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一个纵身,直跃墙头,踩着各家屋檐,直奔城外;蜉蝣儿与凌清漪,自是闪身追上,紧紧跟着。
三人你追我赶,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城外树林中。老者心中暗想:轻功倒是不错,就在这里试试他几分本事。旋即转身直面二人,开口说话:
“两个小娃娃,既然你俩非要跟上来,那也只能是动手了。你们可要当心点啊,我这把老骨头,可是多年没活动了,这力道把握不住,伤了你们可不好。”
言语间三人已是交上了手,老者右手化爪,直奔蜉蝣儿面门而去,蜉蝣儿见状横剑格挡。老者顺势化爪为掌,震退蜉蝣儿,转身奔向一旁挥动软鞭,抡向自己的凌清漪。
老者一个侧身躲过软鞭,可速度不减,眨眼来到了凌清漪面前。右手再次化为爪状,扣向凌清漪持着软鞭的右手。凌清漪左手推掌还击,却被老者又一个侧身躲过,顺势背过凌清漪右手,一把推开。
蜉蝣儿趁机手持长剑,从老者背后直刺而来。老者感受到背后劲风,转身躲过长剑,一掌拍向蜉蝣儿手腕,震落长剑,顺势一个肘击,正中蜉蝣儿胸口。
老者见得两人毫无还手之力,嘴里开始点评起二人:
“一个反应太慢,长鞭的灵活完全看不出来;一个毫无特点,看不出龙家剑法半点影子,白白浪费了手上的宝剑。面对不知道实力的敌人,竟然还敢剑不出鞘,如此这般托大。”
“失望,失望,难得出手一次,竟然这么不经打。小子,告诉你,若你真就这般能耐,三月之后也别想着去赴什么约了,毕竟去了也是丢人现眼罢了。”
老者言罢,飞身离去,寻不得半点踪迹。此时老者内心还在疑惑着:这蜉蝣儿,我算出来可是逆天斩龙之命,可为何刚刚交手宛如蝼蚁,难道我算错了?
蜉蝣儿忍着疼痛,爬起身来,捡起之前被击落的长剑,心中还在回想此前交手。这老者实力太强了,两人联手迎敌,而对方从头到尾就出手三招,而且还只用了一只手。如此武艺,恐怕快赶得上自己师父了。
两人随后回到此前遇袭之处,蜉蝣儿也不顾闹市之中人来人往,不知在地上搜寻着什么。
一路上回想与老者过招,蜉蝣儿尝试着将这般人物与自己所听闻的高手对应上。如此高手,在江湖上不可能毫无名气。
终于,蜉蝣儿找到了此前袭向自己的暗器,一枚算珠。算珠,算珠,蜉蝣儿不断地低声念叨着算珠。突然,他内心通明,此前想不出的人,心中都有了答案。
蜉蝣儿急忙叫上凌清漪,再次奔向杜府。
此时杜府前院的尸体尽皆被人搬走,有些下人开始布置起了灵堂,杜少甫正披麻戴孝跪在灵堂前。蜉蝣儿亦是带着凌清漪于灵堂前祭拜。
见龙蜉蝣到来,杜少甫将其引入后厅。期间不由得感叹起来:
“唉,家里发生这种事,一时之间也是很难找到下人,即使花了大价钱,也才雇了这几个。”
杜少甫随后又从案几拿起一叠纸递给了蜉蝣儿,开口说道:
“今早去了趟府衙,托关系倒是查到了昨日的卷宗,于是便央人抄了一份。你也看看吧。”
其中一部分卷宗上记载着那些下人,护院,已经杜家人的死因,却没有地点记载,想必是仵作的笔述。那些护院的死因,倒是与杜家女眷差不多。至于杜启明的死因,赫然写着不明。
另一部分则记载着杜家之人,除夜半巡夜之人和杜老爷,尽皆在卧室遇害。巡夜之人自是在巡夜路上身亡,倒也不奇怪。杜启明则是死在书房之中......
