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在皇城脚下的靖国公府,  转瞬被朝廷派来的禁军围了个水泄不通。

    燕云朝翻身下马,大步踏入府门,看到跪了一地的宫人仆从,  脸色阴沉下去。

    “连个人都伺候不好?”

    锦绣伏跪在地,心中慌张,  硬着头皮道:“明司言近来经常出门闲逛,都没有让奴婢们跟着,奴婢们也不敢过多阻拦。”

    毕竟明司言在宫中时,  陛下都没有限制过她的行动,  更遑论是在自己家中?

    “谁能想到……”锦绣忐忑万分,“这次明司言出去半日,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负责去找人的禁军统领神色凝重地走上前来,  拱手禀道:“陛下,微臣已派人将周遭街市都巡查过一遍,  未曾发现明司言的踪迹。各处巡逻的将领也都盘问过,没发现什么异常。”

    福忠进宫去禀报说明恬不见时,燕云朝第一反应是怕她在外出事,  可他回想起昨日来靖国公府见到她时,  心中那奇怪的异样感,终是骑马出宫,  径直又来到这里,  派出禁卫去寻找她的下落。

    福忠揪着一个四五十岁模样的仆人过来,把他甩到皇帝面前,  勒令他跪下,转身向皇帝禀道:“陛下,  明司言是今晨卯时左右出的府,  走的后门,  当时就是他在守门。”

    燕云朝眸光微动,居高临下地睨向那人。

    老仆吓得浑身发软,止不住地磕头:“陛下!陛下饶命!老奴什么也不知道啊!”

    福忠立时低喝他一声,催促道:“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老实点!”

    老仆抖了抖身体,只好一五一十地把今晨见到明恬的场面叙述出来。

    “小姐是一个人出来的,牵着那匹马……”老仆说,“老奴还以为她是要大清早出去跑马,当时心里还觉得奇怪,问了一句,小姐就……就给了老奴几块碎银,叮嘱老奴不要告诉那些宫里来的姑娘们。”

    听到这里,福忠顿时心下一紧,意识到什么。

    明司言很有可能不是在外面遇到了事,而是瞒着人偷偷离开的。

    他责怪老仆道:“明司言说不让你告诉宫里人,你就真的什么也不说了?”

    老仆大呼冤枉,苦着脸道:“公公您带着人来挨个问话的时候,老奴也知道是出事了,这不就都说出来了么。”

    燕云朝眉头轻皱,吩咐:“把他带下去吧。”

    福忠立时应是,朝一侧的几个小内官使了个眼色。

    燕云朝叫来禁军统领。

    他背着手,虽未开口说话,但周身气势已足够让周围禁军胆寒,纷纷低下了头。

    禁军统领冷汗从额头处冒了出来:“臣这就派人去各城门处盘查,一定找到明司言的下落!”

    -

    燕云朝径直进入明恬在国公府中的闺房。

    房中陈设简单,除了一张床榻与梳妆台之外,没有多余的装饰。

    看来她何止是不想回宫,连国公府都没打算长住。

    燕云朝心下冷笑,想起她昨日还说什么愿意留在宫中做皇后,只觉得分外恼怒。

    她早就存了离开之心,说不定昨日他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准备要走了。

    燕云朝倏地握紧拳头,抵在梳妆台的桌面上。

    福忠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双手捧着递上一封信。

    “陛下……这是在一侧的案几上发现的,似乎,似乎是明司言留下来的。”

    燕云朝眉目微动,伸手把信接过。

    但他一时迟疑,竟然没敢展开。

    因为他总觉得,以明恬的脾性,这信中大概率不会是什么好听的话。

    福忠见状低下头去,悄无声息地告退。

    皇帝一看就是心情不好,他还是识相点,轻易别触霉头。

    等室中静默下来,燕云朝才慢吞吞把信展开,朝那白纸黑字上瞥去。

    工整端正的小楷,字迹非常漂亮,燕云朝恍然意识到这还是他头一遭看见她写的字。

    只是信上的内容……

    燕云朝扫了一眼便冷了眉目,将纸团在掌心,揉成了一团。

    -

    午后的日头正是刺眼,福忠站在外头,焦急地走来走去,身上的中衣都被汗浸湿了。

    他深刻地明白,无论是一开始被夜里那位陛下差使做事,到后来被提拔到御前伺候,甚至现在没有发病的陛下也愿意用他,都是因为明司言的关系。

    他比谁都不希望明司言离开宫城。

    明司言就应该待在陛下身边,以后成为大周朝尊贵的皇后,他才能一直保持现在的地位与荣耀。

    福忠张望着院门处,内心既是紧张又是急切,暗想着那些去盘查的禁军怎么还没消息传过来。

    赵太后身边的人却先来了。

    “福忠公公,”崔姑姑客气地唤他一句,探头看了看他身后紧闭的房门,试探道,“陛下这是……”

