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幼崽怎么会这么可爱!
陶安恍惚了下,想起自己以前对幼崽的不屑一顾。
小孩儿有什么好玩的,能比工作更有意思吗?
现在嘛。
真香。
只是他这呆滞的样子,落在面对面的南意眼里,就是另一幅模样了。
这个叔叔怎么看起来呆头呆脑的?
南意摇头惋惜。
他好奇望了眼紧闭的漆黑车窗,然后伸手扯了扯陶安的裤腿。
“叔叔。”他仰起脑袋,“你们的车把东东的杰克压到了。”
陶安后知后觉回神,来不及计较叔叔这个称呼。
他才发现原来旁边还有个哭得正厉害的小孩,长得白胖白胖的一看就知道家里伙食很好。
等等……
“杰克?”陶安大惊失色。
他第一反应想到的是宠物,猫猫狗狗,或者别的什么。
他顾不及形象,赶紧趴到车轮底下去看。
……什么都没有。
陶安脑袋上冒出来一个问号。
而南意还在安慰他的小伙伴:“东东,你别哭了。”
“呜呜呜。”东东用小胖手抹着眼泪,伤心欲绝,“我的杰克啊!杰克!”
陶安看他哭的样子,险些以为是他眼睛有问题。
他勉强扯出微笑:“小朋友,你的杰克……是什么啊?”
东东鼓起一张小胖脸,怒瞪着陶安,指着陶安脚下:
“喏!我的杰克不是在这里吗!你怎么会看不见它!”
陶安低头,就看到……一堆支离破碎的塑料?
还是有点眼熟的塑料。
“这个不是……”
“奥特曼!杰克奥特曼!”东东大声喊出心爱宝贝的名字,随即又一脸鄙夷,“叔叔你都这么大的人,怎么连杰克奥特曼都不知道?”
陶安:……
他当然知道。
他不仅知道,还很清楚这个杰克是奥特曼六兄弟之一。
毕竟,哪个少年没有过相信光的中二时期呢?
“咳。”陶安赶紧蹲下身,和南意、东东平视,“抱歉,是我们的车压坏了你们的玩具,哥哥拿钱赔给你们好吗?”
他还特意咬重“哥哥”两个字。
东东压根不听,愤怒控诉:“赔钱有什么用!我的杰克已经死了!”
然后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嚎。
陶安手足无措。
还是南意伸手拍了拍东东的肩膀。
他姿态娴熟,哪怕东东比他高一个头,他的动作仍然充满大佬风范。
小小年纪,未来可期啊。陶安悄悄在心里想。
“哭够了吗?”南意问他。
东东悲愤摇头:“还没有!”
南意点头表示理解:“那你先继续哭。”又对陶安说,“叔叔我们谈吧。”
陶安:……哥哥,是哥哥。
“好的。”
他听话起身,和南意走开两步。
南意抱着手臂,轻轻叹气:“叔叔你不要怪东东,他实在是太喜欢那个玩具了。”
陶安用力点头:“我懂我懂。”
他忍不住打量南意,这幅小大人模样实在是太有趣了。
南意还不知道面前这个怪蜀黍的心理活动。
他说:“所以我觉得,你们直接买新的给他比较好。”
陶安知道这位小朋友说得很有道理。
但是:“可是怎么办,叔叔的老板现在赶时间要去别的地方,现在已经迟到了,实在是没有时间陪你们去重新买玩具啊。”
陶安在心里哀叹自己可真是个无奈的打工人叔叔,也已经全然忘记要让南意和东东改口叫哥哥的执念。
南意感受到陶安散发的浓浓社畜气息,同情看向他:“叔叔也是个可怜的大人啊……好吧,既然这样的话,你们就先走吧,东东那边我来安慰他。”
陶安的心脏被击中,有种仿佛看到天使沐浴圣光的感激。
这世道果然还是好啊!
尽管前有撒泼打滚的无理夫妻,但是后面也能遇上这样可爱懂事的祖国花朵!
感动之下,陶安也没忘记从钱包里摸出三张红钞票:“给你,小朋友。”
南意摇头拒绝:“不行,这太多了!”
陶安还是坚持把钱塞给南意:“麻烦你带那位小朋友去买个更好的奥特曼玩具,多余的留给你们买零食吃好不好?”
南意还是摆手:“不行的,妈妈不要我吃零食。”
陶安再次感慨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类幼崽,到底是哪位上辈子拯救银河系才能生出这么个小天使。
后座车窗突然降下来,一直不曾露面的时先生,淡淡看向南意:“收下。如果你不收,就是他的过错。”
陶安松弛的神经瞬间紧绷!
他知道时先生这句话绝对不是随便说说!
哀求的眼神投向南意,让南意都感觉到了沉甸甸的压力。
“好…好吧。”南意叹气。
这下要怎么给妈妈解释呢?
处理好小插曲,陶安拉开车门,跟南意摆摆手,打算道别离开。
“叔叔再见。”南意跟陶安挥挥手,又转向后座挥挥手,“叔叔再见。”
陶安一顿,讶异的视线在南意和时先生中间来回。
这小孩居然……不怕时先生?
他来不及深思。
南意已经扭头去找他的小伙伴东东了。
而时先生也升起车窗,收回视线。
陶安赶紧上车,生怕再耽搁一秒,他本就岌岌可危的助理职位就要不保。
好在时先生没打算计较这些,他阖着眼睛,周身寒意漫溢,仿佛万事不关己。
就在这时。
“一一!”
如清泉溅玉石。
陶安忍不住借用后视镜看去。
就见一道身影奔向刚才两个小朋友。
她背对着他们,浓墨如雾的发梢扫在纤细的后腰。
哪怕看不见正脸,也能从那骨肉亭匀里,辨得江南好春光。
是刚才那位小天使的妈妈吗?陶安心里想。
司机重新发动车,陶安才反应过来系上安全带,又习惯借着后视镜看了眼后座的时先生。
不看不要紧,一看还吓了他一跳。
时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
那双眼睛本来如同寺庙塑像般香火缭绕、不染凡俗。
可此时,竟然有风过湖面、微起波澜。
只是那情绪太快,转瞬即逝。
等陶安再次看过去时——
他已经重新闭上眼睛,捻动流珠。
还是那个矜贵遥远的时先生。
一切似乎只是陶安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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