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变

    第二卷天边

    第一百六十三章群英荟萃

    父亲又再三叮嘱我小心,让我不要太逞强之类的待得周围没人时,又补了一句,我就你这么个儿子,你得给我平平安安回来。其实这话不知听说了多少回了,但是我依然不愿意将这些话归于唠叨。就如银铃几乎把这一路难题帮我疏解了好几遍,我也不会厌倦一样。

    于是我笑着,儿子是平安风云侯,该能平安的。父亲点点头:该让你去的,为父为你布置其他,儿且放心前去,预祝吾儿得胜归来。

    儿自领命别父,临行,父似忘前言,又重提勿逞强用狠为上。

    我动身去往集合处时,银铃还在等着我。我让她照顾好自己,尤其要好好睡觉,在此静候佳音就行了。她也不知道有无听进去,只说知道了,却让我小心,还又叮咛了很长一串。我笑着mo着她的脸颊,伊人便把脸乖巧地贴在我的手中,闭着眼睛让自己的脸颊抚mo我的手,最终亲了一口掌心,我俯身轻声对她说:夫手粗,莫磨破了铃儿的俏嫩脸蛋。她笑了,说我又油嘴滑舌了。

    除了拜访自己的司徒徐老爷子,与宋的叙谈却是最重要的,我把种种与他讲了,他则替我考虑种种可能出现的不利情景,还经过他天时地利士气等等一干筹算,他认为应能成功。经过与他一番商量,我信心就更足了。

    去提兵器时却发现自己的长枪身上不知何时缠绕包裹上了一层两寸宽的布条,严严密密,只漏出一支枪头,一条豹尾穗。问道这是为何?银铃说这是听烈牙说的,如果天太冷,铁枪身上或手上沾了汗或血,乍一mo上便可能会粘住手,刺挪挑打之间便不得灵便,会有危险,故而如此。我笑着点头:当年去北面带了师父给我的铁胎弓,第一次见了烈牙,他便帮我在上面缠了一圈獐皮,那时就说过会粘手。端详了遍枪身,又随手刺了两下,倒真是不妨碍,还觉得暖和了许多,不似天凉时mo上去冷冰冰地冻手。提弓时却注意到在铃儿佩儿二人的纠结下面,不知何时多缠一根红绸带。问银铃这是谁系的?答曰不知,同时端详下也表示了惊讶,还在猜测是谁系的;我不想有所牵碍,况于我弓上,他人之系怎可与吾妻相并,便要摘掉;未想妻却说怎么也得图个吉利。我说那现在不摘,得胜归来时我也不好意思摘了,总不能得了吉利就忘本,还是现在摘了的好。她却摇着头,说什么都不让我摘,还说什么:出征是大事,不要做些不吉利的事情;不过是条红绸,就算此人一份心意,也不妨事,只要你心全在我这……们这里就行。

    最终,铃儿送走了我,让我一切小心。还说未免让我分心,就不去找我了,晚上一个人睡别蹬了被子什么的。

    我自然诺诺,还让她不要担心。当然,我觉得这不可能,我知道她肯定这几日都睡不好觉,心里肯定一天到晚都担心着我。就比如晚上我不蹬被子也不太可能一样。其实都睡着了,睡觉还来不及,谁有时间去蹬被子。但是伊人口中的“事实”就是如此,从记事开始,第二天一早醒来经常会出现某人进来教训我,说昨夜你又蹬被子了,还是我给你又盖上的之类的。尽找我肯定记不得的事情教训我,我认为这是过去我的“姐姐”现在我的平国夫人最大的缺点;可奇怪,从小,我就喜欢她气鼓鼓撅着小嘴来教训我的样子,很亲切,很温暖,而且总觉得有什么在她貌似生气的可爱面庞后面,而且是一种令人愉悦的东西。至于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却说不上来,某一向不算非常善于言辞,尤其是平时。

