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姐很快就把钱汇了过来。拿到钱的那一刻,宁瑶丝毫没有犹豫,一早就去医院安排了手术。

    因为打了麻药,过程她感觉不到疼,可等麻药的药效一过,身体与心里上的双重折磨就慢慢席卷全身……她休息了一会儿,颤颤巍巍的下了病床,脸色极其难看,捂着隐隐阵痛的腹部回了住处。

    她没有回到容轩买给她的奢华公寓,而是住进了之前租的一间四十平米的小屋子里。她这几天一直都是住在这儿,因为交的租金还没到期,房东总是不会退钱给她,所以不住白不住,没准马上还得续租。

    这里是套老式居民楼,处处都透着陈旧和腐败,吹过来的风都有一股灰尘味,更不可能有电梯。宁瑶住在顶层,因为顶层的房租最便宜,她实在难受使不上劲,几乎是爬两层就歇几分钟,最后费了很久的时间才到达楼顶。

    宁瑶正准备找出钥匙开门,忽然发现门居然是大大咧咧开着的,而门锁有被人撬动的痕迹,她第一反应就是自嘲的苦笑,“这是哪个小偷这么不长眼,居然跑来我家偷东西,真是……白跑一趟了吧。”

    一瘸一拐的走了进去,宁瑶正准备倒些热水缓解一下,却发现客厅老旧的米色沙发上坐着一个与这个穷酸地方格格不入的男人,以及站在他身后结实魁梧的保镖。

    宁瑶再三确认自己没有走错地方后,有些恹恹的问,“你怎么找到这里了?”

    容轩并未急着回答,而是将目光扫在她手捂着的小腹上,随即又移到她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气色怎么这么难看?”

    她眼睫半垂,“没什么,跑步去了,跑的有点累。”

    听了她的回答,他突然就笑了起来,只是笑不达眼底,“还有劲力气跑步呢。我听我的一个熟人说看见你进了医院,难道他认错人了?”

    她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谎话信口拈来,“是去了医院,我跑步诱发了阑尾炎,就去医院摘了阑尾。”

    听她如此回答,容轩心里有一股无名之火在燃烧,他抬手将一支东西甩在她脚边,“宁瑶,你是觉得自己太聪明,还是觉得我像个傻子?”

    宁瑶往下看了眼他甩过来的东西……竟是她还没来得及扔的验孕棒,顿时明白过了他此行的动机。

    只怕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掌握之中。

    “放心,用不着你这么大费周章的赶过来,这个孩子我已经做掉了,不会要挟你什么,也不会给你带来一点麻烦。”她的声音虚弱又淡漠,“你若是觉得我很懂事想表扬我,就快点。我很累,想休息了。”

    他宛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郁气无处发泄。

    在得知她找谢玲借钱只是为了做这种手术时,他如同被人打了脸。

    如果她真像他想的那样居心叵测,那么此刻就是她发挥的最好时机。可是她没有,她只是默默忍下一切,甚至都不愿意把这件事闹大,不愿意让他知晓。

    他不得不承认是自己的判断出了问题。

    是他怀揣着卑劣的想法去看待她,去猜测她,只怕她到现在都不明白他为什么对她忽冷忽热。

    “回去吧,这里着实不是人住的地方,”容轩自知理亏的想要补偿她,可说出来的话却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刻薄。

    因为对他而言,他只是说了一句实话。

    这种腌臜地方别说住下,就连在这待了一会儿,他都已经感到浑身不自在。

    宁瑶闻言讥讽的笑了笑,“没事,我们这些贫民贱如蝼蚁,本就算不得人,所以自然是住得的。倒是您,快点离开吧,要是被这污尘泥土弄脏了您的鞋底,那我可就罪过大了。”

    容轩怎么会听不出她话里的夹枪带棒之意,他忍下怒意,耐着性子说,“我知道你怪我,但不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你刚做完手术,需要人照顾。”

    “我在这儿住着挺好的,”她丝毫没有给他台阶下的意思,“虽然这里条件是差了些,但怎么说也是我自己花钱租的地方。不用仰人鼻息,不用看人脸色,我住的心安理得,理直气壮,所以,您请回吧。”

    “仰人鼻息、看人脸色?”容轩琢磨着两个词,冷笑几声,“这么说你是打算就此跟我撇清关系呢?”

    她眉头也没有皱一下的答,“是。”

    他忽而就笑了,拽过她消瘦的身子,两人一齐跌进不算柔软的沙发里,失去重心的她就这样坐在了他的腿上。

    宁瑶想要起身,却被他牢牢固定怀里,她挣扎着脱离他的钳制,却听见他暗哑低沉的警告,“别蹭。”

    她身体一僵。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每次他有不纯的目的时,他的调子就不自觉的会沙哑几分。

    这个禽兽!她都这样了,他居然还有脸起反应?

