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5日傍晚,德赛将军的混成旅提前三天,抵达赫鲁纳东南城近郊3公里外,法军大本营。

    当德赛急冲冲的拜会圣西尔将军和韦迪埃将军时,两位将军与他默然相视,韦迪埃将军递给德赛一份前天收到的,来自奥地利战场的最新战报。

    该战报起稿时间是在5月25日,阿斯佩恩-埃斯林会战中,拿破仑本人遭遇第一次军事失败,残部退守多瑙河中间的小岛,拉纳元帅身负重伤。

    和原有的历史进程一样,拿破仑大军在陆续渡过多瑙河时,忽然遭遇查理大公军队的半渡而击。这位奥地利大公命令在上游部队的指挥官科洛夫拉特、诺德曼等准备好船只,装上重物和纵火物,并在一个适当时机破坏了连接多瑙河两岸,拿破仑大军的唯一桥梁。

    由于河流上的浮桥被意外炸毁,数万援兵与大批物资弹药无法及时运送到多瑙河对岸,3万多法军,包括拿破仑本人都面临行将灭亡的危险局面,前有三倍奥地利军队的大举逼近,后被湍急的河流阻拦退路。危难之际,是拉纳元帅率领第二军,坚决抵抗大量敌人屡次的强攻,直至浮桥重新搭建,皇帝成功后撤到多瑙河中间的洛鲍岛上。

    在第二军残部接到撤退命令时,拉纳元帅盘腿坐在地上,悼念一位老友的阵亡,却被一发炮弹击中,弹片分散于两腿之中。尽管卡瓦医生竭力施救,元帅的双腿也被迅速截肢(比原来提前20个小时)。

    按照爱尔兰医生的病菌临床研究,他用大量的生理盐水反复洗涤元帅的残肢表面,将其腿部的各类大小血管扎住,切口并不缝合,而是敞开创面,使用一定浓度的醋酸溶液浸泡纱布湿敷,每日更换敷料,试图阻止病菌(厌氧菌种,气性坏疽)的侵袭,而产生的败血症。

    截肢之后的拉纳元帅身体虚弱,神志昏迷,低烧持续不退,至今仍生死未明。

    在赫鲁纳城下,法军的攻势依然没有什么进展,各个堡垒要塞仍在继续抵抗着法国人,附近山区的游击队同样异常活跃。但此时,德赛已无心情顾及这些。在第二天的将军联席会议上,德赛借口身体不适,让参谋长拉斯蒂中校替代自己出席。

    接连五天,德赛一直待在附近山村的小教堂里,他为拉纳元帅的健康恢复,向上帝虔诚祈祷。直到另两份电报从多瑙河前线传来,德赛将军的清闲生活才被打断。前一份电报带来了好消息,事关拉纳元帅的健康;后一份也是好事,德赛将军又要升官了。

    ……

    与奥地利人的战争陷入僵局,会战失利的拿破仑皇帝拒绝回到维也纳,他与士兵们一道,固执的坚守在多瑙河中间的洛鲍岛上,并把这座小岛改造成为法军大本营与军事要塞。为了鼓舞士兵斗志,拿破仑还命名该岛屿为“皇帝岛”。

    阿斯佩恩-埃斯林会战之后,敌我双方都在多瑙河一带调兵遣将,准备下一轮较量。

    接下来,也是令德赛等人盼望已久的好消息,在截肢手术后的第5天,拉纳元帅奇迹般的低烧退去,他的身体各项机能都在缓慢而稳健的恢复中,恐怖的败血症并没出现。同样的福音,也传达给战地医院中,2万多名负伤的法国-军人那里。

    由于战前,拉雷军医官与卡瓦医生的通力协作,败血症并没有大规模出现在法军的后方医院里。阿斯佩恩-埃斯林会战后,维也纳教堂里(战地医院所在地),法军截肢者伤兵高达8000人,数天后,仍有5000人幸存下来(历史上仅有1500人不到);而全部2万3千负伤官兵中,5天存活率,高达七成(历史上只有百分之三十能够挺过来)。

    拿破仑皇帝听闻拉纳元帅转危为安后,非常高兴,他离开皇帝岛,亲自来到维也纳的后方医院,探望自己最勇敢的元帅,但被巡视的卡瓦医生隔离在病房外,不准进入。

    “我是皇帝,里面是我的元帅!”

    “陛下,医生的眼中只有病人。”

    “医生,我会奖赏你。”

    “那就请您10天后再来!”

    “倔强的爱尔兰人!”

    “与您一样,陛下!”