    那时她还很小,当然,我就更小了。据说有时候她话重了,我可能还会被训得哭鼻子,然后下面伊人便硬不下心肠,赶紧得来哄我。我想我性子比较随和,即被人鄙为有些fu人之仁,有时候还会耍耍赖,颇为一些正人君子所不齿,大抵都是应该与我成长起来的环境相关的。我不知道我的第一个孩子成长后会是什么性子,不过应该和我差别很大。他或者她有自己的父母守护在他们身旁,如果是男孩子,他应该能从自己父亲这里学会很多男孩子应该具有的性格和本事。而不是和他老爹那样自学成才——我的男孩子方面的性格是和子涉他们几个在襄阳街头巷尾胡闹闯祸中慢慢养成的——一是讲兄弟情谊,二是讲朋友义气,三,朋友就是兄弟。生活技能亦是如此,第一,解决事情时候的打架;第二,闯祸后回家,厚着脸皮挨骂;第三,去其它家救人时,脸不变sè心不跳地编瞎话。总结到最后,似乎我在家的性格和在外的性格应该是两个人的,希望我的孩子不用如此。

    念到此处,就感到自己再不愿去厮杀,只想拉着银铃就这么飞回家,等着孩子的降临,每日看顾着他们(她们)。我很自然地看了看背后,那里很显然地没有长翅膀;我依然还不是獬豸,这种梦想只能是梦想。

    而我,仍然必须去打这一仗。

    临行前,我发现**仔细观察我的背后。问他干吗?他说他看见我在看我的背后,他怕是盔甲什么地方有问题。我及时转移话题问:你叉子上的布谁包的,他很骄傲地说:我妹子。我帮他正了正盔,紧了紧xiong胄上的系绳,最后锤了一下他的xiong:不要给你妹子丢人。他很认真地嗯了一声。最后顺便检查了其他亲兵的武器,他们都是木质的杆或柄,倒不需要如此专门包一下了。

    子实兄亲自过来将我引到今晚休息的地方,还是个熟悉的地方。其实什么地方并不重要,关键条件只有两个:一、能住上千人;二、靠近渭水。显然,上林苑里符合这些条件的地方还真不少。若真要一直保养维持如此,确实耗费太大,倒不如废弃为民田民宅为用是以更佳,反正皇上也不会经常来,当然此事亦然只适合想,不适宜说。

    雪,笼罩着山,覆盖着地,包裹着上林苑的亭台楼阁。如是平时,该是文人辞赋之兴大发的时候。可惜,这天实在不是yin诗作赋的好日子,这里也相对缺乏能yin诗作赋的文人雅士。不过考虑到后面几日可能更糟糕,我应该让大家如果想放点厥词什么的,可以赶紧记下来。

    我似乎是为了这种场面而生的人,离出发的时辰一点一滴过去,我却开始平静起来,甚而似乎越来越平静。不过此时丢点什么进去,就不同了。如同一池静水,一颗石子丢进去,虽然终究会沉入池底,却仍会泛起层层涟漪,往来反复,连绵不绝。

    不知是谁眼尖,说似乎有个女人来了,那来的便是她。

    伊人在这日出现,远远看了看我,许多日不见,她可能瘦了。在风雪中蹒跚的她弱小无助,仿佛随时会变成一片雪huā被吹走。可是她还是来了,不过没有靠得太近,shi卫只是拦住了她,却没有敢盘问。这就是上林苑的好处,天下大多诸侯的妻女都跟来了,看见一个生面孔,再显lu出一份高雅和书卷气,这些shi卫又不认识这位是谁,只要她不执意要闯进来,即便她隐匿不报,亦绝没人敢主动招惹。

    甚而她只要吓唬两句可能就能进来,但她终究没有,最后亦只是远远看着。或许我只要出去说两句,便能让她进来,但我却没有,最终也只是远远看着。我不知道她是否能分辨出我,但我希望她不要再如此把我放在心上。毕竟,我已是她人之夫,她应得到一份属于自己的感情,而不是从已经无福消受美人恩的我这里再分出的一方天地。一时的无情,一时的残忍,可能才是最大的善意。她应该明白爱是种si有的东西,可惜她放错了地方,而且竟还依然希望放在这里。

    我总觉得男人的感情相对女人要淡漠些,女子会一直挂念着心仪的男子,男子却常将心中女子暂时遗忘。她到那里,字里行间也都是我。我对着银铃,觉得心里都是铃儿;陪着郭佩,想得也全是佩儿;可看见她,我心中竟还有她。所以世间才那么多痴情守候的弱女子,却有那么多负情薄幸的男儿郎。

    而我,未尝不是这样的一个负情的人,若我如她般专一痴情,或许我娶的就是她了吧?不过结果却是自己先认定自己不能娶黄怡,便放下了这段感情;后来心中只想娶银铃,却还坚持要娶郭佩,智终究只是个庸人。貌似叱咤风云,却仍避不得被种种牵碍,般般摆布。我想起了周仓,几年前还以为不会成大器的一个傻兄弟,却如此的了不起。忽然感觉自己更敬佩他了,特别现在就想与他好好说说话。

