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后没有接受老崔送给我的那个胶片摄影机,那个摄影机年代已经太久远了,拍出来的成品远远比不上现在的数码摄影,只能当做收藏。
我觉得这个摄影机对于老崔的意义比我深远的多,之前没皮没脸的开口找他要也只是为了拉近一下关系。
这就是我不愿意来到上海的原因,这里总是有人在我提醒着我在这个年纪应该做些什么,我曾经做梦都想在这个城市得到证明,可我最终在这个城市失去了爱情,失去了追求梦想的动力,所以我迫切想要逃离这个地方,胆怯这里。
一支接着一支的烟头掉落在地上,我变的孤苦伶仃,在一个生活了几年的城市找不到安身之所,因为我从来没有在这里留下什么,这里却带给了我伤痛的回忆,
看着那些人流涌动,仿佛一把把利刃直戳我的心脏,这些人在提醒我:在我退缩了、被打趴下了,而选择离开这个城市时,他们就在我的身后排着队迎头赶上,我的离开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少了一个不起眼的缝隙
我忽然觉得人生是一场悲催的旅行,有的人生下来就拥有钱和地位,拥有长相和背景,而像我这种普通人,连找点自我认同感都找不到,自己都不认同自己,这一刻,我鄙视起了自己。
所有悲观瞬间袭来,人生经历的种种失意在心中百感交集:人就是这样,思想一旦停留在了一个死胡同,就得停在那一段时间,不是说拐个弯就能立马拐出来的
直到晚上七点钟,我等到了抗伟打来的电话,情绪才逐渐平复下来,他把安排好的场地发给了我,看到地址的那一刻我是十分震惊的,因为我觉得就算我和抗伟之间的关系再升华,也升华不到和平饭店里面去!!
我有些发懵,但抗伟说我过去了就知道了,说实话,没过去之前我已经有了些猜测,那就是这并不是抗伟单方面的私约,而是他们公司成立以来盛重的一次集体聚餐
可这样的场合,我去真的合适吗?
因为已经和抗伟约定好的缘故,也因为我在这座城市实在无处可去,路上打了个出租车便赶往了和平饭店。
路上堵车的原因,司机在中山东一路(外滩)停留了很长时间,于是我再次看到了“震旦”大楼上那两个醒目的红色广告牌,看着东方明珠塔以及周边的那些高楼大夏,不禁在想:能够在这里面工作的人该是怎么样的呢?他们是否会有我的这种迷茫?有着我的这种失意?
我想他们不会的,因为当他们稍微有了一点迷茫,便可以眺望黄浦江滚滚浪潮的景色,看着下面的人流如织,他们只会更加拥有成就感,是的,这一刻,我无比嫉妒!
来到和平饭店后,被体贴的服务人员带领到包厢,推开门看到眼前乌压压的一群人,正中了我的猜测。
虽然心里有了准备,但还是愣了一会儿,我粗略数了一下,包厢里坐了约莫三十几个人,我不禁在想,这张桌子要是放在农村大院,非把那些喜欢给别人夹菜的长辈愁死,等给桌子上的每个人都夹完菜准累趴下
之所以还能想到这些,是因为我太紧张了,只能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排解一下这种情绪。
其实我倒也不必紧张,这里还是有不少我认识的人,言露和阮萱坐在上宾,言露和我老乡,阮萱是我曾经在上海的顶头上司,何轩和洪波虽然和我的关系没有抗伟那么要好,但见面也会开开玩笑,还有一些人,就真的只是面熟了。
抗伟看到我进门给我打了个招呼,示意让我坐在了他身边,然后对我说道:“哈哈,没想到吧!”
“我猜是猜到了点,但还真没想到你把我叫在了这!”
“别扯了,就这里的逼格我估计打死你也想不到。”
“那你要指这方面确实我刚才是说没想到你把我叫在了这儿吃饭。”
抗伟看了一眼周围,无所事事的对我说道:“这有什么不好,逼格高,公司报销,咱俩还不用花钱。”
我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包厢里的人有些多,以至于大家基本都各聊各的,饭前,我本来想和言露找个对视的机会询问一下情况,但她和阮萱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可能是公司的一些情况,我觉得她在忙,微信估计也没空看。
一场饭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吃过了,郁闷的是,我在这里听了整整两个小时的公司的发展规划,以及目前进行的项目情况,我感觉这对于我是一场恶毒的补习,并隐约猜到了这顿饭背后的主导者。
饭后,我和阮萱简单攀谈了几句,何轩和洪波则是对我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等人已经走的差不多,言露和我打起了招呼,她故作惊讶地说道:“你怎么也在这?”
我也就顺着她说了句:“是啊,好巧啊!”
她笑了笑,认真地询问道:“坐这听了这么久,总该有些想法吧?”言露的话很明了,她是在问我有没有留下来的打算。
“你希望我有什么想法,热血沸腾吗?”我说着注视着她。
言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她能听明白我的画外音,那就是我没有任何想法,我或许真的让她失望了。
可我已经不在意了,韩晓晓说对我失望透了,老崔也对我感到失望,现在多加一个言露,不会有什么的只是我会变的更加迷茫,不知所措。
同时我还有个想法:我觉得他们错了,为什么他们认为离开了一个城市,放弃了一种追求,就是一种失败呢?难道在一个带给自己伤痛的城市强撑下去就是正确的吗?
我和言露的对话还在继续,我转移话题道:“抗伟那个信球(河南话)前两天跟我讲他在横店天天和那些明星打交道,可把我给羡慕的,刚才听你讲的情况,这个不靠谱的货又在和我吹呢,他过去就是踩个点是吧?”
“你今天是因为这个才来到了这?”言露看了看我,没等我回答,她又说道:“他说的也不全是给你画大饼,现在有部电影正在筹备中,不出意外的话,这部电影的拍摄就由抗伟还有洪波他们负责,你要是在,你也可以去!”
言露充满期待地看了看我,她希望我说出一个符合她心意的答案,而我也知道,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作为领导,言露都给了我最大的帮助与妥协。
我只能没心没肺的对她傻笑了笑,沉默片刻才说道:“公司都安排好了我哪能得罪那两位大哥而且我来这就是想单纯的找抗伟聊聊天,毕竟当初离开的那么突然。”
“你是来找抗伟拿回你那台摄影机吗?”言露稍稍侧过身看向别处,我能从她身上感受到送别前的伤感。
“你怎么知道?”我感到震惊,因为我刚才的沉默就是犹豫要不要对言露坦白自己来这的目的。
“对于一个合格的摄影师来说,摄影机就是他的武器,你随随便便就贱卖了出去,怎么能当一个好的摄影师?”言露有些气愤。
看着远处的夜景,心情莫名沉重,我迟迟没有回答言露,最后呼出一口闷气,道:“我不想再做这些做不到的事情了,我只想好好生活。”
言露也迟迟没有开口,直到临走时她才对我说了句:“少文,作为朋友能做的我都已经做了,既然你执意离开,我只能祝愿你找到自己想要的生活,不过,说句你不高兴的话,生活就是不尽人意的,哪里都一样。”
等言露走后,我站在原地踌躇了很久,然后来到了抗伟的车前,他狠狠抽了一口烟,对我嚷嚷道:“操,聊什么呢,聊这么久?”
“别一看到我和言露在一块就对我操操操的”稍稍停了停,我带些自我嘲讽的语气说道:“我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快,说些挽留我的话,让我感动感动。”
我这样说,是因为了解抗伟的性格,也只有这样说了他才不会说出那些挽留的话,而是对我调侃道:“挽留个屁,你爱走就走,山炮!”
我不甘示弱的回了句“你t是个信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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