    无奈之下,皇帝只能隔着玻璃窗,远远地,挥手向病床上的拉纳元帅表达问候,接着转身离去。

    皇帝找来拉雷军医官,告诉后者,“我喜欢那个爱尔兰医生。”

    军医官抱歉的摇摇头,“卡瓦医生是小德赛的私人医生,他们有五年的契约。”

    轮到拉雷向皇帝汇报战地医院,取得各项的惊人成就时,拿破仑愈发感激卡瓦医生所做的一切,但除了赏赐法郎,皇帝不能给医生任何职务,因为受限于那份契约。除非让小德赛主动放弃与卡瓦医生的合约。

    但皇帝不能这样做。长期以来,拿破仑都自喻为卢梭(法国革命思想家,社会契约论的作者)最忠实的信徒与最佳的实践者,他绝不能违背自己的信条,至少不能公开违背。

    所以,拉雷军医官建议拿破仑皇帝,“陛下可以考虑晋升小德赛的军衔。事实上,卡瓦医生的此番成就源自与小德赛的帮助,从萨拉戈萨到维也纳,他们提倡的那套手术消毒与医院护理条例,已经拯救过成千上万法国-军人的生命,以后甚至更多!”

    很快,卡瓦医生就得到皇帝5万法郎的奖励,而小德赛,2个多月后,军衔再升一级,从旅级准将变为师团少将。但皇帝似乎有意无意的遗忘了一点,他没有要求巴黎陆军部,或是马德里的法军总参谋长,给与未来的德赛师配置一兵一卒。

    ……

    德赛与上帝进行“沟通”的山村小教堂,也名叫圣玛利亚教堂,它与数公里外,赫鲁纳城内的圣玛利亚教堂齐名。前者是村民50年前自发修建,后者历史要追溯到古罗马时代。至于建筑规模,内外装修,文化典藏,都不可同日而语。

    数天前,德赛来到这座小教堂时,居然找不到神甫或教士,连村子里大部分年轻人都跑到赫鲁纳城,或是附近的圣巴巴拉山,加入抵抗法国人的队伍,仅留下一批孤儿老小守在村落。之前抵达这里的法国-军队,没能在山村里发现年轻女人和粮食酒水,便主动放弃了占领,任由德赛旅的一队宪兵连控制。

    但一身疲惫之色的拉斯蒂中校找到德赛将军时,教堂里正常上演一出滑稽戏。由于没有神甫或教士,德赛就让自己的副官来担当此角色,因为身边的侍从中,只有夏尔上尉才懂得苦涩难懂的拉丁语。

    年轻的伪教士披着黑袍,脚蹬军靴,显露苦涩的脸容,站在十字架前,叨念着上帝语录,德赛将军则躺卧在神龛前的长椅上,闭目养神。

    自从得到拉纳元帅最终获救的消息后,德赛便彻底抛弃了对上帝的谦卑心态。之所以,还让副官扮演教士,朗诵经文,那是德赛个人觉得,这样能让自己入睡的更容易,不用再去考虑几公里外,法国人与西班牙人还在残酷厮杀的现实。

    参谋长的到来解救了苦难中的夏尔上尉,后者一看见德赛将军与拉斯蒂中校开始交谈,便赶紧脱下教士黑袍,蹑手蹑脚的爬出教堂大门,门外执勤的宪兵们忍俊不止,哈哈大笑。

    “这么说来,除了我肩章上的四道金线变成五道金线,每月的军饷与津贴多了部分外,我依然是挂着师长头衔的旅长?”德赛少将对着自己参谋长,十分不解问道。他感觉是皇帝绝对没安好心。

    之前组建德赛旅的开销,已经花费了军队里差不多一半经费(不算战马),再加上其他支出,德赛旅仅能维系4个月的士兵军饷、战时津贴、后勤补给等各类消耗。倘若再搭建德赛师,两个旅编制就会让德赛准备破产。

    赫鲁纳一带风景的确不错,四周环绕着柔和、葱绿的山丘,山丘上是成片的橄榄枝与葡萄园。到处散布着各类石头建筑,还有质朴的农舍、农庄,以及方塔的堡垒。典型种植园经济区。但换句话说,属于人烟稀少,油水不多的鬼地方。

    这里不是手工作坊发达的萨拉戈萨,不是财富集中地的马德里,也不是航运中心巴塞罗那。即便是挖地三尺,也找不出几里亚尔。

    战区司令官,圣西尔将军也绝对不是好鸟。他与老德赛的恩怨似乎延续到自己头上,在将德赛旅急冲冲的从萨拉戈萨招来后,却连一里亚尔也舍不得给。除了承诺的****损耗外,连后勤补给与士兵奖励,都要德赛旅自行解决。

    圣西尔将军建议德赛将军派队伍到附近的小镇、山村里去抢,或是主动参与到赫鲁纳的围攻中,因为一切战利品归劫掠者自己所有。

    对此,德赛旅上上下下都怨声载道,拒绝出战。德赛将军找个好借口,跑去小教堂里疗养,士兵们也活学活用,在军官的纵容下,来一场法国,爱尔兰,与波兰的三国“橄榄球大战”。当然,这又是穿越者的无聊之作。在后者看来,强调团队配合,对抗气氛激烈的“英式橄榄球”,更加适合于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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