    福忠道:“是明司言这边有些要事,陛下便来了。”

    崔姑姑心念微转,自然知道是明氏女已经离开了京城,但她和赵太后都没想到,皇帝竟然在今日这般繁忙的时候,都想着过问明氏女的情况,这才早早被他发现了。

    崔姑姑捏了捏手里素白的帕子,忧心忡忡道:“这可如何是好,华真道长已经入宫了,就等着陛下过去做法,这要是误了时辰……”

    福忠一脸菜色,道:“奴婢进去问问吧。”

    崔姑姑面上一喜,慌忙应道:“有劳公公。”

    福忠硬着头皮转过身,小心地步入房中。

    却刚一转入内室,抬眼间觑到皇帝的模样,顿时吓了一大跳!

    “陛下!”福忠慌张走上前去,颤声问道,“您这是怎么了?可要去请太医?”

    燕云朝坐在椅上,眉头拧成川字,臂肘撑住桌案,手指扶住额角,难耐地摇了摇头。

    他头痛欲裂,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挣扎着冲破禁锢,让他神思都开始恍惚。

    福忠胆战心惊地看着皇帝,视线落在燕云朝放在膝盖的另一只手上。

    在燕云朝右手的掌心处,握着那只玄色金纹的符牌。而符牌似乎也不够安生,垂在其下的金穗竟微微晃动,被燕云朝紧握着,才不至于让整个符牌乱跳。

    福忠咽了咽口水:“陛下……”

    就在这一瞬间,燕云朝似突然脱力一般,手中的符牌掉落在地,轻易地碎成了两半。

    -

    明恬牵着马走过城门,刚行了没几步,就听见后面传来一阵骚乱的动静,竟是城门处来了些官兵,为首的在与城门守将交谈,不知道要做什么。

    明恬慌忙扭过了头,手脚麻利地翻身上马,顺着官道驱马往前行去。

    虽然知道那些官兵大概率跟她没什么关系,但她还是有点害怕。

    她已经很尽量地在往城门赶了,算算时间,这会儿登基大典应该已经结束,但燕云朝还有第三场法事要做,应该顾不上管她。

    何况昨日两人才见过,理应今天不会再心血来潮过问她的事才对。

    这般想着,明恬稍稍定心,自我安慰一番,等离城门有一定距离了,她才找了个阴凉处,把马拴在树上,掏出包袱里的干饼啃了两口。

    今日天热,水壶里的水被她喝了一大半,这会儿吃着干饼,又不敢敞开了喝水,她只觉得难以下咽。

    明恬又把干饼塞回去,掏出地图研究了一番。

    她今晨出门的早,这会儿才刚过正午,要是路上走得快些,说不定能赶到日落前到达下一座城。

    虽然是偷偷离开的,但明恬觉得,只要她越跑越远,似皇帝那等淡漠的人,肯定不会大费干戈找她的。他应该感谢她如此识趣明理,都不用他负责才对。

    这样一来,明恬在路上完全不必像逃难一样委屈自己,该进城休息还是要进城的。

    四下无人,她悄悄伸手揉了揉酸痛的大腿。

    短暂的休整过后,明恬把地图也放回包袱,再次翻身上马,往下一座城池蓟县而去。

    忽然有一队官兵策马从身侧过,激起一阵尘土。

    明恬束发的飘带都被激得扬了起来,遮挡住她的面孔,让她忍不住抬手捂住口鼻,放慢速度,等这一阵灰尘过去。

    那队官兵却又在前方不远处调转方向,径直朝明恬而来。

    “姑娘,”领头的那个在明恬身前勒停坐骑,朝明恬唤了一声,“你怎么一个人?”

    明恬虽是骑装打扮,但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女子身份。

    赵太后给她的路引也是女子的。

    明恬心中微微紧张,面上却自然道:“我去外祖母家探亲,没和别人一起。”

    领头的打量她一眼,道:“路引拿过来看看。”

    明恬乖顺地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恭敬地递给那人,然后便低垂着头,摆出一副良民的姿态。

    那人检查了一番,又打量她片刻,把路引还给了她。

    “一个姑娘家,去怀州这么远的地方,胆子还不小。”

    明恬故作腼腆道:“民女从小就跟着父亲走南闯北,习惯了。”

    领头那人“嗯”一声:“去吧,路上多小心些。”

    明恬连连应是,把路引放在胸前收好,双腿一夹马腹,继续朝前而去。

    而那领头人这才侧目,对手下道:“你看像不像?”

