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冲击开始,无论是罗斯季斯拉夫还是斯维亚托斯拉夫,他们的视野都陡然缩小,局限在前方和身边,只能看到身边几人而已。
罗斯季斯拉夫和斯维亚托斯拉夫都盯紧了对方,他们都知道只要取下对方的人头,这场战争就结束了。
胜利者将会赢得一切,而输家会一无所有。
两人极有默契,而且也没有人打扰他们,甚至还专门为他们清出空间,罗斯人对单打独斗情有独钟,尤其是在勇士与勇士之间或首领与首领之间,这也是诗人们歌颂最多的场景,也是大家最为喜欢的场景。
斯维亚托斯拉夫是先出手的那个,他的长矛刺莫斯科王公的胸口,矛尖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刺来的长矛根本伤不了罗斯季斯拉夫,在他眼中一切就像是慢动作,因为他已经无数次面对这样的景象。
借着马力,罗斯季斯拉夫持剑横劈,以整个身体的力量压过去,剑尖砍入木头矛杆。
一开始罗斯季斯拉夫是想要用矛的,但是最后还是放弃了,比起矛,他还是更信任自己的剑。
奔驰而过的马蹄声传入罗斯季斯拉夫耳中,格外响亮。
手中的剑回到与战马平行的位置,风吹动头盔装饰,莫斯科王公调转马头,手臂因碰撞有些发麻。
斯维亚托斯拉夫也转过来,扬手一扔,矛杆已断的长矛被扔到地上。
“不错嘛,侄子,看来那些关于你的传言并不都是吹嘘。”
“您看着也不错,只可惜比我还得差了一些。”
两人交谈之中的火药味非常浓厚,而且满是敌意。
而在他们的身边,南北两军最精锐的一批人正在残酷厮杀,但是他们都给这对叔侄留下了交战的空间,非常有默契的围成了一个圆圈,把一切可能的影响杜绝在外。
斯维亚托斯拉夫轻蔑的笑了一下,从剑鞘中抽出剑,再次冲上来。
基辅大公高举剑砍向罗斯季斯拉夫的头部,但莫斯科王公的长剑已在等候,刀剑相抵,金属摩擦出响亮声音,金铁之声不绝于耳,接着滑开。
罗斯季斯拉夫砍向对方的缰绳,只可惜斯维亚托斯拉夫也是一位骑战老手,金铁不断铿锵作响,保护他的缰绳。
两匹马开始打转,莫斯科战马焦躁跃起,基辅战马低头往侧面跳开,斯维亚托斯拉夫大胆的让马主导,等待机会。
罗斯季斯拉夫抓紧缰绳,控住马匹,他感觉有些不妙,自己完全是按照二叔的想法在应对,完全陷入二叔的逻辑里了!
斯维亚托斯拉夫再次冲来,罗斯季斯拉夫让马后退躲开,扬起一片尘土,大公一剑劈下,却被王公的剑挡住。
罗斯季斯拉夫全身都感受到这一击的力量,刀剑之间仿佛都擦出了火花。
罗斯季斯拉夫猛烈反攻,剑刃不断在空中飞舞,攻破对方的防御,好几次砍在了斯维亚托斯拉夫的甲胄上,让它们显出破裂,一度让二叔疲于应对。
在一阵短暂却激烈的拼斗之后,斯维亚托斯拉夫终于抓住了反击机会,基辅大公举剑平刺,剑尖刺破保护莫斯科王公腰部的锁环,划破内甲,触及了王公的身体。
莫斯科王公闷哼一声,剧痛袭来,但却让他更加清醒。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当对方的剑还停留在坚硬金属上时,罗斯季斯拉夫挥剑砍断了斯维亚托斯拉夫的缰绳,让他失去战马上的平衡,差点就此摔倒。
但斯维亚托斯拉夫毕竟是位老骑将,硬生生用双腿控住了没有缰绳的战马,恢复了平衡,还在离他的脸仅几寸远的地方挡住罗斯季斯拉夫的剑。
双人随之分开,在分开时大公给了王公的马一剑,差点让这战马把罗斯季斯拉夫给颠下来,但罗斯季斯拉夫还是控制住了战马。
“我的侄子,你可真是有够不简单的。”
斯维亚托斯拉夫咬牙切齿的说道,这小子那一砍差点就让他翻车,他一边说着一边下了马。
而罗斯季斯拉夫则是沉默着下马,这马伤得有些重,在这样的高手对决里肯定是不能用了。
他的表情并不好看,因为腰部正在传来剧痛,妈的,那甲胄居然没顶住,瓦尼戈吹得那么厉害,关键时刻却拉胯。
接下来他们就这样对峙着,两人都没有动,更准确的说法则是等待对面的动静。
莫斯科王公的眼角余光到了四周,许多士兵已经停止了战斗,专心观看两人的决斗,没有什么比首领对决更能吸引士兵们的目光,战局的未来也在于此。
莫斯科王公迈步上前,战靴踩在松软土地上微微下陷,他的配置正是最标准的北方武士套装,长剑与圆盾。
斯维亚托斯拉夫则狂野得多,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到了一把斧,他一手剑一手斧,向着罗斯季斯拉夫走来。
基辅大公谨慎移动,剑斧不断调转位置,罗斯季斯拉夫把盾牌顶在身前,而长剑就在盾牌之后。
“圣西蒙!”