杜少甫面露沉思,说起自己想法:
“能短时间杀死这么多人,凶手定然不止一人!外面那些下人,如果依你所言,乃是中毒引起,那凶手中至少一人,乃是用毒高手。”
“至于那些护院我也都看过了,出手之人也都是高手。其中一人应是极为擅长暗杀,专攻身后要害,尽皆一击毙命。一人力大无穷,所杀之人尽皆筋骨断裂,手段残暴至极。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出,哪股势力能有此般阵容。”
蜉蝣儿正了正神色,开始和杜少甫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如今凶手中三人,一人善用毒,一人善于暗杀,一人擅长正面交锋。如今活着的那些江湖人士,我们确实很难想到这般人物。可是今日与我交手的老者,让我想起了一个死去的人。”
说到此处蜉蝣儿摊开了手掌,一枚算珠正躺在他的手心。
凌清漪开口问道:“师兄,你刚刚找的就是此物?可这看上去也就一普通算珠而已,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蜉蝣儿接着解释道:“江湖曾经有过两位命道高人,天机子与铁算子,亦被世人称为‘天机铁算’。只不过十五年前,传闻铁算子暴毙而亡,天机子也不知所踪。”
相传天机子向来觉得天命不可违,做事应当顺天而行。而铁算子则坚持人定胜天,人亦可逆天而行。两人也算是棋逢对手,斗了一辈子吧。”
师妹,你还记得今日和我们交手的老者吗?我仔细回想过,他的一招一式之中,重点尽在擒拿点穴,挫骨分筋。与那铁算子的特征倒是极为相似。”
说道此处,蜉蝣儿收起了那枚算珠。站起身来,在房内踱步了几圈,一旁听着的凌清漪与杜少甫二人虽是心急,却也没去打扰他。
“想来既然铁算子是其中之一,顺着这个思路,我也自是有了大概猜测:
胡魅,善魅术,下毒;江湖传闻十四年前试毒而亡。
虎痴,天生巨力;江湖传闻十三年前被仇家报复,抛尸荒野。
鲍臣,善隐匿,暗杀;江湖传闻十四年前暗杀前朝皇帝夏侯岳失败,后被处死在天牢之中。
这三人的能力倒是与行凶之人并无太大出入,而且也符合二驴子描述的那一行人特征。”
凌清漪听到这里,赶紧接话:“如此说来,那一行六人,只剩下领头之人与那阴翳老者的身份我们不知道了。”
听到这话,杜少甫只觉得一头雾水:“什么六人,阴翳老者。”
蜉蝣儿旋即又将二驴子所说,以及与那老者一战尽皆讲述给了杜少甫听。
杜少甫听完,端起桌上茶杯一饮而尽,开口对蜉蝣儿说道:
“蜉蝣儿,若他日真有你我为敌之时,不要留手。”
蜉蝣儿闻言,顿时明白,杜少甫误会了自己。此前讲述与老者一战,自然是将对方拉拢之事也一并说了。如今杜少甫眼里,对方已然是自家灭门之事的凶手,若蜉蝣儿为了报龙家之仇,加入对方,自己也没法劝阻。届时,两人恐怕是敌非友了~
想到这里,蜉蝣儿不禁开口打趣起杜少甫:“你就说说,小时候玩了那么多游戏,我输了那么多次,可有哪次想过靠别人赢的?”
杜少甫听完愣神,随即也是反应过来蜉蝣儿话里意思。心底也是明白,蜉蝣儿如此选择,不仅复仇之路更难,还可能平白增加藏在暗处的敌人。不由得担心起来: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三月之后你不打算去赴约了吗?”
蜉蝣儿拍了拍脑袋,自己也是觉得道阻且长,说出了心中所想:
“赴约之事,肯定要去,这正是见那幕后之人的大好机会。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不如少甫你先利用你杜家门路,打探下匠神的消息。我和师妹明日先回雾隐山庄,若有什么发现,传信于我便是。”
是日夜里,雾隐山庄内,凌云正与一鹤发童颜老者下着棋。突然门外一阵悉悉索索,凌云瞬间拂袖抬手,一阵劲风推开房门,却之间空旷的院子,并无任何人影。
但就在凌云拂袖之时,棋盘也被带动,棋子散落一地。凌云不由得对着对方,尴尬一笑,开口说道:
“天机老兄,我也不是故意的啊。这,刚刚我以为外面有贼人,却不想毁了这棋局。”
这鹤发童颜的老者,正是天机子。听到凌云如此解释,倒也没留面子开口便说穿了凌云的小心思。
“这天底下,有贼人我信。但是我可不信还有人会不长眼夜闯你雾隐山庄,凌云兄。这么多年,你用来用去还是这招,我这些老友,论棋局,我也就没赢过你,说到底还是因为打不过你啊。”
被天机子如此直白拆穿,凌云倒是面不改色,想来也不是第一次了。随后正色,询问起了天机子:
“天机老兄,咱俩也是多年未见了吧,今日来访,想必不是单单找我下棋这么简单吧?”
天机子也不回话,站起身来,背着双手,缓缓地走到庭院内,静静地看着天空。
此时的夜空之上,星辰暗淡,但凭肉眼也寻不得几颗。天机子彷佛正透过苍穹的黑暗,查看着斑斓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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