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县来说,下鱼乡算是好一点的乡,虽然离城远,但是,有几个村都是坝区,有着鱼米之乡的美称。



    但是,也有两个村比较偏远,其中一个就是海子,另一个更偏一点的叫黄犁。



    一般人根本不会选这两个地方,就算是十里村,条件也好得多,至少已经通了电。



    想这婉清,有乡长作保,选个中心校都没有问题,她却选海子。



    赵茜以为郑八斤没有和她说明白海子是个什么地方,真以为那里可以看海?



    见两人都疑惑不解地看着自己,婉清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避了两人的目光,态度却异常坚决的说道:“没错,我就是想去海子村。理由有两点,首先,我娘在海子帮郑老板种菜,我想多陪陪她。其次就是,我想去那里,那里的学生很苦,据说,从来没有过一个公办教师,我想成为第一个给他们带来知识和好运的人。”



    赵茜终于明白了,原来,这小姑娘真的还有一份赤诚之心,只是,郑八斤是否满意?



    郑八斤想的是,这小姑娘太单纯,没受够社会的毒打,让她去体验一下也不错。也许,她说得对,有她娘在那里,互相之间有个照应,还真是一个大孝女。



    想到这里,郑八斤点了点头,说道:“你可要想好了,那里的条件真不好,连电都没有。”



    “我想好了,就去那里。”婉清笑了起来,说这不是一时大脑发热,已经下定决心。



    “那好吧。”郑八斤再度点了点头,这样一来,根本就不用赵茜再出面,自己去找中心校报到就行了。



    人家正愁没有人愿意去海子,你到好,主动提出来,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哪里还用乡长出面打招呼?



    中心校,就在九年一贯制学校里办公。



    校长叫周虎,据说是体育专业,还是周家拳的传人。张明江因为教子不严被撒职之后,他当上九年一贯制的校长。在警所李寅所长的支持下,几个月的时间,教训了不少进校捣乱的社会青年,把一个九年一贯制进行了全面改造,焕然一新,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个“脏乱差”的学校,还把学校门口文化站的电影给取消了。他也得到了上面的赏识,提升为中心校校长兼九年一贯制校长。



    他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来报到的婉清,不由得眼前一亮,这女孩子给人的印象是人如其名,清纯无比。



    这几天,来找他的人很多,但是,没有一个入他的眼,不是看着二里二气,就是自认为城里人高人一等的那种小市民嘴脸。



    不过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家长带着来,还带两条烟,或者是两包茶叶过来,意思自然很明显,提前打点,二次分配的时候照顾一下。



    他把这些礼物全部退回,只是让他们分别谈一下自己的理想,以前有什么特长?



    社会关系一点不在乎,能在这里来的毕业生,都是一个样。有点背景,但是,都不过硬。



    谈完就让他们先回去,9月二号来参加开会。



    但是,这婉清不一样,独自空手而来,而且穿着很是朴素。一看就是没什么背景的人物,能分在这里,那就奇了。



    通过简单的谈话,发现这姑娘有点水平,是个人才的样子,又加上人长得清纯可爱,无意之中,周虎就有些赏识。



    难得可贵的是,她竟然不像其他人一样,提这样那样的要求,也没有说想去个好一点的学校。



    他决定把婉清留在中心校,当个助手什么的。



    然而,这个时候,婉清却提出想去海子。



    周虎都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婉清又把刚才对赵茜和郑八斤说的话都复述了一遍,周虎都有些小感动了,心想这种精神难得可贵,放弃了留她在中心校的打算,只是决定,到时候,好好在大会上表扬一下她,自己再亲自送她到学校,帮她找一下住处,和村公所的人打个招呼,多多关照一下。



    接下来,为她安排了住处,竟然就在乡政大院的礼堂楼上。



    婉清也不打算再去打扰赵茜,而是和几个女生一道,住进了楼上的大宿舍。



    ……



    郑八斤骑着摩托车回十里村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妇女,大概在四十来岁,属于那种普通的中年妇女。



    正焦急地拦在路边,看到郑八斤骑着摩托过来,就拦住说道:“小伙子,带我一程,我给你钱,这地方真是穷,连辆车也拦不着。”



    郑八斤停了下来,反正这个时候并没有碰瓷这种说法,给人方便,也就是给自己方便,至于钱不钱的,对郑八斤来说,现在已经没那么重要。



    “你这是要去哪儿?”郑八斤问了句。



    “去十里村有重要的事情。”女人见郑八斤停下来,就从后面熟练的跨上了摩托车。



    刚好是同路,郑八斤就没有太反对,而是起步上前。本来想要问一下,去做什么,但实在不想多事,也就没有问。



    郑八斤骑得很快,加上土路有些抖,那人坐在后面还算守规矩,双手反过去抓住后架,不敢说话,更不敢动。



    很快,郑八斤就回到了十里村自己家门口,停了下来,回头说道:“不好意思,我就到这里。”



    “请问学校在哪儿?”对方问出一句之后,突然看到了学校,忙着下车,连钱也没有给,就进了学校,丢下一句话,“回头我让他兄弟给你钱。”



    郑八斤摇了摇头,看来,是个坑兄货,也没有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把车停好,去看车行。



    车行的生意没有了之前的火爆,转来转去,就是这么一部分人骑得起车,大卖一段时间之后,冷淡下来也是人之常情。



    而且,作为面对农村的客户来说,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大家都没有闲钱,秋收以后生意自然还会火一把。



    年建安正在擦剩下的几辆车,看着郑八斤回来,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八斤你回来了。”



    郑八斤客气地叫了一声爸。



    年建安问了一下清清的情况,都几个月不见了,不挂念就不正常。



    郑八斤说,一切都很好,在城里的生意也基本理上了路,只要坐在里面守着就有钱赚。



    两人正闲谈着,突然看到从学校里开出一辆车,车里坐着刚才那名中年妇女,从车窗里看了一眼郑八斤的车行。



    郑八斤有些奇怪,这车不是那个叫王天化的老师吗,短短一年的时间,竟然像是发了财一样。



    原来,那女人所说的兄弟,竟然是这个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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