斯维亚托斯拉夫攻向罗斯季斯拉夫的头,动作极快,角度刁钻,莫斯科王公抬起盾牌格挡,二叔的力量大得出奇,但他还是可以顶住。
突刺就如同狂风暴雨般来到他的盾牌之上,剑尖和剑刃击打在盾牌上的那种沉闷的响声响成一片,宛如鼓点一般,不时还有斧头从刁钻的角度砍上来,刺激罗斯季斯拉夫的神经。
斯维亚托斯拉夫每击打在盾牌之上时,都会激起少量的木屑,而在这种攻击频率下,木屑一下子就多了起来,这看上去颇为吓人,罗斯季斯拉夫一时被此所威慑。
对方连续两次强有力的扑刺,打退罗斯季斯拉夫的剑,然后剑尖向上一挑扫来,莫斯科王公向后甩头,刀锋堪堪擦过下颌,差点就完蛋了。
基辅大公不顾一切地反扑,压上全身力量,让罗斯季斯拉夫不断后退,以躲避这连续不断的攻击。
“侄子,你很厉害,但是也到此为止了,胜利必然属于我。”
斯维亚托斯拉夫把斧头投掷过来,罗斯季斯拉夫的盾牌在扛下这一击之后也彻底裂开,莫斯科王公丢下了盾牌,也像是对面那样双手持剑。
“二叔,战斗还没有落下帷幕呢,谁又会知道接下来的发展是什么样的,你当年杀我父亲也得那样偷偷摸摸,现在面对着我,你必然失败。”
在此刻,罗斯季斯拉夫也不需要顾及什么,直接就把那不应该说出来的事情说出来。
“哼,我当年就应该把你连着你父亲一起杀死,都是因为我当年的心慈手软,才落得了今天这一切,但是现在我可以修正这个错误了。”
斯维亚托斯拉夫颇为感慨,但还在他在这里可以终结那个错误了!这一切就不应该发展成现在这样,罗斯季斯拉夫就是个多余的存在,他必须死!
罗斯季斯拉夫向着他的二叔奔来,这次是他先发起了攻击,而二叔也迎了上来,刀剑相抵的一瞬间,双方目光相对,他们都看到对方眼中的仇恨和战意。
一阵箭矢向着他们落下,不知道这是哪一方发射的,但是他们对待每个人都很平等,无论是南军还是北军,在箭雨之下都只有死亡一途。
至于两位王公,精良的头盔和甲胄保护了他们,这些箭矢不是弹开就是挂在甲胄上,而莫斯科王公决定抓住这个机会。
罗斯季斯拉夫打破僵局,猛然收回长剑,接着砍向对方的腿,他没有打断破坏那里的甲胄,只是为了影响敌人而已。
这显然让斯维亚托斯拉夫猝不及防,基辅大公往后退步,躲过王公的攻击。但是莫斯科王公绕圈而走,当基辅大公向破绽闪躲时,他抓住机会迎上去,长剑横划出一条平弧线。
基辅大公反应敏捷,挡住了剑刃,他感到了些许的不妙,怎么他变成那个被动者了!
