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随着众捕快往府衙方向走去,一边思索到底有可能是谁,在针对自己。

    他想来想去,也没想出来,有谁会想陷害陈元这个身份。

    他这个身份得罪的人也有那么几个,可能劳动府衙,这么大晚上来抓他,  还真没有这种人。

    除非是白家公子那边还对他耿耿于怀。

    这种可能性很小,白公子当时也就一时昏了头,过后就能想明白,和他这般“小人物”纠缠,只会落了自己的档次,惹得云光公主看不起,他不可能继续出手对付自己。

    而排除了姓白的,那就真想不起还能是谁了。

    等下…

    陈元忽然想起一种可能。

    难道有人怀疑到他的身份,  把他和陈先生联系起来了?

    正常情况下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他平时足够低调,谨慎地把两个身份分离开,纵然免不了有些小纰漏,可万不至于让人把他和传说中的巅峰强者联系起来。

    可现在不同了,严清下命令要彻查天下姓陈的,这就把官府的注意里引向陈姓,前一阵子他又在广阳府出了风头,给朝天观和严清招惹了惊天的大麻烦,严清也好,朝天观也好,现在恐怕都在拼了命地找他。

    陈元越想越觉得有理。

    这一番说不定就是传说中的暗卫设计捕捉他。

    而且对方心思极为深沉!

    因为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传说中的陈先生,所以对方不敢轻易找上自己,而是采取了这种嫁祸的形式,如果自己真是陈先生,  就算要怪罪,也是怪罪府衙,不会找到他头上。

    想到这里,陈元一颗心提了起来。

    不行,不能就这么去府衙,谁知道对方埋伏了什么手段。

    敢来查他,对方修为不会低,他现在法相出问题,未必能讨了好去。

    可如果此时打倒了这些捕头捕快逃走,那不是明着承认了吗?

    陈元心中念头急转,想着有什么脱身的法子。

    现在夜已经深了,城中人家都熄灯休息去了,到处黑黢黢一片,只偶尔有几家酒楼还亮着灯,里面是喝得醉醺醺,依旧留恋不去的客人。

    一行人走上沿河大道,待要穿过石桥去城东府衙所在。

    这一带陈元很熟悉,前面就是涉江楼,他两次在这里出过风头。

    涉江楼依旧喧哗,二楼面河的窗台洞开着,几个书生趴伏在窗子上正在侃侃而谈。

    陈元仔细听了一阵,感觉其中有道声音很耳熟,  回想了片刻,心中一动,立即记起来了。

    这倒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陈元心中暗喜。

    随着众捕快走过涉江楼前,陈元脚下用力,踏碎路面上的石板,随后脚尖轻巧地一勾,把碎石子踢到了二楼窗户里。

    只听“啪”的一声,二楼窗口,一个书生手中的玉骨折扇被打断。

    书生先是一呆,随后大怒,低头往外看去,一边怒道:“是谁这么无礼,打破我的玉扇?”

    借着涉江楼洒下去的灯光,书生看到下面有一队人正在经过,但是看不清楚面目。

    他料想打断他折扇的人就在其中,于是喝道:

    “不准走,还我扇子来!”

    于是伙同一群书生下得楼来,只听对面人群中有人说道:“是小弟义愤出手,不意竟伤了老兄扇子,赔你一个就是。”

    书生隐隐觉得对面声音有些耳熟,但他气愤之下哪里有心分辨,只说道:“你知道什么,扇子只是玩物,但上面有好友题诗落款,你怎么赔?”

    只听对面笑道:“坤冲兄着相了,题诗而已,再给你题一个就是。”

    书生正是当初涉江宴上陈元认识的大才子,诗画双绝,尤好美人的许丰许坤冲。

    当时陈元以好色自污,倒被许丰引为知己,两人离了涉江楼,又去春晖楼小聚,许丰央他给自己的玉骨折扇题诗,正是方才陈元打破的那把。

    许丰这下子认出来了,当即惊喜道:“中阳?”

    “你可算出现了,我去你家找过几次,却每每遇到你不在家。”

    很快他发现事情不太对,问道:“这些人是做什么的?”

    捕头心中叫苦。

    许丰不认得他,他却认得许丰。

    许丰本人固然是云州府有名的才子,家世更是显赫,他家三代五进士,现在还有个叔叔在神京户部任职,可不是他一个捕头得罪的起的。

    陈元于是将今晚之事讲出,他如何与友人相聚,如何喝得醉意朦胧,如何撞到任大爷,之后又被捕头找上门来。

    许丰听得大怒,说道:“混账东西,也不看中阳是什么人品,他是我云州府一流的才子,他要是爱钱,本公子一万两也给的,会偷你区区三千两银子,快给我滚,免得本公子找你麻烦!”

    捕头心中叫苦,可又不得不硬着头皮道:“可是陈公子怀里端的搜出了任大爷的银票,许公子还是让陈公子随我等回去,等洗清了嫌疑,小的们自然把陈公子放回来。”

    许丰冷笑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国朝历来优待读书人,你一个小吏也配拘押我云州府的才子?”

    可是他根本就没什么功名啊。

    捕头心中不服,可是不敢说出来。

    只听许丰又道:“至于银票,那不是明摆着吗,肯定是这个下流东西栽赃我中阳老弟!”

    任大爷听提到了他,苦笑道:“许公子冤枉杀我了,三千两不是个小数目,若是不小心失落,小人家业都要败了,小人如何会用这些钱去陷害人,再说了,小人与这位陈公子又无仇怨,陷害他对小人也没什么益处,小人为什么这么做?”

    “这就是官府要查的事。”

    许丰看向捕头,说道:“这个下流东西无辜栽赃我中阳老弟,其中定有隐情,你们赶紧把他捉拿回去,拷打一番,让他招供了,明天来与我中阳老弟一个交代。”

    陈元听得目瞪口呆,只觉大开眼界。

    还能这样的,别人告你行窃,而且“证据”确凿,你不用为自己辩解,直接就可以反告对方诬陷,然后敦促官府把原告拷打一番,让原告招供。

    真是闻所未闻。

    不过他也知道,这就是地位差距。

    许丰有这个地位,所以他说陈元无罪,一个小小捕头就不能说他有罪,而只能反过来说任大爷诬告。

    捕头心中叫苦不迭,他得罪不起许丰,可更得罪不起那位爷啊,今天若是就这么空手回去,他以后也不用想着当差了,可要是从许丰手里抢人,他还要不要在云州府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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