    静静地她走了,似乎最后她朝我这边挥了挥手,指间绕着一方红sè的绢帕。那绢帕似乎在我眼中飞了过来,直落到我的弓上,幻化做弓上的绸带随风飘dàng。我觉得女子当真了不起,银铃想见我却怕分我的心坚持不来,她想见我一面而来,却又怕分我心就走。女子着实不易,大多十四岁后便要cào持家务,服shi公婆,还要生儿育女;然后便要相夫教子,数十年含辛茹苦,辛苦终老。

    天下如何会如此男尊女卑了?时至今日,若有夫君不肖,竟大多会被归为妻子不贤。难道就是因为男子要去打仗么?但又有哪个男子不是自己的母亲十月怀胎,一日受难生出来的?

    我没有办法理解,只能去想些其他事情,不过,却还是逃不开与她有关。

    回想起来,最初我带她出山便是一个错误。如果她一直在山中陪着自己的姐姐们,虽然也许会孤独,却不用承受如此多的离别痛苦,如此深的情感暗伤。

    面对这根绸带,暗自喟叹:绸带心领,还请另选佳婿。

    傍晚来到北边馆舍不久,便陆续有人前来。见到了很多熟人,有些还是到现在才见到的。比如卢公和公孙伯圭大人手下,这两位,一见面我就有些呆了,赶紧说道;弟未想到两位兄长也来了。这两位,一位翼德兄,一位子龙兄。翼德兄开始蓄了胡子,该是过二十了;子龙兄倒还是那样,不过他想起往日见他的那一身晃眼的白袍白马,真不知道能不能闪耀到后天的天明时分。口中久违,寒暄之声不停,心中却已经想到一定要把你们和奉先兄分开。翼德兄很是直爽,看见我张开双臂迎来,笑着便和我“热情”拥抱。我们两个也都算莽汉那个归类的,也不客气各自手下都使上了劲,就这般僵持了一会儿,我们都没有摔对方——虽然当年我们都是毫不客气直接下绊子的——却把周围的人目光都摔了过来。很多人不认得翼德兄,却非常惊讶于我和他如此熟悉,而且发现我居然没有能轻松拿下他,还感到很惊奇。须知,若真摔,我也就三四成的胜率,若是换云长兄,可能两成不到。

    子龙兄要稍微含蓄点,笑着问翼德兄:三哥,觉得如何?

    子睿劲又大了,不过比老张还差点。

    翼德兄自己嘴巴上máo还没有弟这般茂盛,却自称老张,怕不合适。

    翼德兄大笑,捋了捋自己刺猬似的下脸盘,说自己去安顿一下住的地方,再寻些酒来喝着叙话。

    子龙兄便要客气许多,让我不用见怪,说三哥就是这样的人。

    呵呵,无妨,当年在乐làng和二哥三哥摔多了,今日三哥是要给我面子才没有摔我的。刘大哥,关二哥呢?

    翼德本进屋子了,想是听到了,还把他那个大圆脑袋专程探了出来。一边乐一边说:两位哥哥都在驻关戍边,这次派小弟保护云中公前来,本来俺还不乐意,没想到还有仗打,甚好甚好。

    子龙兄则要冷静很多,问了我很多事情,我知道他在琢磨如何去打。所以,能讲得都先给他讲了。

    数了两遍,报上来的都是九百八十人,包括我自己。到戌时三刻时分,只少一家诸侯未见,不过我早觉得这家必不会来,所以至此,我就认为人到齐了。因为这家没有人,或者说,有的那个他舍不得派。我倒不认为这是si心。换作我,虽然现在还不可能,但是过十几年,若有这种事情,怕我也会和他一样的。

    不过有几家居然也派了人,倒是真让我有些惊讶。比如我就拉着秦校尉到旁边问,二哥难道一个人回去?回复是还有几个亲随,还说他开始也不放心,不过二哥说人少点才好悄悄回去办事,硬把他给撵过来了。还给我带来了他的一封信,准确的说,是一份奏疏,外面加一块字条:“三弟,校尉予汝,其熟知羌人游牧之习,可助弟事。附上昔年董贼奏请,令尊抄录相赠兄于分封之时,今兄遗还弟于出征之夕,可悉昔年诸事,亦明羌人之性也。兹兄去秦,以助弟力。兄玮临别字。”

