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征地的这一伙人就只能这样灰溜溜地抬着他们的头领回府了,不过好在拐子即使止损没让小喽啰们继续往蓝曦的剑上送,要不然成武他们大概率是抬不回去了。
无也这样带着这五个小子找了个医馆,然后打算回青云门去了。
“无师父,虽然击退了他们,但是问题还没有解决吧?”蓝曦还是很担心那几家被强征的人们。
“你好好躺着就行,刚刚令牌上面的字,大伙都看到了,不会坐视不管的,”无回头看向蓝曦,斗笠下露出无人能看见的微笑,“就算他们只是一群旁观者,什么也不做,吏部下来的人也会处理好黄老爷那群村霸的。”
蓝曦听到无这么说,总算是放下心来,躺平在了榻上。
“你刚刚是想杀了那个人对吧。”无突然又不打算走了,而是踱步到了蓝曦的病榻跟前。
蓝曦无言以对,他确实是起了杀心,因为大概只有那样才能阻挡住持有名器的成武。
只能趁他不使用名器的时候,一击必杀。
“我和你说过了吧,杀人是万万不可的,无论是什么情况。”无沉下声来,告诫蓝曦,但更像是告诫他自己。
“明白。”蓝曦只能愣愣地答应。
“这个江湖是相互连通的,你永远不知道杀死一个人会产生什么样的连锁反应,除非你非杀他不可,做好了被官府和‘那些人’追缉捉拿的准备,”无说着,握住了蓝曦的手腕,“下不为例,我要你现在就对我发誓,绝不可再起杀心。”
蓝曦神情呆滞。他到底知不知道那天醉酒的时候他对我说了他的过去?说实话,这样一个杀死了两个同门师兄的人,却来劝诫自己不要杀人吗。
虽然可笑,虽然他有足够的理由为自己“辩解”。
“不。”蓝曦还是选择了摇头,尽管他救了自己的命,尽管他是我的师父。
但唯独不能发这个誓,至少,不能对他发这个誓。
无却没再强求,而是淡淡一笑,“好,好。”
说罢转身离开,那背影又多了几分落寞。
次日,黄府。
谎言被揭穿了的黄老爷一行人已经被门外的群众堵得水泄不通,有的是为自己被坑害的经历讨个说法,也有的则是为被征地的那几户人鸣不平。
成武现在受了重伤,即使没完成任务,看在猛虎武馆的面子上,黄家也得好生照料,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拐子是没脸见人了,挨了老爷一顿骂后不知道躲哪里去了。只剩下麻子一个人想办法维持场面,但是依旧没法阻挡群众的呼声和怒火。
“这可怎么办啊。”黄老爷现在是急得直跺脚,没个法子,真要花钱去平息这场反抗的话,可得花不少银子,这怎能割爱啊。
“老爷,老爷,您就破财消灾吧,拐子不也说了吗,要是等到那吏部的密探看到这里这副样子,怕不是还得罪加一等。”麻子已经无力和外面暴怒的群众交流了,只好回来劝自家的主子。
“啊!忘了这事了,昨天光顾着骂那小崽子,居然错过了这等情报!”
黄老爷捶胸顿足,心如刀割,“快,快派人和他们的代表去谈判一下。”
“不用了,不管你愿不愿意所谓的破财消灾,你今日也必被捉拿归案。”
这时,一个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从黄府的屋顶上跳了下来,一把扯开了身上的黑布,露出里面端庄的红色制服。
“吏吏部密探!”黄老爷一个踉跄没能站稳,肥胖的身躯跌坐在了地上,眼神中充满了惊讶。
“正是,吏部密探仪狄,已经对青山镇的官员和上头的县令作了调查取证,今日便是来捉拿你这乡害老虎的。”红色制服男人说着,亮出了怀中的密令。
“护护驾!”麻子着急地大喊,许多小喽啰迅速赶到,下意识地包围了仪狄。
“你们是要公然违抗命令吗?”仪狄挥挥衣袖,然后注视着包围过来的数十个小喽啰。
“都都住手!”黄老爷狼狈地从地上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尘,“是,仪狄大人,小人罪孽深重,甘愿受罚。”
“老爷,老爷你不能”麻子的心理防线一下子就崩溃了,他跪下来抱住了黄老爷的大腿,一个劲地哭。
拐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跪在地上哭天喊地的,“老爷,你怎么就这样束手就擒了,你也不想遭受牢狱之灾吧。”
黄老爷哽咽,“不是天灾,是人祸啊,是报应到了。”
黄氏,本名黄不盟,祖上是行脚商人,自己跟随父亲四处经商,小小年纪经商头脑不凡,积累了不少财富,正值年少意气风发,就想去独自闯闯,便来到了离青山镇不远的绿石城,也是这个县的县城。
在这个大国家中,分为省、郡、县三个大单位分级,然后是村镇的小单位,因而县城便是县的中心,集聚了各个村镇的物资,是经商的好去处。
黄不盟当然也充分发挥了他天才的头脑,闯出了不小的成绩。
但是人在商吐,难免有摔跤的时候,即使聪明如黄不盟,也在一场刻意策划的商战中血本无归,身边跟随的人也都势利地离他而去。
落魄的黄不盟拿着自己偷偷藏下来的几两碎银和几颗珠宝,打算继续投入商圈东山再起,但是商战的惨烈让黄不盟畏惧,在万般的纠结中,他一时间不知如何抉择。
是应该继续闯荡,还是回到父亲的商业集团找个依靠,或者是
为了避免被那些背叛自己的人发现自己私藏了东西,黄不盟尽量穿得破破烂烂,打算着应该是在城里偷偷投资再起还是逃离这个利益风暴。
午后,黄不盟买了几个素包子,钻进一个破破烂烂的巷子里。
二十出头的黄不盟,心里有无数的迷茫,但当他眼神游离思考着什么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那袋包子被什么人拽着。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包子就被抢走了。
黄不盟心惊,赶紧把嘴边上的包子吞进肚子里,定睛一看,原来是两个脏兮兮的小不点。
抢自己吃的可不能忍啊,为了低调,他可是天天吃馒头,好不容易能吃点带馅的改善一下伙食,怎么能被这种小毛孩子抢走。
“你们两个小崽子,别跑,给我站住!”
