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买东西就不能逛街了吗?
姚映雪都蒙了,还从没有人这么问过她呢。
“做什么都要有理由吗?”
姚映雪峨眉微蹙道。
“当然,”陈元:“世界这么多,事情又繁杂,若不给自己做的事一个好理由,什么都做,哪来的这么多时间。”
听起来还蛮有有道理的…
姚映雪想了想, 说道:“逛街可以买东西,那是求实用的价值,也可以不买东西,只是到处走走,这是求玩乐的价值,生活既需要实用,也需要玩乐,若无玩乐,岂不是太没意思了?”
“陈公子,陪映雪去玩好不好嘛?”
姚映雪抬着头,狡黠地看着陈元。
陈元身子都要酥了,摇头笑道:“这是个好理由,好吧,走。”
说着带姚映雪往长街上走去。
姚映雪喜滋滋地跟着陈元汇进人潮中。
长街两侧的小摊贩,叫卖着各种小玩意,姚映雪在一个卖头饰的小摊前面停下,摊主看了两人一眼,并不热情,任姚映雪自己挑选。
姚映雪最近虽然有些落魄,可一身衣裳首饰都是以前买下的,摊主一看就知道价钱不菲,这种富贵女人多半看不上他家的便宜货,不过随便瞧瞧罢了。
姚映雪从摊子上掇起一支带蝴蝶的发簪, 戴在自己头上, 问道:“好看么?”
陈元端详一会儿, 点头道:“真好看, 就是款式有点俗气。”
姚映雪得意道:“好看就是好看, 哪有什么俗不俗气,俗气的是品味和搭配,而不是东西。”
“老板,多少钱?”
摊主没想到生意真能做成,有些惊喜,吹捧道:“姑娘真有品味,您要是喜欢,给我二十文就好。”
姚映雪把钱递给摊主,让他把东西包好,随后交给陈元,陈元无奈,把东西接过来。
“走,去下一家!”
姚映雪似乎兴致很高。
一路走走停停,陈元身上挂满了包裹,里面都是些首饰,手帕,胭脂, 丝巾, 汗巾。
陈元无奈道:“映雪姑娘这是打算开杂货铺?”
姚映雪横他一眼,说道:“我要开杂货铺,肯定招陈公子来做掌柜。”
“既不开杂货铺,”陈元道:“买这么多东西,你用的完?”
“你不懂。”
姚映雪笑道:“对女儿家,这些东西总不嫌多,用不完,放在妆奁里,每天看看也是好的。”
陈元无奈摇头,他是真不懂。
闲逛一会儿,陈元问道:“此间事了,你打算去做什么?”
姚映雪一边四处打量着,随口说道:“我想把那些女人送回去。”
转头见陈元神色有些惊讶,姚映雪道:“怎么,你又要怪我不自量力了?”
陈元摇头道:“你对我有偏见。”
“你对我才是有偏见。”
姚映雪委屈道:“放心吧,我都计划好了,下山途中,我一直和她们走在一起,这才得知,这些女人中有几个十分清醒,知道自己回去后多半没有活路,所以决定留下来,利用分给她们的钱,一起合伙做个小买卖,以后相依为命。”
“在路上我和她们说了,要送其他女人回家,她们都表示愿意一起,与韩复公子一起的那位宋有彩姑娘也有所心动,只要我再去游说几次,想必能说动她,到时候我们一起行事,彼此有照应,不会有问题的。”
这个安排的确妥当,宋有彩虽然修为不高,只有七窍,可对于普通人已经是能形成碾压的差距,有她跟随,姚映雪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危险。
陈元点头道:“映雪姑娘真有一副好心肠。”
“不是我心肠好,”姚映雪叹息道:“只是有些事我看得多了。”
“自小就知道许多姐妹一心想着赎身,哪怕是给别人去做妾,哪知道有些人偏利用这种心思,嘴上说的花团锦簇,其实只是想把人骗到手,等把人接回家,最初的几个月还有几分恩爱样,过后却开始拳脚相加,几年积攒下的卖身钱也被人抢走,更有甚者,甚至连命都保不住。”
“我见惯了许多青楼女子梦想着被人赎身,可赎身后却又一门心思想逃回青楼,所以后来我建了春晖楼,就是为了给她们庇护,让那些嫁人的能有个退路,让她们的婆家想要欺辱她们时能有几分顾忌。”
“山上的这些女人也是一样,她们是被掳掠来的,过错不在她们,可有些人不会想这些,等回到家里,等待她们的还不知道是什么,到时候她们后悔了,再想走可就难了,所以我才想着要送她们回去,至少在她们后悔的时候,能给她们一条退路。”
陈元听得一阵无言,看向她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敬重。
这姑娘虽然偶尔有些理想主义,但真的是很让人钦佩。
“等把她们全送回去,你还要做什么?”
姚映雪道:“应该会继续和范公子到处奔波吧,我父亲还有些故交好友,在世人心中也还有几分重量,借着这些遗泽,我或许能做些事。”
陈元沉默一阵,摇头道:“朝堂的事波谲云诡,你又何必为此劳碌。”
政治就是个大染缸,所以人都抱着一个极良善的心愿跳进去,可出来的时候已经一身黑。
“可是我还能做什么呢?”
姚映雪柔弱道。
陈元道:“忘了告诉你,林浩已经死了,你的身契我偷偷拿了出来,你现在可以回去了,以后没有人打搅你,安生过日子岂不是好?”
听闻林浩已死,姚映雪浑身一震,震惊地看向陈元。
林浩死了,身契却到了陈元手里,再想到他在山上时候的神通无敌,姚映雪隐隐猜到了真相。
她痴痴地望向陈元,问道:“陈公子希望我回去吗?”
陈元摇了摇头:“我没有意见,这要看映雪姑娘自己的想法。”
姚映雪失望的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去。
陈元心中叹息。
他不是感觉不到姚映雪的心意,事实上早在云州府的时候,他就能感觉到姚映雪对他态度与众不同,此次相逢,只是更加明显了,更加露骨了。
只是他还没挣脱思想中固有的一些前世观念,这让他不能不处处显得犹豫,而且他也还不确定,他是不是已经下决心给自己加一副担子,这世界还大着呢,多一个需要守护的人在身边,岂不就被缚住了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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