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拿破仑时代,欧洲各国的骑兵兵种依然是两大类:重骑兵与轻骑兵。两者的区别,主要体现在于战马的质量与骑士的装备(包括制服、武器、盔甲等)。

    19世纪之后,重骑兵仅特指胸甲骑兵,也有少量龙骑兵(英军方面)。骑士们配置“米涅瓦”式头盔(这种头盔是铜质的,由盔壳和盔冠两大部分组成。盔壳向后延伸以保护后脑勺,铜板制成的盔冠却向前倾斜),前胸后背由两片甲板组成(主要材料是铁,搭扣和铆钉为黄铜,由皮带连接,表面抛光),通常使用弧形的军刀(马刀)充当作战武器。骑兵的坐骑都是价值不菲(40英镑,约合8千到1万法郎),能够负荷900磅的体壮力大的优良战马。

    至于中世纪盛行的重装骑兵,由于火炮与火枪的迅速崛起,早在一百多年前逐渐退出了历史战争舞台。因为在近距离上,使用黑火药燧发枪所制造的子弹动能,不逊于ak47。厚重的盔甲反而显得毫无益处,成为行动不便的大累赘,甚至是夺命缺陷(子弹击中胸甲,产生的大量金属碎片被腹部吸入)。

    至于火炮发射的葡萄弹、霰弹、榴弹等对行动不便的重骑兵的威胁,更是致命。

    德赛师团的骑兵部队从组建之初,就玩不起费用昂贵,实为鸡肋的胸甲骑兵,于是将全部精力投入到矮小灵活,但机动性强的轻骑兵那里。与法军较为混乱的轻骑兵编制不一样,德赛师团的骑兵旅没有下分:骠骑兵、猎骑兵,以及龙骑兵,一律都归属于轻装猎骑兵。

    原因很简单,猎骑兵的服饰简单,价格便宜,一整套行头(不包战马)仅有8百到1千法郎左右,有利于扩编和补充。常服外套是深蓝色的单排扣(九粒铜钮扣),配有皮制的武装十字带。头顶有帽檐的高筒军帽(法籍与爱尔兰籍骑兵),或是方顶军帽(波兰籍骑兵)。

    在使用武器方面,法国与爱尔兰骑兵大都偏爱于略带弧线的传统军刀(马刀),还装备了卡宾枪(马枪),以及少量的胡椒瓶多管手枪;至于来自波兰的骑兵,他们更喜欢手执长矛(矛尖下系着狭长的三角形或者燕尾形小旗),有些枪骑兵的长矛甚至长达3米以上。而通常的军刀与马枪只是附属武器。基于此,骑兵旅中依然保留了“枪骑兵”称呼。

    或许是由于骑士们在私生活上放荡不羁,不拘小节的天性使然,一些法国骑兵军官,包括他们的指挥官德斯努埃特将军,都偏爱以服饰华丽著称,让人眼花缭乱的制服颜色、编制方式、花纹、头饰、花边组成的骠骑兵行头,其中最明显的标志是左肩垂下的斗篷式短外衣。

    最初,近卫军步兵军官出身的安德鲁。德赛,对于骑兵旅中冒出的花里胡哨的骠骑兵服饰颇为不满,但他看到军官们都是自己掏钱购置装备,而且在战斗中,那些穿着鲜艳制服的军官总是最勇敢的冲向战场,便遂即不再过问。然而,在蒙桑图山山隘的第一场战斗中,这些服饰华丽,勇往直前的骠骑兵军官,却成为联军枪炮重点照顾的绝好标靶。

    在使用骑兵方面,步兵出身的德赛受一名圣西尔军校教官的影响,信奉弗里德里希二世对普鲁士骑兵的作战要求:“每一个骑兵军官都应该永远记住,为粉碎面前的敌人必须做到两点:其一,以最大的速度和力量向敌人冲锋;其二,务必从翼侧迂回敌人!”其中,德赛尤其强调第二点。即便是受到战场条件限制,不能从侧翼迂回,也必须清楚知道战场的真实状况与敌军实力,不可盲目的向布防严密的敌方阵地发动自杀性质的正面冲锋。

    德斯努埃特似乎是忘却了师团长的敦敦嘱咐,或许是急于挽回自己的失误,他在抵达蒙桑图村,简单听取雅克中尉的敌情汇报之后,就下令召集三个猎骑兵中队和一个枪骑兵中队,并由自己亲自带队,准备向蒙桑图山山隘的首道防线发动进攻。

    做完简报的雅克中尉在一旁告诫骑兵指挥官,他说道:“将军!请恕我冒昧直言,情报部门还没得到有关联军在阵地前沿的布防状况,我们需要时间来……”

