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良留下二十四铁卫守卫即将生产的众女,乌廷芳也被诊出有喜,怀孕时间不长,只有李良能够确定,就连医术高明如纪嫣然也无法验证出来。但是,知道李良个性的她们,知道在这方面,他是绝对不会欺骗她们的。

    看着堂堂一个国师居然欢喜得像个小孩子一般,众女心中也是幸福甜蜜无限,有哪个女人不希望看到自己男人为自己和孩子激动的忘乎所以呢?

    乌廷芳喜得眼泪都流下来了,在乌应元夫妇的强烈挽留下,乌廷芳只好放弃随李良回到咸-阳城,在这个环境清幽的牧场里生养。

    这也是李家的大喜事,女主人之一的琴清也主动留下照顾乌廷芳、赵倩等女。当然也少不了医术高明的纪嫣然,而且她的事务最多,既要照看众女和宝宝们,还要主持黑龙操练事宜,还有祭祀大典的相关文件事项。

    李良只得不情愿地只身回到了国师宫。腾翼要协助荆俊处理都骑军的事务,二人一起返回署衙了。

    李良刚回来,便接到嬴政的谕旨立即进宫见驾。

    嬴政正在内政厅与吕不韦、昌平君等一众大臣议事,李良在书斋枯等了半个时辰,嬴政才议完事来见他。

    坐下后,嬴政微笑道:“师傅普否认识冯切个人,他就是专责我大秦律法的大夫。”

    李良以微笑回报导:“为了什么事,储君会特别提起这个人来呢?”

    嬴政淡淡道:“此人颇有风骨。又不畏惧权势,连寡人他也敢出言顶撞。只是不知他是否受了《吕氏春秋》的影响,竟忽然批评我大秦律法过于严苛。殊失圣人教化之义。”

    李良道:“如此说来,储君理应很不高兴才对。为何说起此人时,反有欣然之意呢?”

    嬴政哈哈一笑道:“师傅最了解我了。只因此人说及一些其他的事情,却非全无道理。例如他指出各国为君者,每根据形势变化,随时发布新政策,朝令夕改。使吏不知所守,民不知所趋,犯者则因法出多门而得售其奸。这确是正论。所以法令必需一统。舍此再无强国之术。”

    这快满十八岁的未来秦始皇,逐渐成熟了。这并非因嬴政把握到宜明法制的重要,而是他那容纳谏言和被批评的胸襟。

    嬴政又低声道:“我初时还以为他投向了吕不韦,可是见他说话的轩昂神态颇肖师傅你。后来又拿着你的盗贼申诉书严词诘问吕不韦。才知他只是像师傅你的不怕死。哈!此人虽不宜掌律法。但却是当御史大夫的好料子。”

    这岂非令李斯好梦成空吗?不过,李良很高兴看到嬴政有他自己对政务的见解。

    李良道:“哦,储君先前不是说,李长史亦是个合适人选么?”

    嬴政摇头道:“若说合适,师傅你要比任何人都胜任,不过师傅大才,远超这个位置,只有‘国师’才能够配得上你的才能。这也是父王与鹿公他们反复商议后,才单独为你设立的一个职位。以前不太懂得他们在立师傅为太傅后。为何又设定这个前所未有的‘国师’?只是以为师傅才高功大才优待的。现在阅历增长,才想透彻。”

    李良被他这种类似拍马屁的赞美,弄得无语,只好摇头苦笑。

    嬴政顿了顿继续说道:“嗯,故而这御史一职嘛。师傅你听过李斯正面顶撞过任何人吗?论识见,李斯十倍胜于冯切,而其刑名之学,比之商鞅亦有过之而无不及。故他最合做由他创出来的三公九卿的廷尉一职,出掌律法。而寡人亦可借他之学,统一和强化全国律法,为将来一统天下打下坚实的根基。”