    我寻了个相对僻静的角落揭开竹简,细细读来,父亲在紧要处还用小字做了注解。读毕收册,不免感慨良多,未想董贼能写出这样的文章,当然也可能是他的手下帮他写的,不过无论如何,那日若真的与他便宜,这后面事情还真不好说。考虑其中描述羌人部分,与以前传闻颇有几分契合,看来所言非虚,心下更有了几分信心。未及多想,父亲派的人也来参见我了。

    但是父亲似乎有点拿我开玩笑,我见到的是一个小孩。详细点说从本地给我调来一个叫shè援注1的十五岁笑容灿烂的少年,这着实让我吓了一跳。不过有意思的是,他也给我带来了一封父亲手书的简册。

    这位小兄弟说是本来我老爹让他再大些再去赵国,他是赵国上党太守shè坚的弟弟,因年少,尚无表字。shè家籍贯就在本地(司隶扶风),这次皇上巡狩,父亲便把他顺便叫来学着帮做些事情,好以后辟到赵国为官。就这样他过来了,还偏巧碰上这个事情。于是这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主动请战,父亲自然不许,他还一再请求。他说他自小便喜欢骑马shè箭,舞枪使剑,一直勤于练习,未尝有所懈怠。于是,父亲最后考较了一下他骑马shè箭的工夫,认为“其足以胜任”,才“允其往投”。看得出来我这位本家小朋友还颇自得,转述话语之间,客气之余,甚居轻狂之傲。这要上战场,不比平日打熬练习,看他有些过于自信,自以为定能建功立业,真怕这位本家小兄弟会出事。心事重重之间打开这份密函,正文却只十六个字,亦无任何注解。看完收起,带着笑问他平日用什么马上兵器,他说远处弓箭,近处长枪佩剑。便让他比划几下,他也无任何羞涩,在院中雪地里便挥舞开了。倒确实好看,也惹得周围一些人的喝彩。这让少年显得更加志得意满,而且看他就提着木杆长枪比划几十下招式就喘成那样,便觉得这孩子还不适合上战场。

    我很诚恳地告诉他:这上战场可是要死人的,不是杀人就是被杀,绝非往常。

    他居然反问我:越侯大人十六岁已上战阵,何以独轻援乎?

    最后这瓮声瓮气且文绉绉一句,还真让我不好说他,而且说得也有道理,我第一次上战场前也是懵懵懂懂。况且这种事情,即便言辞驳倒他,他也未必心服你。从小时候就知道,很多时候玩嘴皮子是没有太大用的,动过手,占了便宜才好说话。这是襄阳顽童界的规矩,当年,我便是这条规矩的最大收益人。估计这个规矩在很多地方都管用,凡嘴皮子不好解决或者解决不了的,都得如此。

    子悦似乎总结过这个,居然还编了一个故事:狼羊共居一xue,皆言共处无犯,羊之言有心无用,狼之言有用无心。

    其典用此处虽有些不当,但其理亦不远矣。

    于是,我决定自己上,其实随便在这里叫个壮汉,便大抵能赢这个还没有长完全的小男孩。只是输在一个没名气的别人手里,怕会令这个心高气傲的孩子羞愧难当,甚而失去了自信,这是最要不得的;虽然这里,怕能胜过我的不少,但我名头太大,很多人把和我一较高下当作光荣,输了也不觉得丢人。

    所以,我立到厅中间,踩实脚下雪。周围原本收拾屋子准备晚上睡觉地方的人都互相招呼着出来看热闹。随手dàng开枪,枪尖离雪半寸而止,既不扎下,也不颤动,如若无物。周围立时更大的一声喝彩,这孩子还没有明白过来,似乎他觉得这个动作很简单;便很认真地挽开了枪huā,却也不近前,看来他竟还怕伤了我。

    这么多观众在旁,如果不卖nong一下,显得对不起人民群众;不过卖nong大了,又对不起自家人。

    这便有些困难,思来想去,还是显摆自己的蛮力为上。毕竟一个小孩子在力气上输给一个比他大五岁,高两头的人,没人会认为丢人。于是,毅然ting枪向前,口中先替他开脱起来:来日战阵之上,敌甚众,或围千匝于外,汝yu破围,则需长力。今汝为先锋,吾为寇,看君何以当之。

