前,许是有缘。”
“我去……”慕时雨顿了顿,赫连川说得没错,临仙阁一次,楼船上一次,鹤湾一次,好像都是她最先引起他的注意,假笑了一声。
“呵呵。”
既是孩子爹,又是给她饭碗的人,还长得好看,很难不去关注啊!
她没告诉他去哪,赫连川没告诉她回哪,两个人加起来有八百个心眼。
“你确定要和我一起?”慕时雨眼见赫连川要上马车,一个头两个大,试图拒绝与他同乘。
“顺路。”
赫连川戴着面具,慕时雨实在看不出他什么表情,无奈地朝着车夫说道:“还是去那。”
“好的,慕小姐。”
车夫装作没看见赫连川,马车朝着南城莳花馆的方向驶去。
慕时雨已经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心态,玩演技,她演不过赫连川,靠着车厢软枕闭目养神。
莳花馆灯火通明,但来往的客人少了些,马车停在莳花馆门口,赫连川嘴唇微张,慕时雨那下半张脸看出他的惊讶,莫名有些爽快。
说着掏出鼓鼓的钱袋,掂量了一下,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够不够赎回莳花馆的头牌。”
演戏谁不会啊?
赫连川唇色不浓不淡,恰到好处,微微惊愕的模样胜却世间无数美景。
“你……”
慕时雨收回视线,有些惋惜,很想让他摘下面具,看看他得知女官逛青楼后的表情。
“我怎么?今天救的那女子是莳花馆的头牌,被楚辉逼得跳湖,很是可怜,便打算为她赎身。”
北国官员逛青楼并没有违背律法,但面对能掌控慕家命运的北国帝王,慕时雨不敢演得太过分。
毕竟好不容易树立的好官形象,不能就这么垮了。
“……”
赫连川伸出手触碰到面具边缘,车厢内寒气蔓延,慕时雨感知到危险,快速冲出车厢。
“洛理事,你就在这儿等着吧,等下送你回去。”
慕时雨也不明白,为什么她老是想去捋老虎的胡子,大约是没见过这样的赫连川,有些新奇。
等那抹白色身影进到莳花馆内,赫连川收回欲摘下面具的手,回想慕家那个小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取出机关鸟放在车厢软垫上。
带有皇宫标识的豪华马车出现在玉柳街,墨蓝色的身影随之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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