    李良点点头,肯定嬴政的想法。

    廷尉乃九卿之一,李斯该满足吧。

    同时也可看出自己对嬴政的影响有多大。嬴政只因冯切语气神态酷肖自己,而判别出他只是为义执言。

    成功非侥幸,正因嬴政能知人善任,日后的天下才会落入他手内。

    嬴政忽又兴奋起来,压低声音道:“小俊已把牧场一战详细告诉了寡人,过程确是精彩绝伦,师傅可能比白起还厉害。日后若师傅领军出征,必可战无不胜。”

    嬴政有此想法,自己定难逃此任,而这非是迫在眼前的事,岔开话题道:“吕不韦如何推诿罪责呢?”

    嬴政眼中闪过冷酷的杀机,沉声道:“当然是审也不审便全体释放了,再胡乱找些人来杀掉以首级充数,就不用愁我们认出身分来。若非有黑龙这一招,说不定我会召他进来,亲手把他干掉呢。哼!蒙骜也是罪该万死,幸好他蒙家还有两个好后生。”

    再转向李良道:“黑龙该制成了吧?”

    李良说出了详情。

    嬴政叹道:“好在有师傅想出这妙绝天下的计策,否则真不知如何可压制吕不韦。嘿!我嬴政之有今日……”

    李良打断他道:“不要说这种话。储君乃上天注定会一统天下的人物,微臣充其量只是助成其事吧了!”

    嬴政露出感动的神色,好一会后,再叹一口气道:“太后昨天搬了到甘泉宫去!”

    甘泉宫是坐落城北的王室小行宫,与咸-阳宫遥遥相对,朱姬搬到那里去,离开儿子,自因两人关系转趋恶劣了。

    李良皱眉道:“你是否和她争吵过呢?”

    嬴政一脸被冤枉了的神色,摇头道:“刚巧相反,这些天来我照师傅吩咐,蓄意与太后修好。她说要搬往到甘泉宫,我也曾挽留她,可是她却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就那么说搬便搬。真是奇怪。嘿!其实她离宫更好,因为寡人可眼不见为净了。”

    李良知他指的是朱姬和缪毒的奸情。心中奇怪。照理朱姬若要保持对朝政的影响力,自该以留在宫中最属明智。但为何她要搬离成阳宫呢?而且自己已经断了嫪毐的生育能力,她也不可能因为怀孕而退避的。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吧。

    李良问道:“她还有没有参加早朝会和议事呢?”

    嬴政笑道:“这个她怎肯放手,虽不是常常出席早朝,但事无大小,均要先经她审阅,比以前更难应付。最气人的事,却仍是缪毒这贼种气焰日张,一副太后代言人的神气。不但说话多了,还不断向太后打报告和搬弄是非,真恨不得把他一刀斩了。”

    李良默思片时。微笑道:“既是如此,我们不若来招顺水推舟,把缪毒变成太后的代言人。以这家伙的狼子野心,必会与吕不韦争权闹个焦头烂额。那我们可坐山观虎斗了。”

    嬴政愤然道:“可是我只要见到缪毒。便无名火起……”

    李良笑着打断他道:“若要成大事,必须有非常襟胸和手段,能人所不能。说到底,缪毒只是个小脚色,顶多是结党营私,祸害远及不上吕不韦。只是有太后为他撑腰,才能搅风搅雨。且因他在别人眼中,始终是吕不韦一党。他若弄至神憎鬼厌,于吕不韦更无好处。储君还是多忍耐他几年吧!”

    嬴政颓然道:“师傅说得对。一天我未正式登位。仍要看太后脸色做人。嘿!太后离宫前要我把缪毒封侯,我当时婉言拒绝了。岂知太后由那天开始,便不肯在我签发的政令上加盖玺章,累得文牍积压。唉!看来只好如她所愿了。”

    李良道:“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储君可向太后进言,待春祭之后,万象更新,才好把缪毒封侯赐爵。”

    嬴政苦恼道:“事情仍非这么简单,太后还要把缪毒的几个奸党,提升要职。例如内史之位,缪毒要由他的族人缪肆接任。此外还有令齐、韩竭两人,一文一武,都是缪毒新结的党羽,太后都要我许他们出掌要职,想想便教人头痛。”

    李良早知事情会是如此,而若非这样,将来缪毒亦没有造反的能力。

    安慰道:“无论他如何扩张势力,始终难成气候。为了得到太后支持,储君只好忍一时之气了。何况!吕不韦要比储君的头更痛哩!”