剑刃与剑刃相贴、摩擦,两人再一次互相角力,罗斯季斯拉夫让对方后退,但他们缠斗在一起,互不相让。
突然,斯维亚托斯拉夫用头撞向侄子,这一下撞得不轻,罗斯季斯拉夫的头盔都歪了,他本人还往后踉跄了几步,他没想到二叔居然会用这招。
罗斯季斯拉夫强撑着持剑防御,但从头上流出的鲜血模糊了眼睛,让他无比难受,但是他必须睁开。
在模糊的视线下,罗斯季斯拉夫试图避开对方的进攻,现在他全靠听觉和感知躲避攻击。
剑快速袭来,砍在莫斯科王公的盔甲上,不堪重负的锁环发出破裂声,罗斯季斯拉夫感到有冰冷金属刺入,剧痛又一次袭来,就像是波浪一般。
他使劲眨眼,终于让眼睛摆脱了血水,视线也清晰了起来,他看到对手脸上浮现胜利者的笑容,就好像他已经成为了全罗斯之主,他想转动那砍在罗斯季斯拉夫肩膀上的长剑,但金属锁环阻止了转动。
“打得漂亮,二叔!但是接下来的回合属于我!”
莫斯科王公露出狰狞表情,右手持剑从身前挥过,将二叔的头一剑砍下,这一剑倾注了罗斯季斯拉夫的全部力量,没有任何悬链的斩断了护颈。
头颅落到草地上弹起,脸上还带着胜利的喜悦,最后落到染血花丛中,斯维亚托斯拉夫就这样才他眼中的胜利时刻倒下。
浓稠的血液从脖子断口喷出来,溅了罗斯季斯拉夫一身,让莫斯科王公几乎变成了一个血人,但是他没有任何抱怨,有得只有喜悦。
罗斯季斯拉夫推开尸体,让它倒在地上,发出如释重负的叹息,同时挥剑的肩膀传来了剧痛,和另外那个被砍入的肩膀一起向王公传达着疼痛。
“我!是胜利者!”
强忍这些,沐浴在鲜血里的罗斯季斯拉夫站了起来,高举那把斩杀亲族的长剑,他现在的一切正应了一句古语——沐浴血火,胜者为王。
接着他就像是发泄一般取下了自己的头盔,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大口的喘气,所有人都看到了他浑身的鲜血。
在此刻,这让罗斯季斯拉夫的威势更加强盛。
那飞出的头颅又引起了一轮混战,方才还在观战之人现在都互相厮杀了起来。
而罗斯季斯拉夫则被他的亲随们保护了起来,在罗斯季斯拉夫面前组成了一道铁壁般的防线,把他们的主人护在后面。
斯维亚托斯拉夫的亲兵想要抢回主人的头颅,但最后还是罗斯季斯拉夫的亲随队长瓦西里抢到了人头,献给那位屹立在大地上的胜利者,而附近目睹了大公阵没的南军都在逃跑。
“斯维亚托斯拉夫,就这样死了吗?”
罗斯季斯拉夫看着那个人头,又看了看二叔无头的躯体,自己已经成为了胜利者。
“把他的脑袋插在长矛上,没有什么比这更有说服力,我,罗斯季斯拉夫·弗拉基米罗维奇,是胜利者!是全罗斯之主!”
为了响应罗斯季斯拉夫的话语,周边的北军都发出了一阵阵欢呼,向他们的王公呼喊。
在这样的欢呼之中,只见亲随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了一杆超长枪,瓦西里把斯维亚托斯拉夫·雅罗斯拉维奇的头颅挂在了上面。
而随着斯维亚托斯拉夫的人头挂在了长矛上,这场战争也算是划上了的句号。
至于罗斯季斯拉夫,随着肾上腺素带来的战斗激情消散,莫斯科王公突然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袭来,他一个踉跄,差点在众人之前摔倒。
瓦西里眼疾手快的扶住了王公,他早就注意到了王公的那些伤口,本来刚打算劝罗斯季斯拉夫包扎伤口呢,结果没想到大人先倒下。
拿出随身的医疗小包——这是莫斯科那位波斯医生制作的,里面有一切紧急应付战伤的药物——瓦西里开始给罗斯季斯拉夫上药包扎,罗斯季斯拉夫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任由瓦西里摆弄。
由于只是很初级的处理,因此瓦西里只工作了一会儿。
而罗斯季斯拉夫也在搀扶之下站起,亲随们还在命令下给他找来了一匹马,罗斯季斯拉夫忍着疼痛爬了上去。
虽然说斯维亚托斯拉夫已经授首,但是南军还没有彻底崩溃,只有当南军彻底崩溃,罗斯季斯拉夫才能放心的离开战场,去后方治伤。
至于现在,他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表现给大军,让北军的将士都看到他!看到他的伟大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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