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儿虽不曾习得自家剑法,但这十年里,基础的抽、带、提、格、击、刺,点、崩、搅、压、劈、截、洗却也是不曾落下。没多大功夫,倒也将九式剑法耍的有模有样了。
当蜉蝣儿自己施展出《游龙剑决》九式之后,才明白自己祖辈们为何那么在意《游龙踏浪步》。
九式剑招每一招之间并不连贯,但每一招却都直指要害,剑招中的威势自然不言而喻。自己在练习的时候也是靠着自身韧性,强行贯通剑招。
《游龙剑决》就好比一块大石墩,有了《游龙踏浪步》就像是在石墩上装了把手,自然可以随意挥动。可如今把手被人拆下来了,自己也只能是抱着石墩去乱砸。
蜉蝣儿心中暗暗决定,若是有机会,自己也定当寻回这《游龙踏浪步》。
来到了前厅吃饭时,凌云与凌清漪已是落座,看上去像是等了好一会了。蜉蝣儿赶忙向凌云请安赔罪:
“一时心有所感,练功误了时辰,还望师父恕罪!”
凌云听完也是随意地挥了挥手,却看向了凌清漪说道:
“无妨,无妨,年轻人知上进是好事,况且我们也没等多久。哪像有些人,一天到晚,不知上进!”
那凌清漪却好像听不出话外之音,自顾自地吃着饭,也不搭话。
吃到一半,蜉蝣儿开口问起凌云:
“师父,您既然与我父亲是旧识,那您是否知道我龙家遗失的《游龙踏浪步》?”
凌云闻言也没正面回答只是说着:
“既然你在寻《游龙踏浪步》,想来你今天练的便是你龙家《游龙剑诀》了吧?”
蜉蝣儿不会欺瞒自己师父:
“没错,弟子虽尚未掌握,但也勉强能使出全部招式。只是在练习过程中,靠我自己现在身法,想要贯通整套剑诀也就只能平日里练剑玩玩。他日若真遇上大敌,这《游龙剑决》作用可能还不如那些基础剑式。”
凌云一边回忆一边说起:
“此事,你父亲确实和我提起过。但我也只是大概知道,你们龙家《游龙踏浪步》应是断在你祖父这一辈。至于为什么你曾祖父并未传给你祖父,他也没和我提起过。可惜你父亲如今也...恐怕当世已无人知其缘由了。”
“不过,你也别灰心,既然这《游龙踏浪步》是配合《游龙剑诀》所创,你倒不妨试试自己创一套身法。”
蜉蝣儿一脸疑惑:
“自己创一套?”
“不错,我虽不曾习得你们龙家剑法,但也曾见你父亲出手过。没了身法无非是难以将那九式剑法连起来,我也没让你真去创一套身法出来。你只需要去靠自己寻找那种感觉,怎样才能将九式中的每一式最自然地连起来。”
凌云说完,蜉蝣儿已是陷入沉思,嘴里低喃着:
“最自然,连起来...”
随后蜉蝣儿像是明白了什么,开口告退:
“弟子明白了,弟子已经吃饱了,那弟子先行退下。”
凌云满意地点点头,允了蜉蝣儿:
“去吧,若是在过程中,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随时来找我。”
看着蜉蝣儿匆忙离去的背影,凌清漪开口喊着:
“师兄,你才吃这么一点呢~”
凌云却是轻轻敲了一下凌清漪的头:
“记住了,这几日就不要去打扰蜉蝣了,你要是有他哪怕十分之一认真,我都心满意足了。”
而那凌清漪自是不敢顶嘴,只是装作委屈。倒也让凌云不再多说什么。
后院之中,蜉蝣儿闭眼持剑,静静地立于风中。突然,就在树上落下一堆积雪之后,蜉蝣儿也动了。横剑斩出,正是潜龙出海,但蜉蝣儿却顺势改为提剑,踏步上前,手中长剑再次横切出去...
不知何时,天竟然又开始下起了雪。
蜉蝣儿眼里那一片片雪花,好似变成一枚枚袭向自己的暗器。就在那风雪之中,持剑起舞,竟无半点雪花沾身。
直到庄里点起了灯笼,蜉蝣儿才收剑停下来。
听着咕咕作响的肚子抗议,蜉蝣儿才反应过来自己除了早膳,这一天就再没吃过东西,便跑向了后厨,好在凌清漪早已交代过后厨,后厨自是留有蜉蝣儿的晚膳。
蜉蝣儿不知道的是,自己这一天悟剑,都被凌云看在眼里。
此时凌云心中既是惊讶也是惋惜,蜉蝣儿能在如此短时间内,就摸到了门槛,惋惜蜉蝣儿体质,恐怕这辈子也难有太高成就,心中亦是感慨:
“天妒英才吧,若我能有如此悟性,纵使不靠外力,想来也能斩那夏侯霆了。”
......
“师兄,你再接我这一鞭!”
