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皇宫内,乾清宫。
“呼~”朱棣轻轻地舒了一口气,靠在龙床上闭目养神。
站在一旁的小鼻涕见状赶忙走过去,想要帮朱棣按摩放松一下,但却被朱棣伸手挡住了。
“去把太子和太孙叫过来,就说是来陪老头子我用午膳。”
“是。”
小鼻涕停下了手上想要给朱棣按摩的动作,低着头退了下去。
乾清宫里一下子就变得十分安静,但此时此刻的春和宫就不一样了。
“不是,你这个孩子怎么就这么狠辣!?”朱高炽看着自家大儿子,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算什么狠辣?”朱瞻垶看着自家老爹,一脸的迷茫。
“不就是宰两个外族人吗?而且还是意图谋逆的外族人,交趾这么多年收不回来不就是因为陈季扩这群人总是降而复叛吗?”
“见大明强势并且意思坚定的要收复交趾,他们就放下身段向大明请降,在交趾继续做他们安逸的土皇帝,等大明的军队撤走了他们就再次反叛,做真正意义上的皇帝。”
“这样的事情又不是一次两次的了,您就没看见?”
“这次陈季扩就算是再次投降,那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虽然我们可以驻军在交趾,但不可能长时间且大量的驻军,这个消耗很大的,您之前不是很在意钱的问题吗?”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朱高炽气急败坏地拍了一下桌子。
“就算是这陈季扩会再次降而复叛,那我们也不能动手杀他,因为他是投降的,这要是杀了,以后我们大明的脸往哪儿搁?”
“给普天下所有人留下一个杀降的名声吗!?”
“那您说怎么办?”朱瞻垶双手一摊,一副我没有办法的样子。
“让交趾这么持续下去?让朝廷每年都在交趾的问题上花费大量的人力和物力?让我大明的将士一次又一次的奔赴交趾?让不知道多少士兵战死沙场?”
“还是说……放弃交趾?”
朱瞻垶的一席话直接把自家老爹给说哑火了。
是啊,怎么办?
杀了?这的确是个好办法,虽然不能称得上是一劳永逸,但交趾那边想要再起势一个如同陈季扩一样的人最起码需要很长的时间,但杀降的名声可不好听,甚至会直接影响到大明以后的对外战争。
有了杀降的这个名头在,以后就不能以仁德服人了,大明以后的对外战争所遭受的抵抗会远远强于现在。
毕竟你都杀降了,谁还敢随便向你投降?
不杀?那连年征战的人力物力又该怎么解决?
大明朝自永乐四年开始对交趾用兵,打了一年又一年,现在都永乐九年了,交趾的问题依然没有解决,如果不是朱瞻垶来了一招釜底抽薪直接策反百姓,那交趾现在估计还乱着呢。
放弃交趾?那就更不行了!
大明祖训第一条:失土者斩。
朱高炽一下子懵了,与此同时他也发现了,似乎还是大儿子说的方法更加可靠一些。
“你说你,明明没有理儿还非要跟儿子掰扯。”太子妃端着茶壶茶杯走了过来,开始念叨了起来。
“依我看啊,咱儿子说的就没错,我一个女流之辈都知道陈季扩这种人是不可能安心的依附于咱们大明朝的,这种人不杀留着做什么?”
“那你知道这杀降的名声会给咱们大明朝带来多大的影响吗?”朱高炽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太子妃。
这娘俩儿一个鼻孔出气的,没一个站在自己这边的。
“那又能怎么样?名声还能比钱好,比人命好吗?”太子妃一边摆弄着茶壶,一边不咸不澹地说着。
“这么多年,咱们大明朝在交趾死了多少人你这个当太子的不知道?你总不能说你不在乎吧?”
“还有,这陈季扩降而复叛都几次了?两次?三次?”
“这样的人,我觉得就算是杀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毕竟别人也不是瞎子,陈季扩这两年的所作所为都看在眼里。”
“谁能忍得了一个没事儿咬你两口,你揍他他就卖乖装可怜的狗?”
“诶!”朱瞻垶双手一拍,哈哈地笑了起来。
“还是我娘通透!”
???
朱高炽又一次蒙圈了。
好像……是这么个理儿啊?
笃笃笃。
轻缓地敲门声响起,让厅内的三人不约而同地转头看了过去。
“太子爷,小的也不是故意要听您说话的,只是咱们要不先停一下?皇上召您和太孙殿下去乾清宫用膳呢。”
小鼻涕见太子一家人转头看了过来,低下了头开始说着。
“嗯?”朱高炽和朱瞻垶这对父子俩同时转头看向了对方。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跟我爹换身衣服,马上就过去。”
“诶,那小的就先告退了。”小鼻涕躬身行礼,快速地退出了春和宫。
“你说你爷爷找我们爷俩儿做什么?”小鼻涕一走,朱高炽就看向了大儿子。
“这我哪儿知道?”朱瞻垶站了起来,双手一摊。
“我又不是千里眼顺风耳,又没有在爷爷身边插钉子,怎么可能知道?”
