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比赛结束, 嘉善路620弄的邻居们拥着许文瑞和黎映蓉一起回家。
走在回家的路上,大家朝许文瑞和黎映蓉起哄:“老许,你两个女儿都得了奖, 这次不得办个庆祝会?”
以前许和静得了奖, 许文瑞总要张罗着给许和静庆祝,这次可是双倍的奖, 大家觉得,许文瑞肯定得大办一场。
“还有啊老许,你是不是故意不告诉我们许暖也这么优秀, 故意给我们一个惊喜啊?我还真吃了一惊,许暖这孩子平时闷不吭声,没想到这么优秀。”
“看你说的, 老许一家不都是学霸吗, 他们家就没有不优秀的人,许暖再怎么说也是老许的女儿,怎么会差呢。”
“是的哦,我看许暖不只优秀,长得也好, 这阵子没见, 感觉皮肤都养白了, 比刚见到她的时候漂亮不少呢。”
“对对对, 越来越像她妈妈了, 是个美人胚子。”
大家还不知道许文瑞家里的家事,毫不知情的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
许文瑞和黎映蓉对视一眼,眼里满是无奈。
许暖早就闹着要和家里决裂,现在又不肯回家,办庆祝会的时候主人公都不在场, 那多下不来台?
到时候要是家里只有许和静一个人,看不到许暖,怕是邻居们会觉得奇怪。
快要走到弄堂的时候,突然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句,“咦,这两人孩子呢,没跟我们一起回来啊?”
许文瑞接话,“哦,她们都还在学校呢。”
许和静确实还在学校,这孩子得了第二名,并不高兴,一个人躲在钢琴室里不出来,许文瑞去找她的时候,许和静只说想一个人静静。
至于许暖,比赛一结束就见不到人影了,许文瑞和黎映蓉在比赛后台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人。许文瑞甚至去和周峙、胡星、陆乐安他们打探消息,这三人也都说没瞧见许暖。
也不知道许暖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比完赛后,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许暖比赛完后,拿到50块钱的奖金。
她把50块钱的纸币放在手上看了又看,看了又看,最终叹了一口气。
这样赚钱的法子不是个事,还是得做点生意。
许暖收拾收拾,一扭头,往夜市街去了。
夜市街白天的时候也有人在那里摆摊,不过白天的摊位比晚上要少很多,白天的人流量比晚上也少很多。
许暖在街上来回走了一圈,看到一个摊位上摆着各式各样的手表,旁边竖了个纸牌:杨师傅专业卖表/修表。
许暖摸出口袋里周峙送给她的那块手表,往前一递,“杨师傅,你帮忙看看,我这个手表最近走得有点慢,是不是电池没电了?”
卖表的杨师傅接过手表一看,“喲,东方双狮,这手表可不便宜啊,真货假货?”
许暖正想说是假货,杨师傅敲了几下、看了几下,啧啧两声:“小姑娘,这是真货啊。”
杨师傅把手表递还给许暖,似有所思地看着她,“冒昧问一句,这手表是你的吗?”
许暖看出杨师傅眼里的疑惑,含糊道:“这是家里长辈的。”
杨师傅恍然大悟,“我就说嘛,哪有小姑娘戴男款手表的。这是机械表,不是石英表,不需要上电池。小姑娘,这里人多眼杂,手表收好点。”
街上人很多,鱼龙混杂,不少小偷小摸的人混在人群中,伺机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在大街上被偷,只能自认倒霉,小偷往人群中一隐,找都找不到。
许暖闻言,将手表小心收起来,蹲在杨师傅身边,套近乎:“杨师傅,你每天都在这里摆摊吗?我以后手表有什么问题,怎么找你啊?”
杨师傅摆弄一下摊位上的手表,“我每天都在这里摆摊,你来这里就能找到我了。”
“那你每天都是固定在这个摊位上吗?”许暖又问。
“不是,咱们这里的摊位不固定,谁先占就是谁的,我不一定每天都在这里,不过总还是在这条街上,你在这条街上总能找到我的。”杨师傅说。
“哦,我知道了。”许暖又装作不懂地问:“那你们这么多摆摊的人,大家会为了抢好的摊位打架吗?”
杨师傅一听,笑了起来,问道:“那你以为这条街上哪里的摊位最好?”
许暖指了指中间地段,“那里在正中间,应该是最好的位置吧?”