小孩子无论再怎么敏捷,体能也没法和大人相比,即使甩开了黄不盟一大段近路,还是被他逮了个正着。
“坏家伙,怎么小小年纪就学会偷抢之事了?”黄不盟提着这两个小不点训诫道。
被抓到的俩小不点看了彼此一眼,然后同时哇哇大哭。
黄不盟不清楚这俩人还想玩什么技俩,在附近找了个死胡同把他们放下,拿回被抢走的那袋包子。
这下可好,哇哇大哭也没引起来同情,本来还想着趁人家放松警惕的时候钻空子溜走的。
拿回包子,这事就算结束了,黄不盟也不想继续和他们过家家,便转身离开。
“行行好,您分两个包子给我们吧,我们已经一周没吃东西了。”其中一个太阳穴上有一颗小痣的孩子突然朝黄不盟跪了下来。
这下,黄不盟停住,看了看这两个小孩。
他们俩都瘦的有些皮包骨了,这个太阳穴上有痣的低着头,不像是演戏,旁边的孩子脸上长了不少麻子,畏缩在一边,不敢看自己。
可能他们只是因为饿的不行了才来抢人吃的吧?
黄不盟犹豫了一会,然后还是走到了他们面前。
“你们是哪里人?”
“我们,我们是来自遥远地方的行商的孩子,父母商战败落后,又被拦路抢劫,我们也差点被人贩子抓走,好不容易逃进城里,才抓得一线生机。”麻子看黄不盟好像有几分热心肠,便托出了事情的原委。
商战,又是商战。黄不盟心里对这个名词又多了几分厌恶。
让人家破人亡的东西,为了虚无缥缈的利益,不顾一切地赌上自己的所有财产,胜者步步高升,败者血本无归。
自己明明早就厌恶这种毫无意义的“战”了,不是吗?
只是想着那一丝东山再起的机会,才会继续待在这鬼地方。
该收收那可笑的贪婪了。黄不盟嘲笑了一番自己,看了看这两个可怜的小孩。
是啊,你我都是商战的受害者,该和这伤天害理的东西说再见了。
“拿着,”黄不盟自嘲地笑了笑,从袋子里取出仅剩的四个包子,塞到这两个小孩的手里,“你们不是无家可归了吗,认我做干爹怎么样?我们去别的地方置办田产,好好过日子。”
两个小孩用惊奇的眼神看向黄不盟,但看着他这穿搭打扮,又有些迟疑。
“哈哈,别看我这样子,我可是有小金库的,跟着你们干爹我没得亏吃,到时好好干活,保你们饿不着肚子。”
这话一出,俩人眼睛里顿时放出亮光来。
黄不盟心想,这两个小子还挺能见风使舵,说不准能在自己的复兴大业上帮上不少忙。
“决定好了吗,明日我便要租马车启程了。”
“干爹!”
黄不盟祖上本就是行脚商,文化水平不是很高,收了这两个小孩,也没能给他们起个伶俐动听的名字,干脆就按他们的外貌特征起了名。
太阳穴上一点痣的孩子,精明懂应变,就叫拐子。
那一脸麻子看起来还有些憨厚的孩子,干脆就叫麻子。
“什么商战,什么一夜暴富的妄想,全都见鬼去吧!”
这两个孩子成了黄不盟新的寄托,他也彻底“背叛”了祖上的行脚商人传统,来到了青山镇,置办田产,成了一名小农。
这便是故事的开端,那是三人结伴下田,耕耘农田的美好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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