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阳光明媚,几人坐在大鸟身上,展翅飞翔,上了云层,耀眼的阳光,不知万里。一路飞翔,到了晚上,天渐渐暗淡了,太阳西下,一轮弯月,挂在天空。大鸟把他们放在一个村落,然后飞进云霄,瞬间不见。陈睿摸着巨鸟的脖子:“走吧,回头见。”巨鸟叫唤一声,飞入云霄。
善寻对众人道:“我先去乾善观见师父,你们找个旅舍住下来吧。回头见。”说完就离开了,陈芝悠悠跟在他身后:“自古道无情,你还记着师父,不怕命陨天涯么?”善寻想了一会,笑道:“道无情,人有情。命陨天涯,也是一种归宿。”说着说着,两人出了村庄,来到城市里,一路灯火辉煌,却照耀不出人的相思。越走越寂寞,终于,陈芝点亮着寂寞,如同百灵鸟一般:“我能进道观么,武鹰生死,其实和我没关系的。行走江湖,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善寻抬头望了一下天空:“武鹰埋葬在道观后山,一个小岛上。常年没人看,更没人知道。也许只有夜深人静,一些花鸟相伴。”陈芝道:“花鸟?如果真有花鸟,他就不会悲剧。说来说去,你只是逃避,逃避在人生里,生命是一种幸运。因为遇见,所以失去。经历太多,没有盐的味道,反而喝下醋。喝多了,人就消停了。”
善寻一笑,拦住一辆车:“你是坐前面,还是坐后面。”陈芝坐在车前面:“一样的。先入为主,也会遇到后来居上。”两人上车后,车辆疾行,路过千家万户,走进古巷街边,停在乾善观门口。陈芝下车道:“我找个地方住下来。哪天你欢迎我,就请我进来。”随后身影消失在街道口。
善寻来到道观门口,见一切依旧,于是敲了敲门,过了很久,一个二十七八的道士打开门,身影孤独,眼中藏星,打量着善寻:“你……你是?”善寻笑道:“钱富师兄,你不记得我了?”钱富又打量他一遍,搂着他,喜悦道:“善寻……我经常想念你的。你回来真好,我带你见师父。”随后带着善寻进去,把门关上。走进后院,大喊道:“师父,看谁回来了。”
玄机正在后院洗手,听到声音,出门一看,只见善寻站在钱富身边,疑惑道:“钱富,他是?”钱富嘻嘻一笑:“师父,善寻啊。”善寻也低下头,恭敬道:“师父,我回来看您了。”玄机哈哈大笑,走出门口,拉着善寻的手:“长高了,长高了,一表人才。”说完笑眯眯的:“你父母还好吧。”善寻点点头:“挺好的,谢谢师傅挂念。”玄机道:“吃饭了没,钱富,带他见过师兄师姐,然后去吃饭。”
钱富带着他,来到慕容安门前,敲门道:“师兄,善寻来了。”“吱呀!”一声,门被打开,慕容安没来得及穿好衣服,一脸喜色,握着善寻的手:“我经常思念你,回家这么久,也不来看看我。可惜我这院子,也无人走动打扫。”善寻笑道:“这不来了么。”刘声和慧明也出来了,走到善寻身旁,嘘寒问暖。
过了一会,钱富带着善寻出门,来到夜市,找到一家小吃店吃饭。两人坐下来后,钱富道:“善寻,你回家这十年,我有一些心事,都不知和谁说。憋在心里,夜望星空,也只能自己念叨。”善寻一笑:“什么心事,说来我听听。我听了后,就藏起来。”钱富拿着筷子,敲打着碗:“我喜欢的女孩,她过得不好。在戏院唱了几年的曲子,后来嫁给一个人。隔了几年,她生了个女儿,那个人嫌弃她,和她离婚了。她独自带着女儿,在城市里生活。偶尔唱曲,别人也不欢迎了,更多时候,做点小活,带着女儿,无依无靠。”善寻听了,心中也是伤感:“那她父亲呢。”钱富道:“那人不是他父亲。只是一个卖艺人,把她收留,卖给戏院,然后就走了。我经常去看她,她总是朝三暮四,经常说以前的事,给她钱财,也只要一点,和女儿买吃穿。师兄让我忘掉她,可我于心不忍,想着她重新找个好归宿,嫁人了,我就不去找她了。”
善寻听了,笑道:“你的心是好的。可惜没用,她嫁人后,即便你忘了她,在祖师爷面前,也是寒衣换上了青袍,心中无痕,衣服却换了。”钱富呵呵一笑:“那你呢,有喜欢的女子没,蔡梦?你找过她没有。”善寻腼腆一笑:“没有,或许她忘了我。没忘的话,我就和她说说话。忘了的话,我也无牵无挂。”钱富听了,笑道:“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你一定想不到,他是谁。”善寻听了:“陈书白?”钱富不依不饶:“你说出来干嘛,老没意思。”
两人走过朦胧街道,穿过长长巷子,来到陈书白家门口,十年不见,还是那间小屋,里面亮着灯光。钱富敲了敲门:“陈大哥,开开门,看谁来了。”陈书白把门打开,见钱富和一个年轻人站在门口,笑道:“是不是那位眼盲的小道士。今天门口树上,歇了一只喜鹊,我就知道,来佳客了。”随后笑嘻嘻,把两人请了进去。
进去一看,屋里没有鸟笼,玉玩,书画之类。换上简单,干净的器具,一尘不染。钱富拉着善寻手:“师父答应了,过几天,收陈书白为弟子。陈书白把藏品,卖了一些,送了一些,等着剃度呢。”陈书白呵呵一笑:“这叫真诚所致,金石为开。师父说过了,我有道骨,只是玩物丧志,没有章法。如今我也入了那个门,以后走在路上,见到我的,我就说个情理。没见我的,我就路过。回到家里,也只是了断前程。”
善寻听了,大笑道:“你还没出家呢,就悟了这么多。要是出家了,手珠只会多,不会少。”陈书白一笑:“所以嘛,慕容安总是教导我,如果见到游客,让他三分,只说一些道士打水,烧香念经的事。多的话,就找张被子蒙起来,晚上对着空气说。反而没人听,没人见。”
钱富和善寻听了,只是笑,随后就告辞了。树荫斑驳,钱富道:“世上的事,变化莫测。张玲回家后,也没来过道观。院里里花开花落,花落花开,游客也不多了。只有刘声师兄,常常站在树下,有时候摇头叹气,更多时候,拿着经书发呆,似乎寻出一些道理来,拍案叫绝。事后又无精打采,跟着师父打扫庭院。我常常回忆,那晚我们躺在院子里,看天上的星河。星河虽远,但是看到了,还能做个梦。醒来了,又是一天。”善寻笑道:“那我还是出了门,有些不一样。”钱富笑道:“哪里不一样?”善寻道:“我在找哥哥。是在追寻,虽说结局是空,这段路,我还是要走的。”钱富大乐,抬头道:“看吧,走着走着,我们就到了道观。师弟,你先进。我看着门口也冷清,见人间匆匆,行人似箭,就关上一道门,陪你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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