    手下脸色沉重地点头:“应该就是了。”

    领头那人眼中顿时划过一丝精光,吩咐道:“去两个人跟紧了,剩下的随我回去,禀报张统领。”

    -

    明恬顺利地赶在傍晚时分抵达蓟县城门外。

    此时她已经喝光了水壶中的最后一滴水。

    明恬翻身下马,仰头看了看高大的城门,腿脚酸软地牵着缰绳往城门处去排队。

    不知道怎么回事,蓟县城门处的人有好多,队伍从城墙根一直往后延伸,足足有一百步的距离。

    明恬一心想着进城找一家客栈歇息,喝口热茶,吃上可口的饭菜,便认命地叹了口气,牵着马排在了队伍最后。

    前面有两个年轻汉子在议论。

    “今天这是什么情况?出事了不成?这么多人。”

    “不知道啊,看着前面像是在挨个盘问,不会是在追查什么逃犯吧?”

    “这得查到什么时候,我还等着回家吃饭呢!”

    明恬垫脚看了看队伍前头,似乎确实是有官兵在排查。

    她想着自己怎么这么倒霉,早知道就从京城的另一个城门出来,换条路线走了。

    好在队伍虽然挪动得缓慢,但明恬排了一会儿,也慢吞吞挪到了中间靠前的位置。

    这时又听见最前面一个性情剽悍的大姐在质问:“怎么盘问我就问这么长时间,前面那个凶巴巴的大汉,看着不比我更像逃犯?”

    官兵瞪了她一眼:“让你配合你就配合!这次抓的就是女逃犯!”

    明恬心里一突。

    正在这时,一阵微风吹过,将官兵手里拿着的那张画像吹得拂动起来,也就是在这一刻,明恬看到了那通缉令上的面孔。

    画像用炭笔勾勒,惟妙惟肖,不是明恬又是谁?

    明恬脸色骤变,转身牵着马就离开了队伍。

    城门处有官兵一直留意着外头这些人的动静,见状立时朝左右使了个眼色,就要上前拦住明恬盘问。

    却不想从远处更快地飞来一队人马,转瞬间就将明恬围住了。

    那队人一个个穿着玄色的官袍,一看就出身不凡,像是宫里的禁军。

    城门守卫们面面厮觑,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禁军办事,他们就不用插手了。

    而明恬和马被围在中间,面色苍白地看着这些官兵们,拽紧了手里的缰绳。

    “你们……”

    她认出其中一个,正是下午才在官道上盘问过她的官兵。

    “明司言,”那人准确地叫出她的身份,冲她和善地笑了笑,“请您稍安勿躁,陛下待会儿就到了。”

    -

    明恬手中的缰绳被一个官兵接了过去,把她的马牵走了。

    而禁军们贴心地护送着明恬,与蓟县城守交涉过后,把她送到了城楼上的一间房中休息。

    明恬认命地坐在椅子上,托着下巴道:“我渴了,麻烦给我些水喝。”

    她此时也还是能想得开的,皇帝又不喜欢她,兴许是恼怒她不告而别,可能她跟他说清楚了,他就不追究,同意让她走了。

    追过来的禁军们自然不敢真把她当逃犯看待,当即嘱咐城守去奉茶过来,好好照看。

    明恬在城楼上,不仅解了渴,还美美地吃了几块糕点充饥。

    在她拿着帕子擦拭手指的时候,明恬听见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下一刻,房门被推开了。

    明恬惶然抬眼,看到了立在房门处,面无表情向她看过来的燕云朝。

    明恬站起了身。

    “陛下……”

    燕云朝紧盯着她,双目赤红,一步步向她走来。

    -

    明恬眼尖地发现,皇帝常在腰间悬挂的符牌已经不见了。

    看来第三场法事已经完成,燕云朝的病应该是好了。

    明恬心跳如擂,仓促垂眸,屈膝行礼道:“臣女……”

    燕云朝逼到近前,倏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明恬呼吸一窒,还没说出口的话卡在了嗓子里。

    燕云朝的声音从牙缝中溢出:“阿姊——”

    -

    明恬被燕云朝逼坐回了椅子上。

    她仰面看着倾身逼视她的燕云朝,脑中一片混乱。

    为什么还是叫她阿姊?是朝朝又出现了吗?

    可若是法事顺利,朝朝就应该已经与皇太子融合了啊。

    除非是出了意外……

    “阿姊为什么要离开?”燕云朝低伏在明恬耳边,幽幽问道,“不是说好了是我的妻子吗?”