“小姑娘,那你就是想当然了,事实上,在这条街,摊位的位置没那么重要,摆在中间和摆在两边的收益不会相差很多,没几个人会为了抢摊位大打出手,谁先占了算谁的。”
“哦,”许暖点点头,试探着问:“那你们都在这里摆摊,没人会来赶你们走吗?”
“有啊,会有人来查。”杨师傅说着说着,突然盯向许暖,“小姑娘,你怎么尽打量摆摊的事情?”
许暖挠挠头,天真地说:“我有点好奇。”
“你好奇心太重啦。”杨师傅摆动着摊位上的手表,似乎不愿再谈下去。
许暖站起身,若有所思地往学校走。
晚上确实可以在夜市街摆摊,反正晚上的自习课只是自己看书、自己复习、自己做作业,这些她根本不需要。
只是,她现在住校,每天晚上要上晚自习,她该怎么混出来呢?
学校的规则很严格,就算能请假一两次不去上晚自习,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啊。
而且晚上九点多钟班主任就要去寝室查寝,若是被班主任发现,还得在班上接受严厉的批评。
就算能想到天天不去上晚自习的办法,班主任查寝这一关肯定过不了,别说她和寝室长张梅有过节,就算没有过节,以张梅的为人,也不可能为她打掩护。
思来想去,许暖觉得,住在学校里就注定了晚上没自由,想要去夜市街摆摊,简直是件不可能的事。
如果要去摆摊,只能搬到学校外面去住。
可是问题又来了,她现在和许文瑞、黎映蓉断了关系,不可能回家里住。
奶奶姜安娴住在郊区,也不可能去那里住。
那在外面租房子?
第一,她没那么多钱,租房子也是一笔开支。
第二,搬到学校外面住是需要经过家长同意的,当初是奶奶申请她住校,现在不住校了,也应该要由奶奶出面处理,奶奶要是知道她在外面租房子住,怕是怎么都不会同意。
首先安全就是个大问题,奶奶不会让她一个人住在外面的。
奶奶要是知道她搬出学校,在外面租房子住是为了摆摊,恐怕奶奶会更加不同意。
好吧,也就是说,住在学校里很麻烦,搬出学校也很麻烦。许暖想来想去,觉得只有一个办法了。
第二天早自习结束之后,许暖主动邀请周峙、胡星和陆乐安一起去食堂吃早餐。
四人打好早餐,坐在一张方桌上,围成一团。
许暖开门见山:“你们谁能收留我?”
胡星一脸懵:“什么意思?”
许暖也不瞒着了:“实话跟你们说吧,我想搬出学校,但我和家里脱离关系了,不会回去住。你们谁家里有空位,可以收留我?”
“什么?!”胡星跳起来,“你想搬出学校?不是,这不是重点,你刚才说你和家里脱离关系了?”
胡星说完又叫起来,“等等,你最后一句,是不是说要来我们家里住?”
许暖一句话的信息量太多,胡星反应了好一会儿,心里一大堆疑问。
“你为什么要搬出学校?你怎么和家里脱离关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许暖只说:“这个我等下会解释,你们先说,你们谁能收留我?”
许暖说完,缓缓看向胡星。
胡星警觉地抱臂,“你不要看我,我家里没位置,一家三口挤在空间狭小的房子里,环境真的不好,我觉得你应该问问周峙和陆乐安,他俩住在新式里弄,和你家里的环境差不多,你应该考虑他俩。”
许暖闻言点点头,缓缓看向陆乐安。
陆乐安身子一僵,偷偷瞄了周峙一眼,见他脸上没有明显的表情,收回视线正色道:“其实我家里的格局和你家里是一样的,有间客房没人住,确实有位置,但我爸妈一直在家,两人话多,又很啰嗦。你要是住我家里去,你一定每天都要被他们唠叨为什么搬出来,为什么和父母吵架等等,你会烦死的。”
“所以,我觉得,我们仨中,你最合适的选择,是周峙家里,他家里也有间客房没人住,而且他爸妈不常回来,没人唠叨你。”陆乐安说完,舒了一口气,转头去看周峙。
许暖也缓缓将视线落到周峙身上。
周峙没吭声,低头喝了一口豆浆,漫不经心道:“我先问下我爸妈。”
陆乐安:“……”
周峙什么时候成了做事要问爸妈意见的乖宝宝了?
陆乐安心里明白却没说出来,胡星就没这么好的眼力劲了,他惊叹一声:“嘿!周峙,你做事什么时候问过你……”
胡星话没说完,被陆乐安塞了一块馒头进嘴里。
“吃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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