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欸了一声。

    薛玄凌笑眯眯地再次点头,说:“如果岁试你们没过,相信我,不光是我会要你们好看,太原公主也会要你们好看的哟。”

    顿时惨叫声频起。

    当天下午,兑堂众人是半步都没离开过书阁,如范阳公主,甚至恨不得生啃了手里的经义。

    谁都怕成为太原公主怒火下的牺牲品。

    另一头,得了大把钱财的听风并没有如薛玄凌想的那般顺利。他抱着那钱袋子,翻出国子监的下一刻,身后就悄无声息地跟了人。

    等听风找到客栈,刚入住,屋子里就有人造访。

    轰!

    拳风飒飒,直逼面门。

    黑灯瞎火中,听风凭感觉避开第一拳后,手中短刃如森白的蛇牙,迅猛狠厉,招招致命。

    然而他没料到的——

    对面这个人居然于昏暗中,十分精准地一拳在肩,一拳在腰,另出一脚横扫,将攻守融为一体。

    长安真这么多能人?看来我的确学艺不精……

    听风倒地时,如是想到。

    “说,钱从哪儿来的?”那人声音冰冷得如三九寒潭。

    “关你什么事?”听风的伤口被踩着,疼得龇牙咧嘴,“我没偷没抢,你管我钱从哪儿来的!”

    出拳的人,是林含章。

    他夜里失眠,便在园中随便走走,结果就看到这个穿着夜行衣的人带伤从薛玄凌的院子里出来。

    本来林含章是想要去看看薛玄凌情况如何的,结果他刚掠身上院墙,就看到院子里亮着灯,半开着的窗户后,薛玄凌走动自如,看不出任何受伤的痕迹。

    于是林含章就追了出来。

    他下意识觉得逃走的那人危险极了,既然确认薛玄凌没事,自然就是要回头去追人,看看这人到底做了什么。

    是否是要挟了薛玄凌?

    钱是怎么得来的?

    “你不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说。”林含章俯视着听风,靴子尖碾在听风肩膀的伤口处,“一旦开始,你可没有再坦白的机会了。”

    血一点点浸染开。

    听风两眼发黑,脸色青白交加,“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林含章眉头微蹙。

    凉风吹拂开了客房的窗户,月光倾洒入屋内,照在了林含章的侧脸之上,给他镀上了一层玉色的流光。

    我滴爷啊……

    听风吞了吞口水,心想道:这长安城里,难道是越漂亮的越厉害?

    “最后问你一遍,钱从哪儿来的。”林含章单举着一只手,似乎是在往手上套着什么东西,刀削斧砍般的下颌带出冷厉的弧光。

    “……”

    天人交战了一瞬后,听风果断开口:“别人给我的!”

    垂落的手停住。

    宽厚的掌上,套了一层银丝状的手套。

    “谁给你的。”林含章问。

    “你要知道这么多做什么?”听风戒备地反问。

    林含章的手径直捅在了听风的伤口中,银丝手套摩擦着血肉,激得听风喉间发出了怒吼。

    “你有病吗!我没偷没抢,凭什么告诉你谁给我的钱!”听风猛然屈膝顶在林含章的胸口,接着拧身而起。

    两人在客房内缠斗。

    听风也不是真就弱不堪言,只是他对面这位的确拳路奇怪,柔劲中暗藏狠辣,几乎可以说是拳拳到肉。

    倘若听风没受伤,还能打个还能和他打个平手,眼下自己的肩头两处刀伤,实在是有心无力,只能抬手示意,脚下往后退了几步。

    扭打间,林含章袖兜里的帕子落了下来。

    窗口的那一缕月光正巧照在帕子上,使得听风看到了帕子一角绣着的九字,只不过林含章很快就用干净的那只手将其捡了起来。

    “你这帕子哪儿来的?”听风愣了一下,目光在九字与自己面前这人脸上来回打转。

    “与你何干。”林含章交手握拳,脸色阴沉。

    听风眉头微蹙,抬手从自己的伤口处扒拉出一块帕子来晃了晃,说:“当然与我有关,你的帕子与我这帕子不是一样的吗?”

    两方帕子的绣字的确一般无二,唯一的不同,大概是林含章手里这方干净,而听风手里的沾满了血迹和药粉。

    “既然一样,那就是自己人。”听风说着,把帕子塞回肩膀的伤口处,“一条船上的人,何必动手?没必要,对吧?”

    一想到薛玄凌给自己的帕子与其他人拿到的没什么两样,林含章这脸就更加难看了,望着听风的眼神犹如要吃了他似的。

    没等听风说完,客房的门就被砰的一声转上了。

    林含章头也没回地出了客栈。

    天就要亮了。

    这厢林含章刚带着一肚子的火气回到房里休息一下,就听到隔壁荀季的院门被敲响了。他起身出去瞧了一眼,发现是长孙祭酒的人过来带走了荀季。

    为的是什么,林含章没问,也懒得问,看过一眼就回去歇下了。

    也是到了第二天,满国子监都传遍了,林含章才知道薛玄凌和荀季被人告了,告的是荀季徇私枉法,给薛玄凌透漏岁试考题。

    薛玄凌安置好兑堂众人的学习后,抽空回了一趟自己的院子,她自己头上还一堆事要办,也不止岁试这么一桩麻烦。

    一开门,薛玄凌的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等你很久了。”

    是林含章的声音。

    循声回头,薛玄凌请林含章进院,笑着问:“林司业这是来问荀博士那事吧?如今已经没事了,影响不到荀博士。”

    林含章跨过门槛,眼神古怪地扫了薛玄凌一眼,反问道:“我问他干嘛?”

    这话倒是把薛玄凌给问住了。

    她耸了耸肩,挑眉说:“那可得问问林司业你自己了,如若不然,你是来关心我的?”

    如此直白。

    林含章无声地呛了一口,没搭话,跟在薛玄凌身后进了院子。

    “林司业不说话,那我就默认林司业是来关心我的了。”薛玄凌领着林含章坐下后,转头去拎了壶茶在将熄不熄的炭盆上烧着,“多谢林司业关心,总之事情现在是暂时解决了,不用费心。”

    没有煎茶。

    不过是凉水送过去火上一热,连茶叶都没有一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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