    自下也不客气,稍使上些力气,随手甩落,就当天狼般砸下。耳边立刻听到笑声,我知道,这是应该的,我似乎比较喜欢砸,哪怕不是用砍砸的兵器,熟手的动作依然如此。我还知道第一次带人杀入北宫,面见圣上时要兵器架上狼牙bāng的故事早就成为官宦人家的饭余笑话了。

    这小子倒也敏捷,还算轻巧地闪开了攻击,甚而知道躲开枪头豹尾穗。不过他依然没有进攻的意思。只是退到侧旁,等待我的下一次进攻。

    于是,我速度越来越快,在自己还能控制下,慢慢也加上了力量,但却只找他突前的兵器招呼。他脑筋不坏,几招之内似乎便明白了过来,与我一同拉开一定距离,一起玩起了猫鼠游戏。不过十几招后,他居然还是硬硬地接了一枪。

    我想他是想称一下自己的斤两,但是结果肯定令他有些沮丧。虽然他死死抓着枪杆,但人却被枪带着摔倒在地。倒地时,一手仍握枪不放,一手撑地,挣扎着便要站起再战。

    “小心,今日下雪地滑。”我赶紧去扶起这位本家小兄弟,替他拍雪,口中依然替他说话。不过,有些小孩子就是犯浑,他嘟囔着,其实越侯枪法不过如此,只是援力气小了。

    周边听到的人都不以为然,甚而有些嘘声,说小孩不知天高地厚。我笑着和旁边人说,小shè将军也未用上真本事,不可luàn说。

    这次这小孩才又面lu喜sè,对我也多了一分敬意。

    不过,我领他去我的屋,掩上门,让他亮出双手给我看一下,沉yin片刻。与他开诚布公:要么回去,要么打仗时必须跟着我,寸步不能离。他迟疑片刻而受命,面上表情极不痛快。

    这次与他没什么客气,说一句:看手。右手便掩上其咽喉,他甚至来不及反应。

    随即松下。

    服不服?

    不服,援未念有此,若有防备,必不如此。

    看手!

    这回他快了一些,手抓着我的右臂,可我右手还是抓上了他的咽喉。

    服不服?

    不服,可否再来一次?

    心中念叨好一个顽固的小子。

    好,这回看好了,看手!

    他早早攥住我的右臂,可是我用左手轻轻捏住了他的喉结。

    我轻轻的捏了捏,笑道:“人有双臂,莫忘。”

    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有些失落。

    我拍拍他肩膀,还需劝慰一下他:愚兄天生蛮力,力大则便驱全身,yu往则能速达,不虞有阻。日后练习,不可只练招式比划,亦需打熬筋力。这次跟着我,学些马上厮杀之能。此番去者可能你年龄最幼,膐力非你所能长,勿要逞强。

    是,越侯!

    不要称越侯了,你我同族,唤我兄长就行了。

    援不敢……

    为何不敢?

    按族中辈您比援长一辈……

    哦,那叫兄长是不妥,那你还是唤我越侯吧。

    想起来,记述一下父亲给我的那句话是:边关事急,无带战将;能用则用,不用则遣。

    未想还有与我的这位大侄子年岁相仿的小孩子参加,就在戌时刚过时分,马超和韩德两位小公子便各自跟着一位长些的将领前来。确实没有想到,马腾韩遂这两位还真下得了这个狠心。我孩子若才这么大,决计不会让他上战场。我自然叮嘱两家长者,需小心看顾,两位自然诺诺。马腾家的那个名唤鄂库奇的长得有些过于白净,且高鼻深目,相貌不似我们汉人,倒和登他们那一族有些雷同。一口汉话倒还利落,说自己是西域都护府人,往来于西域敦煌之间,因家姊嫁于马腾作妾,自己长年马上驼背上生活,便入了西凉军队,言语很是圆滑,颇似商贾出身。这一个是马腾小舅子,另一个却是韩遂的女婿。阎行注2这人倒是个人物,神采奕奕,言语之间,自有一番风度和气魄,似乎是行伍出身,却有一股书卷之气。

    不过当时和这两位一起shè箭的另一个小孩孙策却没有来,来的是一位叫程普的青年将领,也不是那天被孙坚派上去和奉先兄打的那位。很奇怪,我认识的孙坚注3手下的那几位,居然这次一位没有出现,孙坚手下人还真不少。