“师兄,你敢不敢和我正面打!除了躲你就不会别的了吗?”
雾隐山庄内不断地传出凌清漪气愤的叫喊声。
此时距离蜉蝣儿二人归来已经过了半月了。刚开始的两天,凌清漪倒也乖乖听话,没去打扰蜉蝣儿。可是时间长了,即不能出门,又不想看书,凌清漪也只能老老实实练功。可她非要和蜉蝣儿切磋,美其名曰帮蜉蝣儿在实践中完善身法。
一开始,蜉蝣儿自是只有挨打的份。虽然那日两人在铁算子手下毫无还手之力,可自己师妹毕竟是六阶高手了,随时可能踏入高阶的人。再看看自己,刚入中阶,对那“阴阳两仪”更是毫无感悟,战况自是一边倒的局面。
好在挨最毒的打,悟最快的招。蜉蝣儿从一开始碾压式挨打,到慢慢地能够用铁剑去招架,再到如今已经能从容地利用身法多躲闪。
凌清漪也能看出来,这身法蜉蝣儿并不曾用过。而且蜉蝣儿每一次闪躲,都如运气一般。每次哪怕就偏差一点点,凌清漪鞭子都能抽中。
“小姐,门外有人来送信。说是巽州城杜府的人,说有要事告知龙公子。”此时一名下人战战兢兢走进了后院,却不敢靠近,只能无奈大喊着给凌清漪报信。
听到下人的话,凌清漪便停下了手中动作,嘴里说着:“切,没意思!师兄你现在哪是龙,就像个只会躲躲藏藏的虫!不玩了不玩了!”
蜉蝣儿见得凌清漪停下了手中动作,飘忽的身影也是随后停下,招呼着下人:“你先将人带进来,我随后就到。”
蜉蝣儿整理着衣裳,心里一阵苦笑:还得多亏了自家师妹这阵子“鞭策”,虽说挨了不少打,但也确实让自己在身法的领悟上有了不小感悟。这个时候杜少甫央人送信过来,恐怕是已经知道匠神下落了。一想到这,蜉蝣儿不禁加快了脚步。
蜉蝣儿来到前厅,送信的家丁恭敬地呈上杜少甫书信。看着那家丁欲言又止的样子,蜉蝣儿开口说道:“你若是有什么想说的,只管说便是。”
下人听完,开口解释道:“小人在来的途中,遇到一老者。他好像事先就知道我是来给公子送信的,央我再带句口信给公子。”
蜉蝣儿追问:“他说什么?”
下人见蜉蝣儿认真,急忙回话:“那老者说什么‘一人行,有所得;三人行,无人归。’”
蜉蝣儿挑眉又接着问道:“那老者什么样貌,作何打扮?”
“那老者,鹤发童颜,银髯飘于胸前,大有一副世外高人之相。”
蜉蝣儿听完下人描述,料想着此人多半是天机子,便拆开了信件。
信中大致讲述了,三日前,杜少甫从闻风阁买来匠神最新情报,近期有人在乾州地界,寒骨林地见到过匠神。发现之人所言,当时匠神好像在寻找什么。杜少甫收到消息后,已是自己先行一步,此行只是派人告知蜉蝣儿。
蜉蝣儿叫丫鬟打发了送信之人一些银两,便将他送走了。
这寒骨林地,蜉蝣儿也曾于书上了解过。此地堪称河洛国最北之处,常年被风雪掩盖。每临冬季刮风,更是如冰刀剜骨,因此得名。
但,蜉蝣儿心中却更是好奇,世间能有什么东西,竟然能吸引匠神前去搜寻,心中好奇也是被拨弄起来,可是天机子的口信,却困惑起蜉蝣儿。
天机子就好像提前看了信中内容一般,还警戒自己。可如今杜少甫已经出发了,自己若是前去,就是两个人,那既不是一人,也不是三人。应该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吧?
想到这,蜉蝣儿决定此次出行,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凌清漪知道,当即立马烧掉了那封信。
第二天一早,凌清漪来到后院时,却发现蜉蝣儿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院中练武,便来到了蜉蝣儿房门前,却也只能见到紧锁的大门。询问下人得知:蜉蝣儿昨日夜里回房前,曾告诉他们自己对天道略有感悟,不要打扰自己。凌清漪无奈只能悻悻离去。
眼见得到了晚膳时分,蜉蝣儿还没出来。凌清漪似乎猜到了什么,急忙冲到蜉蝣儿门前,一脚踹开了大门,却只见桌上留下的“凤求凰”和《游龙剑决》,早没了蜉蝣儿身影。
“师兄,你要是敢回来,我一定让你好看!”
此时,巽州城外,某个小县城的客栈中。刚安顿下来的蜉蝣儿,连着打了几个喷嚏,嘴里不禁说着:
“多半是骑马受了风寒,这天也真冷啊。想必师妹那脑子,还没发现我不在庄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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