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招工的消息很快在附近的几个村子传开,南河村的村民因为之前围着沈家门前要分钱的事,有点愧疚,倒是没有找来的,北河村和其他村子的倒是不少。
家里的一切都由秀梅婶子和郝家婶子盯着。
认字的自己看合约,不认字的她们就念给别人听,七七八八也算招了不少的人。
孩子们还是都去跟着常先生读书,温暖夫妻一早就拿着东西,赶了马车,带着王氏朝苟家所在的村落而去。
一路上,沈平西赶着车,温暖就陪着换了身新衣裳,有点近乡情怯的王氏聊天分散注意力。
王氏现在又期盼,又害怕还有担心的情绪温暖可以体会。
“娘,找到了姨母,她要是有时间就接去咱们家小住些日子,里外咱家空房间多,带上姨母的小辈,咱们好好热闹一下。”
这是朝着宽慰的方向说,王氏明白儿媳妇这是给她宽心,拍拍温暖挽着自己手臂的小手,微笑点头,眼睛却在朝着路的尽头使劲张望。
苟家所在的村子叫阴山涧,直线距离不远,但是要横穿一座大山。
绕路走的话也有三四十里路,绕过整座山,就在山的背阴面,山脚下的一块平坦之处。
不知道是不是风水原因,那边的村子同样守着大山,却很是贫困,整个村子的生活水平还不如南河村和北河村。
可能是因为离镇上更远了些的原因,耕地也因为山区地势,没有这边的广阔。
不然也不会有人家穷得娶不上媳妇,还要靠朝别村换亲,才能叫子嗣成家。
太阳升到头顶,他们才算看到了村子的范围,田埂上有人在伺候田地,一条只能容一辆车马通的小路,前面就是大多是石头房屋的村落,阴山涧。
因为从来没有去过苟家,沈平西在进村前把车停下,向坐在路边乘凉的一位大叔询问方向。
“大叔,阴山涧苟家怎么走?”
那位拿着锄头靠在树下的大树推起头上的斗笠,朝沈平西以及路中间的马车看了一眼,颤巍巍的伸出满是老茧的手掌,颠了颠。
沈平西一愣,没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倒是温暖看明白了,转身跳下马车,从怀里摸到两枚铜板,也不递过去,只捏在手上,从新问了一遍。
“大叔,我要知道阴山涧苟家的位置和情况。”
既然老人家问路都直接伸手要钱,那温暖也没有客气,拿出来两个铜板就要得到最大的收益,没想到这阴山涧的村民有这般经济头脑,她本心倒是没有太多反感,这样也好反而不欠人情,银货两讫。
王氏和沈平西静静看着温暖在老人指了一个方向,说道,“第四排房子最里面一户。”
温暖才交出去了一个铜板。
老人说话的速度很慢,还带着浓重的口音,温暖听得仔细,“苟家一个老头带着小辈过活,能有什么好日子,你们这看上去就是有钱人家的,要债就算了吧,他家没有值钱的的东西了。”
王氏一听,差点落下泪来,就一个老头?那自己妹子呢?难道没有熬过来,人已经不在了?
这个时代普遍年龄差不多就是七十上下,特别是生活条件不是很好的地方,全靠身板在抗,之前温老族长就是个例子,活了七十多岁已经算是长寿,才做了温家的族长。
温暖把剩下的铜板也给了老汉,坐回马车上,“娘,别乱想,里外也不远了咱们过去看看。”
沈平西扬鞭子继续打马,马车朝着阴山涧村里而去。
所幸已经问清了位置,沈平西直接把马车停在了第四排房子的位置上,再转进去道路就太窄,车子进不去。
一帮还没有车轱辘高的小孩子穿着破烂不合身的衣裳在围着马车看新鲜,大点的孩子和成人都看不到,这个时候应该都在忙着讨生活,没在家中。
拿上东西,温暖扶着王氏,三人朝最里面的苟家而去。
这边的村子之所以叫阴山涧,也是有点原因的,这一座大山,在他们那边是绿树成荫,山势平缓,而在另一边完全是相反的模样,山势陡峭不说,还多是岩石外露的凶险地貌。
村里的房子多是山上不要钱的石块搬运下来,混合了黄泥稻草糊上去建造的。
这种房子保暖性差,安全性也是堪忧,可见村里的生活真的都不宽裕。
走到最里面的小院前,看到里面的情况,温暖不禁微微皱眉,按说农户多少都会在家里养几只鸡鸭,不用粮食,抓点野草什么的剁碎,也能生个蛋贴补家用。
但是这苟家院里里面空荡荡的,也破破烂烂,一点都不像是别人家还能看到点动静。
王氏扶着敞开的篱笆门,颤抖着声音朝里面喊了一声,“王二妮,王二妮在家吗?”
王氏姐妹俩在娘家都怎么受重视,因为是女孩,大的就叫大妮,小的就叫二妮,只给唯一的男孩起了个名字,也被惯得最没个样。
“咳咳咳,谁啊!”
屋里面传来一阵咳嗽声,不见认出来只有声响,问了一句,听声音是个老头,好半天才有个小脑袋伸出来朝外看了一眼。
“太爷,是不认识的人,不是我姑奶他们!”
“来者是客,进来吧,老头子腿脚不便。”
屋里的人喊了一声,门被从里面拉开,温暖他们走上前朝屋里看过去,只有以为老人半坐在炕上,门边站着的是个裤子露出脚踝,脏兮兮的小姑娘。
那孩子也就四五岁的样子,小手拉开门把手都是垫着脚尖的。
眨巴着眼睛看着门外站着的三个陌生人,怯怯的问道,“你们找我奶?”
王氏带着温暖率先走进小屋,说明自己的身份,“我是王二妮的大姐,好多年没有联系了,这打听着才找到家里,请问您是?”
“是二妮子的娘家人啊?我是苟栓的爹,二妮是我儿媳妇啊……几位快屋里坐。”
这屋里除了几个矮小的碎木拼接板凳再无一物,床上只有个草帘子把占了屋子一半空间的大炕隔成三段,看来应该是住着一家三代。
地上放了一个小矮桌,几个大碗里面是凉透的稀粥还有玉米渣掺和了野菜碎的饼子。
这家里简直比当初温暖到沈家时候的状况还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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