    “抱歉,中尉,我现在缺少就是时间!”德斯努埃特当即否决了情报官的正确主张。他必须在师团长赶来之前,即1个小时之内攻占蒙桑图山山隘,至少是拿下敌人的第一道防线。

    10分钟后,在距离蒙桑图山山隘的3公里外,等到德斯努埃特轻轻一跃,跳上马背时,500多名顶着高筒军帽与方顶军帽的法军骑兵,已经排列出密集的八路纵队,就像是在接受检阅一样,马蹄轻踏,紧紧尾随跟在指挥官与军旗之后。

    在法国骑兵的身影慢慢出现在联军视野之内时,守军早已准备就绪。在联军的第一道防线上,负责步兵指挥的佩罗。毕叶罗上尉,变得兴奋异常,他冲着身边的士兵大声叫嚷道:“英勇无畏的葡萄牙战士,我们要送法国佬统统下地狱!”两旁的士兵纷纷欢呼与附和。

    没过多久,等到法国骑兵从缓步踏行转入催马小跑,继而全部转入阵地前沿,完全暴露在联军火炮之下后,六个炮垒的重炮依次开火,在山谷中爆发阵阵怒吼与咆哮。

    一颗16磅实心弹将坚硬的泥土翻出一道浅浅的痕迹,不急不慢的滚向德斯努埃特将军的坐骑脚下。指挥官灵巧的纵马一跃,战马四肢轻盈的跳过地面的威胁。

    在1公里之外,联军炮兵的重磅实心弹大都落在空地上,没有造成太多伤害。不过还是有4颗炮弹,精确落入正在拉开队列距离的骑兵纵队里,不停翻滚的实心弹借助自身的巨大惯性与蕴藏的强大动能,顷刻间,便将6、7名法国骑兵连人带马掀翻在地,哀嚎一片。

    只要战斗一开始,冲在最前列的指挥官就便不再顾及身后,也不会频繁的朝后张望,他死死的向前盯望,不断目测自己与敌方阵地的大致距离,决定最后冲刺的绝佳时机。

    1千米!800米!500米!

    “加速,冲锋!”一边大声吼叫的同时,德斯努埃特还打出手势。在骑兵将军身边,传令兵立刻吹响了手中的军号。急促的军号声,是在传达指挥官的冲锋命令,

    此时,骑兵们彼此间的距离已逐步拉开,8列纵队开始散开,步伐亦从慢跑变为向前疾驰。左右边缘的两支纵队,各自朝着陡峭山岗上的炮兵阵地发动攻击,中间4队骑兵则继续跟随德斯努埃特将军,目标直指步兵胸墙,以及身后的炮垒。骑兵们高呼呐喊着,纷纷拔出刀剑,或是高举长矛,步伐矫健的向着500米外的炮兵阵地与步兵胸墙猛冲过去。

    与敌人相隔不到400米时,部署在两座山岗的近20门火炮开始发射恐怖的葡萄弹。数百颗铁弹丸体在法军骑兵之前,形成大面积的扇形散射。几乎就在一瞬间,排在前列的60多名骑兵被葡萄弹无情击中,肢体残缺的翻落马下,倒在血泊之中。马匹悲戚的嘶鸣声与士兵临时前的痛苦哀嚎,在战场上混成一片,鲜血慢慢汇集在一起,形成条条血河。

    “还有两百米,我要割断所有葡萄牙人的喉咙!”德斯努埃特在心中怒吼。前后近80人的伤亡,这让骑兵旅长心疼不已。之前所有战斗的减员,似乎也没超过今天的数字。

    麦金莱少尉很是幸运,当大片葡萄弹从眼前袭来之际,已预知危险状况的战马主动将骑士甩开在地,它用自己的庞大身躯为主人承受了所有的致命伤害。麦金莱从马肚子下爬了出来,他顾不得纷至沓来的枪林弹雨,双膝倒跪在泥地上,心疼的望着自己坐骑,抚摸着。战马已是奄奄一息,它以最后气力用舌头舔舐主人的脸,像是对他做最后的诀别。

    当战马的生命气息逐渐消逝时,麦金莱忽然听到有人在用葡萄牙语喊着救命。他心下一惊,从地上拾起自己掉落的军刀,站起来,并以警惕的目光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一名年轻的黑奴被人五花大绑在山毛榉树的树干上,应该是他在呼叫自己。

    “你是谁?”麦金莱以葡萄牙对着囚徒问道。少尉是流亡的爱尔兰人,曾跟随父母在葡萄牙与西班牙边境一带生活多年,通晓上述两国语言。

    “我,我是马里奥,请救救我!”黑奴低声呻吟着。

    没有太多的犹豫,麦金莱上前两步,用军刀割断了捆绑黑奴的绳索。

    “你快走吧,向东,出隘口!”好心的少尉从口袋里掏出几枚银币,塞到黑奴手中,准备转身返回战场继续战斗,哪怕他已失去坐骑,但仍可以担当步兵角色。

    “请不要走!”马里奥死死拽着救命恩人的胳膊,他竭力咽下口水来滋润干渴的喉咙,继而又断断续续说道:“在…那边,葡萄牙人…已经设下了…陷阱,你会送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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