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局座才离开窗前,又重新坐回了沙发上:“给我一支烟吧!”

    局座破天荒地向苏惠民要了一支烟,可刚吸了两口就呛着了,赶紧将香烟摁灭了:“算了,这玩意儿注定跟我无缘。”

    苏惠民知道局座现在心里很烦躁,很焦虑,现在大家的情绪都被幸太郎这个新生儿所左右着,局座得知这封电报之后,难免也会寝食难安,于是上前劝慰:“局座,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也不必为幸太郎的下落太过焦虑了。”

    “来,惠民啊,你坐下,我们一起来分析分析这封电报。“局座又恢复了往日镇定自若的状态,他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让苏惠民坐在他身边,苏惠民点点头,坐在局座身边。

    苏惠民是局座所倚仗的译电高手,也是军统元老级人物,局座的心腹,原本可以去主持一个大站,成为一方诸侯,但他性格有些懦弱,局座觉得他缺乏那种杀伐果断,独当一面的威仪,便将他留在了自己身边,替他出谋划策,局座对苏惠民是绝对的信任,而苏惠民对局座也是绝对的忠心,只是有时局座有点喜怒无常,这让苏惠民对局座多少有点敬而远之。

    “惠民啊,我推断,这封电报主要目的是向我们传递两个消息,一是香港站受到重创,二是幸太郎已经被日本人虏获了,从我们断定羚羊已经被捕的情况可以得出结论,香港站可能确实是遭到了重创,但这封电报的主要目的是想告诉我们幸太郎现在已经落在了日本人的手里了,而我们现在已经基本断定这封电报是日本人假借羚羊之手发给我们的,那就说明这是一个谎言,幸太郎应该还没被日本人虏获。”局座分析着这封电报所传递的信息。

    苏惠民听了局座的分析后,频频点头:“对,他们借羚羊之手就是想告诉我们幸太郎已经在他们手上了。”

    局座冷哼了一声:“看来日本人也急了,他们对宫泽之子也是穷追不舍,甚至想要制造假消息来混淆视听,打乱我们的部署。”

    “那日本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们放这个烟幕弹的目的是什么呢?”苏惠民不解地望着局座。

    “他们向我们传递这个消息,应该是想要告诉我们他们已经抢先一步将幸太郎控制在手上了,或许幸太郎已经死了,或是妙玉他们也到了山穷水尽的一步了,幸太郎迟早会让日本人得到,所以他们想让我们彻底死了这个心,让我们无法向宫泽交代。”局座分析着这封电报所隐含的阴谋,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很是沮丧。

    “局座,你也别太灰心丧气了,毕竟现在我们还没有得到妙玉他们的消息。也许,也许有奇迹发生也说不定的,是吧?“苏惠民安慰了局座一句,但他说这话并没有什么底气。

    局座望了望苏惠民,拍了拍他的手,苦笑了一声:“是啊,毕竟不到最后一步,谁都不知道胜负,唉,也不知道妙玉他们现在情况如何,香港站所遭受的重创有没有牵连到他们几个,他们这一路要比我想象中要艰难多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们只能静观其变。”

    而在驻军总部的电讯室里,仓田刚收到来自于重庆的电文,他让译电员翻译了电文,拿着刚刚出炉的电文稿仔细看了一遍:羚羊,请速告知妙玉的情况。

    “妙玉?”仓田嘴里念叨了几遍这个名字。

    仓田思忖了片刻,立刻明白了,这个妙玉应该是那些重庆分子中里的头目的代号,妙玉,这是《红楼梦》里金陵十二钗中的一个带发修行的尼姑的名字,此人清高孤傲,特立独行,令人刮目相看。难道这些个重庆分子的头目是个女人?

    仓田回顾了一下,从他所掌握的情况来看,那些重庆分子中确实有个女人,当初进入圣乔治医院,带走幸太郎和那个中国男婴的正是一对自称是宫泽真一好友的吉川夫妇,这么说,这个吉川夫人应该就是妙玉。

    虽然仓田已经获知这些重庆分子已经逃离香港,将带着幸太郎去往重庆,他对这些人已经鞭长莫及了,但这些人灭了他的一个水上巡逻队,这口气他咽不下,他一定要将这些重庆分子抓捕归案,以告慰三木等十一位为天皇尽忠的大日本的勇士,而且他对这些人充满了好奇,这些究竟是什么人,在他的严防死守之下,竟然还能带着一个婴儿突破了他的防线,成功地逃脱了,他想见一见这个妙玉的真面目,这是一种高手过招之后,揭秘真相的快感。

    虽然妙玉已经逃离了他的防区,但他依然可以通过长谷将军,让他跟各沦陷区的头头脑脑打招呼,在各地的码头,火车站张贴妙玉等人的通缉令,对这几个重庆分子进行抓捕。

    而见过这对吉川夫妇的只有格雷院长,于是,格雷院长再次被带进了仓田办公室。

    格雷院长不知道仓田怎么又找上了他,战战兢兢地走进了仓田的办公室。

    仓田冲格雷院长微微一笑:“格雷院长,这几天委屈你了,不过你在这儿也待不了几天了,这几天重庆那里迷雾重重,能见度低,所以飞机飞不了,一旦天气好转,你我就带着那个男婴去一趟重庆。“

    格雷院长望了望仓田,默然无语,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摆脱眼前这个魔鬼的控制。

    “你不用这么紧张,今天找你来,只是让你回忆一下当初那对带走幸太郎的吉川夫妇的样貌而已。”

    格雷院长注意到房间里有个画师,正坐在画板前,准备画画,格雷院长明白了,仓田肯定是想让这个画师根据他的描述,将吉川夫妇的样貌复原出来。

    “可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了,我可能印象有点模糊了。”格雷院长推托道。

    格雷院长一次次地被仓田裹挟,他对仓田这个人是又恨又怕。他对吉川夫妇的印象很好,在他看来,这对夫妇是善良温存,乐于助人的好人,虽然仓田告诉他,这对吉川夫妇是假冒的,但在格雷院长看来,这两个骗子显然要比眼前的魔鬼好百倍,千倍,所以他不愿成为加害这两个好人的帮凶,尽量推脱着。

    “没关系,你慢慢回忆,我们有的是时间,你只需将脑海里的回忆落实到人像的模拟画上就行了,别耍花招,我可记得你当初告诉我的那些对他们俩的描述,。”仓田摆出一副很有耐心的姿态,同时似乎洞察到了格雷院长的心思,对他进行威胁恫吓。

    格雷院长知道自己难以逃脱仓田的魔爪,只得老老实实地向画师描述吉川一郎和他夫人的样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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