    嬴政想了想,笑起来道:“不知为何,任何事落到师傅手上,总变得轻轻松松的。师傅的话,我当然要听从。”

    两人再商量一会后,李良才离开王宫。

    刚踏入国师宫,便听得纪嫣然带着邹衍回来了,李良大喜忙赶去内堂见面。

    寻秦中的邹衍是中国先秦百家里面一个奇特的人,他与众不同,不太象那个理性、实用时代的人。然而《寻秦》将其放在韩非、秦始皇一个时代,则根本是错误的。那时候,邹衍已经死了。

    《史记》中关于邹衍的生平应该死在公元前280年之前,和嬴政、韩非、李斯不可能同一个时代。《史记》中关于他的事:《孟子荀卿列传》中:“齐有三邹子。其前邹忌,……先孟子。其次邹衍,后孟子。……适梁,惠王郊迎。执宾主之礼。适赵,平原君侧行避席。如燕,昭王拥彗先驱,请列弟子之座而受业。”

    所以,此人生在孟子之后,他至少见过梁惠王,燕昭王,平原君等。梁惠王在公元前336年,昭王招贤在前311年,赵胜在前298年封平原君。即使他见梁惠王为30岁,那么在前280年时已经八十多岁了。

    另外,《吕不韦列传》也称其死在在荀子出道之前,而韩非、李斯是荀子的弟子,荀子五十才广收弟子。

    按此推断,此时,邹衍应该早死了,不过,这个时空有着他的紊乱不堪的存在,还有那个传说中的“方术士世界”存在。多个邹衍算什么,存在即是合理。

    邹衍是齐人,却帮燕王破齐国,在战国大家无所谓,现在看来是叛国者。他的学说是五行转移,五德主国运,确实是很能挑动国君的心思,无怪乎大受欢迎了。

    邹衍的地理假说。中国只是地理表面的八十一分之一。而且世界分九州,中-国是其中神州的赤县。而且九州被海洋包围,相互间无法通行。这些话和地球表面海洋为主。陆地分离十分类似,当时如此资料贫乏之时,邹衍能推测得如此接近,真是不简单。

    邹衍神采飞扬,有股子仙风道骨的出尘风采。

    李良再次见到这个名传千古的阴阳家的创始人,自有一番欢喜之情,以前在纪嫣然嫁与他时有过短暂的会晤。印象很深刻,对系统的命运推理也很有帮助。

    此时,纪嫣然已把请他老人家回来一事的背后原因详细说与他知。

    晚饭后。邹衍拉了他到园中小亭说话,相伴的当然少不了纪才女,灯火映照下,雨雪飘飞。别有一番滋味。

    李良先不好意思道:“为了我们的俗事。竟要劳动干爹仙驾,我们这些小辈真……”

    邹衍洒然一笑,打断他道:“国师不需这么客气,更不用心中过意不去,因为老夫久静思动,正要返齐一行,好看望那些稷下旧友。”

    李良点点头,与纪嫣然一起扶他坐下。

    邹衍在石桌旁坐了下来。双目异采闪闪,沉声道:“想不到我邹衍在风烛之年。仍可制造个新圣人出来,世事之出人意表者,莫过于此。”

    纪嫣然轻轻向李良道:“干爹已完成了他的不世杰作《五德书》,还把它赐了给我代他暂作保管呢!”

