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中央黑狱。
暗卫总管韩千山满身杀气地走进黑狱,身后跟着两队番子,拖了十几个人进来。
这些人有的被打折了双腿,有修为的则被穿了琵琶骨,头往下耷拉着,被暗卫番子在地上拖行。
酆都城主进京, 跟多反严保皇的人似乎看到了机会。
严清之所以权势滔天,不可动摇,其中最大的因素就在于当世真武不可抗衡。
可如今忽然阎君降临,真武受到挑战,那些往日不满严清,但又不敢轻举妄动的人,心思顿时活泛起来。
于是京中明里暗里,多了些走街串户,暗中串联的人。
暗卫不得不动雷霆手段, 狠狠地抓了一批,杀了一批,这才算是杀败了这股风气。
不过韩千山也明白,这都治标不治本,如今人心思动的根本原因,是真武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而之所以如此,一在酆都城主,另外一个则在那位陈先生。
如今人们已经大体确定了,这位陈先生也是一位巅峰强者,在广阳府只是一击就洞穿了阎君教道首的胸口。
有这两位在,真武的权威受到限制,严清的地位也不稳固。
如今云光公主还未回京,已然是满城风雨,等什么时候公主回京, 那才是真正的大事。
韩千山放下心中忧虑,面向大厅中众多暗卫的官员, 说道:“最近这段时间都把眼给我放亮一点,京中不能出任何纰漏, 哪个城区出了问题,负责人给我提头来见,另外,那位陈先生的身份,尽早给我确定,严大人每年花这么多银子养着诸位,可不是让诸位混饭吃的!”
“是!”
众暗卫轰然应道。
韩千山转身离开,众暗卫忙而不乱地各自散开。
暗卫千户张大秋把手下高峰叫进自己官署。
“高峰,”张大秋说道:“今晚我要离京,京中的事务由你负责,遇事多和弟兄们商议,有不能决定的,找方杨千户请教,等会儿我会和他说。”
高峰听得一愣,问道:“头儿,这种关键时候你怎么能离京,有什么大事值得你亲自去办?”
张大秋道:“这阵子调查天下陈姓之人,我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
说着从桌案上取出一份卷宗丢过去。
高峰将卷宗捡起来,只见封皮上写着一个名字叫陈元, 被人用朱笔重重地画了一个圈, 应该是张大秋的手笔。
他把卷宗翻开来看,里面是陈元的行迹,从在平阳县做捕快,到后来在云州府除妖司做小旗,再到后来被赶出除妖司,全都详细记录在案。
高峰粗粗看了一遍,有些疑惑道:“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头儿怎么怀疑上他了?”
“没问题?”张大秋冷笑道:“问题大了!”
高峰专心做好,开始听他讲说,这可都是宝贵经验。
张大秋在屋子里走了两圈,说道:“疑点一,这个陈元自入云州府,没过两个月就受到云光公主青睐,并召往行宫相见。”
高峰道:“卷宗记得清楚,云光公主因为赞赏其文采,因此召去相见,而且上面记载,这陈元对公主似乎有仰慕之情,以此作富丽之辞赞公主之美貌。”
张大秋冷笑道:“云光公主可是风花雪月之人?”
呃!
高峰语塞了。
如果云光公主是这种人,那严大人也不用这么防备她了。
这么说,云光公主和这个陈元的关系,恐怕就不只是诗词之交这么简单了。
“第二,”张大秋又道:“丁锋和池明明曾有一战,当时陈元也在旁边,并且参与进二人的战斗中,以五窍的修为,面对二人不露下风。”
高峰皱起眉头,说道:“据监察司记载,陈元有极强的战斗天赋,对劲力的感应和运用妙到毫颠,所以能在这两人之间应付。”
张大秋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高峰哑然失笑,摇了摇头。
这种莫名其妙的天赋本就是疑点,一个人有秘密的可能性,远比他有这种不讲理的天赋大。
张大秋继续道:“据记载,陈元曾经收养过一个孤女,可后来这个孤女就不见了踪影,恰在那时,云州府发生了大雾山之战,那是金猿法相的首战,而之所以会有此战,乃是因为有蛟魔血脉现身大雾山。”
“大行寺法源神僧已经将这件事的情况详细报了上来,这个蛟魔血脉之所以去大雾山,可能正是为了寻找自己的女儿,此事看上去与陈元无关,所以未被记录在卷宗中。”
高峰悚然一惊。
这么说,陈元的嫌疑可就很大了。
“如果一个人经常接触的人都是高手和天骄,他身边又常发生高品级的大事,那他多半也会是同样品级的人物。”
张大秋道:“而如果他表现得却与此相反,那么大概率他是在隐藏什么。”
高峰点点头,暗叹自家大人心思敏锐。
“既如此,大人交代外勤的同僚前去调查也就是了,何必亲自跑一趟呢?”
高峰不解道:“要是头你猜对了,这个陈元可能和那个陈先生有什么关系,你亲自过去岂不是会有危险?”
张大秋道:“咱们入这暗卫,不就是为了拿命换一个出身?”
“这种好机会以后都很难会有,若是我能确定他的身份,一步登天也不是难事,这大周有谁不想知道陈先生的身份?”
“而且我也信不过外勤的那班人,他们最擅长的不过是捉人,拷打,杀人,这些伎俩是不能用来对付这等人物的,还是要我亲自去一趟。”
高峰听得心服口服,拱手道:“那祝大人旗开得胜!”
张大秋摇头道:“哪有这么容易,这人极擅长隐藏,若不是我心存怀疑,因此在看卷宗的时候留了几分心,连我也要被蒙过去。”
“这次去云州府,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高峰你记住,如果此去我发生了什么意外,不管我表面是因何而死,都必定是此人作祟,到时候你就通知总管大人,把此去嫌疑坐实!”
高峰听他说得郑重,神态中几乎有种悲壮之感,心中顿时凛然,啪地从椅子里站起来,说道:“必定不负大人所托!”
张大秋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让他离开官署,自己却不再耽搁时间,急急忙忙收拾行李,准备连夜离开神京,赶往云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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