    宁瑶没有再挣扎,只是冷漠的看着他,“怎么,吃腻了外面的山珍海味,又想回来吃我这道残羹冷炙?”

    他原本还蹙着眉,听她这么形容顿时笑逐颜开的解释,“看新闻了?那些都是假的,这些媒体惯会捕风捉影看图编故事。”

    她看了他一眼,“你别误会,我不是吃醋。我只会觉得你有些脏而已,听过一句话没?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

    容轩只是笑,把玩着她瘦的有些尖细的下颚,漫不经心的开口,“烂白菜怎么了,除夕那晚……你不照样吃的沉醉吃的香。”

    像是被人戳中脊梁骨,宁瑶脸色唰了一下惨白,甩手就想给他一耳光,却被他提前捏着手腕。

    “想打我?你还真是翅膀长硬了。南夜那件事你觉得已经尘埃落定,不再需要我的庇护了是吧?还说要跟我撇清关系,经过我同意了吗,嗯?”

    容轩像嗜血的动物,微微眯着眼。

    她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没想到他会恶劣至此。

    “别这样看着我,”他语气轻慢,像是对待爱人那般温柔,“从你抱着我的腿求我救你的那一刻,你就应该知道,这个游戏的掌控权……在我手里。”

    宁瑶唇微微抖了抖,“我认为我所付出代价已经足够抵你的债了!你还想怎么样?难道你要强迫我跟你不成?”

    “强迫?”容轩不太高兴的皱着好看的眉,“别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嘛,我又不是恶霸,强迫这种事我可做不出来,我只是想让你心甘情愿的留下来。”

    “做梦!”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话别说太早。”他对着身旁站着的保镖挥挥手,那保镖立刻会意,拿出一个装着沾血瑞士刀的透明袋子递给了容轩。

    “眼熟吗?”他这样问。

    宁瑶看清那把刀的瞬间,头皮就要炸了……这正是先前她在红罂粟,刺了南夜的那把刀……

    他居然保留了下来,只怕上面还完好无损的保存着她的指纹!

    “你想拿它威胁我?”她扯出一记冷笑,眼眶控制不住的有些湿润。

    “我当然不希望走到这一步。”他叹口气,握着她的手直白的告诉她,“我想干什么,取决于你怎么做。”

    宁瑶忍无可忍的抱着他的肩,埋头狠狠咬在他脖颈处,贝齿刺进皮肉,恨不得咬掉一块肉下来才好。 保镖见状赶紧上前去拽她,可是她咬的太死,他越是拽那女人,他的老板就越是痛的厉害,最后他实在没办法,抄起桌上的花瓶想将她砸晕,却被容轩怒骂一声,“给我滚!滚到门外去站着!”

    保镖吓得一哆嗦,麻溜的放下了花瓶,赶紧离开这诡异的现场。

    待宁瑶咬够之后,容轩这才慢慢舒展来紧皱的眉头,摸了摸脖子上的带血的齿印,轻笑了一声,“很好,你也让我疼了,我们扯平了好不好。”

    他将虚弱不堪的她横抱起,“我带你回去。”

    虽厌恶被他这样抱着,可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只能平静的问了一句,“我们的关系,有期限吗?”

    他眼皮都不掀一下的答,“有,直到我腻。”

    这个回答简直是不如不说!宁瑶强压下怒气,又问,“那你什么时候腻?”

    容轩笑起来,顿足垂眸看着她,“我不喜欢太乖的,玩起来没有劲,你不如试着温顺点,我可能很快就腻了。”

    就这样,宁瑶夹着尾巴,收敛了脾气,像只被磨平爪牙的猫,温顺的任由他摆布。

    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后她才发现,这样根本就没有用。

    她柔顺,他说可爱。她反抗,他说有趣。她骂他,他说多骂几句。她打他……算了,她打不赢他……

    宁瑶简直就是束手无策了,只能试着在他身上找些甜头。

    比如她安慰自己,这男人长得确实好看,每次和他睡觉就当嫖了一只倒给她钱的鸭。

    比如可以拿着他给的无限额黑卡,各种买买买,刷刷刷。

    比如开始做各种慈善活动,给灾区捐钱,给山区捐路,拿着几捆钱在大马路上天女散花。

    做完这一切,宁瑶得出一个感悟,花钱使人快乐,堕落使人快乐,腐败使人快乐。

    总结:当有钱人真的很快乐的。

    她就在这样华而不实的快乐里,无奈的度过了两年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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