    李良心中泛起奇异的感觉,隐隐明白到是邹衍看悉了未来,知道将来天下必由嬴政统一,故把呕心沥血的杰作留在秦国。否则说不定会毁于战火。心中一动道:“干爹想怎样处理这《五德书》,尽管吩咐好了。”

    邹衍双目射出欣悦之色,微笑道:“将来那条黑龙出世之时,国师你就负责把此书献上给政储君,那比由老夫亲说更有力百倍。”

    纪嫣然愕然道:“干爹不准备留到黑龙出世后才走吗?”

    邹衍摇头叹道:“天数有定,干爹恐怕不能等那么久了。今趟就算你们不来找我,我也会回来探看你们,然后顺道返齐。”

    纪嫣然脸色立变,凄惶地看了李良一眼后,骇然道:“干爹!”

    邹衍哈哈一笑,洒脱道:“春去夏来,此乃天理常规,人生无常,但仍只是自然之象,嫣然难道还看不通吗?”

    纪嫣然毕竟是非常人,强挤出笑容道:“干爹责怪得好!嫣然受教了。”

    李良点了点头,引用了宋代大家苏轼的名句感慨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干爹说得对。”

    邹衍目露讶色,与纪才女一起瞪了他好一会后,才赞叹道:“国师比老夫看得更透彻。”顿了顿续道:“吕不韦这人仍有点气运,在储君加冕前,国师至紧要忍让一点,避免与他正面交锋,那老夫就放心了。”

    李良打从真心露出敬意,邹衍可说是这时代最具明见的人了。但亦只有他李良才真正明白这宗师级人物洞识天机的智慧。难怪他的五德说影响如此深远,广及政治和学术文化的不同层面。

    邹衍仰望茫茫雪夜,沉吟不语。

    纪嫣然柔声道:“干爹啊!我们这样制造一条黑龙出来,是否有点像在骗老天爷呢?”

    邹衍哑然失笑道:“确是有点取巧!但天命已明,新圣人正是由国师一手培养出来的政储君。现在东方六国虽仍有点声势,却是不知自爱,只懂互相攻讦,日后只要政储君大权在握,六国灭亡之日,已是屈指可数了。”

    李良讶道:“说到底干爹都是齐人,为何却一点不为己国的命运担心呢?”

    邹术从容道:“齐国只是老夫出身之地,老夫放眼却是统一后的天下。兼之现今齐王建昏庸误国,只要想到他老夫就心中有气了。”

    纪嫣然接入道:“干爹和嫣然都有同一看法,就是只有天下归于一主,人民才过得和平安乐的日子……”

    三人谈古论今一番,这般对现代人来说,少有的枯燥的对话,现在李良却是甘之若饴,这个能够看破命运的强人邹衍,给系统提供的参考价值,远远大于几个世界中的所有人。

    再也望不见星月,只见雪花的天空,邹衍语带苍凉道:“夜了!我也要早点休息,明天我便动身往齐国去。”

    李良与纪嫣然对望一眼,均明白这贯通天人之学的大师,知道自己阳寿将尽。

    今趟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聚了。

    翌晨李良、纪嫣然等把邹衍送出城外,陪他走了十多里,才依依道别。

    邹衍哈哈一笑,领着百多家将,在乌果的一千都骑护翼下,洒然走了。

    李良返回咸阳时,已是黄昏时分。

    昨晚停下的雨雪又洒下来。

    “仆从邹衍捕获成功,获得命理学推理加成、数术加成、阴阳学说加成……”

    靠哇!

    这系统!

    无法无天!

    不论亲疏,该有它出现的时候,它没有反应;这般随意地出没,收取万匹马匹是一次,收取刺客善柔、赵致姐妹是一次。这次居然自动收取了邹衍,他可是纪嫣然的干爹,一个可亲可敬的长者。

    虽然,现在李良的心胸放开了不少,可是系统这样肆无忌惮捕获亲近之人,多少还是有些愤懑感慨的,不然,李良岂不是由一个理智之人变成为了一个冷血之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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