    明恬呼吸急促,听着燕云朝这般言语,试探开口:“朝朝?”

    燕云朝眸光一暗:“是我。”

    明恬眼前一黑,没想到真的是朝朝又出现了。

    这样一来,可不就是白治那么久了?

    燕云朝一手握着她的手腕,另一手抚住她的颈间,又顺着她的下颔线移动,捏住了她的下巴。

    明恬被迫抬眸与他对视,恍惚间就像是回到半年前的时候,她在平原侯府赴宴,也是被他这般抵在椅子上。

    她有些慌了神,那次朝朝也太吓人了,她一点都不想再面对一次。

    燕云朝贴近她的面颊,轻轻开口:“我还记得,上次与阿姊分开,是阿姊亲手把那个人用来压制我的符牌,放到了我的手里。”

    明恬想起往事,一时眸光闪烁。

    她那是以为朝朝就要与皇帝融合了,那她应该就是最后一次面对朝朝,哪里想得到还有今天的事!

    燕云朝眸中倏地掠过狠厉之色,贴面相问:“阿姊,你是不是一直都不想让我出来啊。”

    明恬紧张道:“我没有。”

    燕云朝哦了一声,又问:“那你是不是一直都没想做朝朝的妻子啊。”

    明恬下巴被他控制,疯狂在他手中摇头:“我没有。”

    燕云朝愉悦地笑了起来。

    就在明恬松口气,以为他又被她暂时哄住的时候,听见燕云朝开了口。

    “我知道阿姊是骗我的,”燕云朝面容阴鸷,眸中却闪过诡异的笑,“但我原谅阿姊。”

    明恬心头一跳,还没明白燕云朝这话是什么意思,唇瓣就被他低头咬住。

    他松开了捏住她下巴的手,改为抚住她的后脑,另一只手也从她的手臂处向上移动,痴迷地放在了她的侧脸处。

    明恬气喘吁吁,几乎要醉在这令人窒息的亲吻中。

    半晌,燕云朝才松开了她。

    燕云朝屈起一条腿,抵在她膝盖中间。

    “告诉阿姊一件事,可能要让你失望。”燕云朝指尖顺着明恬的脖颈处滑动,在那精致漂亮的锁骨处,漫不经心地捻了捻,“我没有与他融合,但我有了他这几年的记忆。”

    明恬惊住一般看向燕云朝。

    燕云朝对她露出了一个纯真无害的笑。

    “所以,我知道阿姊在骗我。”

    燕云朝手指插入明恬松散的发间,薄唇贴近她的耳廓,幽幽吐息:“但我原谅阿姊。”

    -

    明恬被燕云朝打横抱起,出了房门,一步步走下楼去。

    她感受到周遭若有若无投过来的视线,一时又是惊惧,又是窘迫,这让她只能把头埋在燕云朝的胸口,双手紧张地抓住燕云朝身上的衣袍,脑子凌乱地想着接下来的对策。

    皇帝与朝朝居然没有融合,看样子她想要通过求情、说理的方式,让燕云朝同意她回青州是不可能了。

    怎么办?法事被强行中断,看来是失败了,以后还能再让华真道长想办法治愈皇帝吗?

    明恬在心中隐约猜到,朝朝可能是因为她出走了,才强行出来,导致了这般局面的。

    她心中又是自责,又是害怕。

    若是让赵太后知道她这一举动会造成这样的变故,恐怕又要恼她了。

    关键是她还不知道父亲的案子究竟与赵太后有没有关系,以后她待在宫中,估计会更加艰难……

    明恬胡思乱想了一通,突然发现燕云朝抱着她上了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把她放在了软软的垫子上。

    “朝朝……”

    明恬神情忐忑地看着燕云朝,想知道他接下来的打算。

    燕云朝倾身过来,动作温柔地抚了抚她鬓角的碎发,道:“我们先在蓟县的客栈住一晚,等明日一早,我带阿姊回京。”

    明恬难过得有些想哭,一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冲动道:“朝朝,我想回青州。”

    燕云朝看着她道:“朝朝知道。阿姊不喜欢朝朝,来到宫里不过是因为与父皇和母后的一场交易。”

    明恬捏住袖口,听他提起这些,不由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燕云朝温柔道:“阿姊想过自由自在的生活,想回到族人身边,这都是人之常情。”

    他仿佛非常善解人意的样子,让明恬紧张的情绪缓解几分,不禁燃起希望,抬头看向燕云朝。

    燕云朝又朝她笑了笑:“但是朝朝不许。”

    作者有话说:

    这章是二合一!够肥吗!

    朝朝变态起来(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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