“不过想来也没别的事情了,不是建州就是安南呗,就这个时间这个情况,还能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好像也是……”
……
老爷子传召,朱高炽父子俩还是很重视的,换了一身常服之后就去了乾清宫。
“爷爷,我跟我爹过来啦!”跟安静守规矩的老爹不一样,朱瞻垶进这乾清宫就跟回自己的小院儿没什么区别。
“来了?”朱棣看着率先进门的大孙子咧嘴笑了起来。
“快坐,尚食局马上就要传菜了。”
“诶。”朱瞻垶直接就跑到老爷子的右边坐了下来。
至于朱高炽,虽然老爷子没跟他说话,但他还是先给老爷子捡了个礼,然后才坐到了老爷子的左边。
朱高炽父子俩坐下来之后,尚食局的人也开始传菜了,这不是凑巧就是老爷子一早就吩咐好的。
“快快快,快吃,这可是草原上新下来的羊肉,爷爷特意让尚食局挑了头小羊,嫩着呢。”
朱棣上来就给大孙子夹菜,至于大儿子则被他扔到了一边。
不过朱高炽也不在意,自顾自地闷头吃了起来。
若是以前的话他是决计不会这么做的,毕竟老爷子的情绪变幻无常的,指不定啥时候就敲打敲打你,但现在朱高炽已经习惯了。
他知道,只要自家大儿子在,那老爷子估计是不会有什么不好的情绪的。
再说了,因为老爷子对尚食局的吩咐,他这都快半年了,一旬也只能吃两次肉,其余的时间全都是以素食为主,就算是有点肉味儿那也是尚食局用豆腐做的,根本就不是真肉!
半年啊,朱高炽都快疯了!
虽然说他的体重在这半年内有了显着的改善,但他本身运动就少,这减下来的肉全靠着调整饮食,你说他过的那得是什么日子?
“垶儿啊,方才爷爷听小鼻涕说,他去找你跟你爹过来用膳的时候听到你跟你爹在吵吵?吵吵什么呢?”
朱棣给大孙子夹着菜,自己也吃着,还抽空腾出嘴问着。
“哦,那个啊,没啥。”这小羊肉的确是嫩,朱瞻垶也是吃得不亦乐乎。
“就是交趾陈季扩的事情呗。”
“哦?”老爷子的眼珠子转了转,但却没有说什么。
“这不张辅最近取得的进展不小么,我跟我爹就在无意间说起了这件事儿,然后就说到了陈季扩。”
“我说这陈季扩这次估计还得投降,等咱们大明的军队撤走之后还得反叛,我爹说差不离儿,我跟我爹说要不就让张辅直接把陈季扩宰了得了,一了百了。”
“然后我跟我爹就吵吵起来了。”
其实按理来说那根本就不算是吵吵,急眼的都是朱高炽,朱瞻垶只是在一边受着,就算是反驳的时候他的语气也都是很平和的,毕竟他面对的是他老子。
但眼下老爷子都说是吵吵了,那就只能是吵吵了。
“唔……有道理。”朱棣沉吟了一下,然后开口赞同了大孙子的意见。
“这陈季扩不是一次两次的反叛了,每次都是这样,爷爷早就想杀了他了,但他每次都是投降,杀了他就得留下杀降的名声,这个不太好听。”
朱高炽本来是想开口说两句的,但听老爷子说完之后他也就安静了下来。
但是,老爷子转头就说起了另一件事,改变了朱高炽的看法。
“不过啊,这次估计是想杀都杀不了了。”朱棣微微摇头,让后伸手示意了一下,让小鼻涕把书桉上的一封密信拿了过来。
正是在交趾征战的英国公张辅送来的。
“张辅取得的进展不小,都把陈季扩逼到暹罗附近了,不过这次陈季扩没有投降,而是进入了暹罗。”朱棣一边说着一边把密信递给了大孙子。
“去了暹罗?”朱瞻垶放下快子,接过老爷子递过来的信看了起来。
“他是想寻求暹罗的庇护?不太可能吧?这暹罗好歹在名义上也是咱们大明的从属国啊。”朱高炽有些不太理解地开口说道。
“哟呵!这回可有活儿干了!”朱瞻垶在看完了密信之后发出了一声怪叫。
这陈季扩还真就是打算着让暹罗庇护他,而且暹罗还真敢做!
暹罗之所以这么勇,那就得说到另一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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