    人越来越多,认识的不认识的,熟悉的不熟悉的,陆陆续续都来了,我心中底气也越来越足。直到晚饭时分,似乎觉得没有什么人再来了,便清点了人数。

    各家报了人上来,我加了一下,后来又让他们互相帮着数一下,归类到每家,总之,九百八十这个数字没有错。这里几百间屋子,足够这么多人居住,不过自然,还是会有些麻烦的,比如有些人表示自己需一人一间,有些人则说那人怎么一个人住那么大一间,甚而那人反驳说越侯那间更大,有本事你去住之类。

    其实有些事情很简单解决,不用我说,我的新见大侄儿陈恳地说那屋住了二十五个人,地上铺盖卷都满了后,就没有人说什么了。

    所为上行下效,就是如此,首先你个做头目的能做到,下面很多事情都好解决。如果你自己做不到,就不要强求部下都做到。

    那夜众人终于安顿留宿在孤树池旁的馆舍,不过周边景貌与我陪银铃来时虽仅隔数日却豁然迥异。黄昏时还有很多人在廊下看着那一片白茫茫的池中的lu出丝丝青黑的孤树,都似乎有些感慨,不时言语交谈些什么,廊间人多嘈杂,不知他们谈了些什么。剩下的人则不少在厅内火盆边烤着火喝着酒,骂着老天爷的鬼天气,骂着西边没事找事干的反贼。其间年轻人聊着如何杀敌,还拔剑取出兵刃就在廊间雪中相互cào练;稍微岁数长些的则大多聊着各自的家常,比如自己儿子多大,或者女儿正愁出嫁等等。

    旁边因为北面近临建章宫,为了便于当年皇上从建章宫进来便能上马狩猎,在这边的入口处便有一个巨大的马场,里面有从上林各处以及建章宫征调来的一千匹马。加上我们本身的马,傍晚时分很是喧闹。

    有个喝酒的人忽然爆粗口道,这声真他妈像我马叫的,像是要发qing了。

    这么冷都会么?旁边一个显然有所怀疑。

    妈的,一定是碰到一匹漂亮母马了,这么冷天也要上,这好sè的王八羔子,别***明天tui软,看我抽不死它!

    一干人的笑声中,我让他们每家诸侯亲兵首领跟我过来,自然要先给他们交了个底,然后让他们给下面的人去说。

    他们中间有当仁不让上去的,也有商谈了一下推举某人上去的,有互相推让,也有互相抢着出头的。他们正一个个上楼之时,我却去庖厨那里取了些米,用披风裹住一包最后上去。自然,那是要去堆一下陈仓此地形貌。这个倒真不需要专门准备,亦不需银铃细心替我讲解——此上她不应该比我熟。不仅她,与父亲道别时,老爹也还有些不放心,特意问过我,那里地形你熟不熟。其实他们都忘了一件事情,我真想当着后面一起为我送行的所有人再告诉老爹一句:莫忘子yu身陷囹圄,是为儿所劫。

    那十几日头脑中全是这西凉往洛阳有多少条路,如何走,其中便有这条——自然当时是准备沿河走的——不用看地图,我做梦都往来复去走过好几遍了。当然,这又只可想,不能说,虽然辅政卿甚而皇上都心知肚明。

    不过等我上来的时候,上面气氛却算不得非常好,只能说有些热烈。原本不住一起的人一下子靠得这么近,似乎擦出不少火huā。至少韩馥手下和袁绍手下那两位不算很熟的,奉先兄和翼德兄这两位非常熟的之间显然都有不小的火气。场面上若不是子龙,程普等人帮忙劝解,怕不止争吵,各人佩剑就抽出来比划上了。有yu息事之人一边说好热,一边打开窗户,似乎这吹进点寒风,似乎果真让诸人冷静下来些。

    我很感谢这位刘虞大人手下,不过此人不甚像武将,名字听着也有些怪,叫鲜于辅注4。不知他父亲是不是那日吃了咸鱼腹才给他起这名字,自然,脸上不能表现出对咸鱼的任何不尊敬。只是后来si下想起,还似一个小孩子般笑了很长一阵。不过当时,虽然觉得他名字听着有些怪,却压根笑不起来。

    不仅几家有明显对峙的情绪,奉先兄还有一桩麻烦事——身上的羌人血脉。虽然奉先兄不知何时已经摘掉了耳环,但是一个巨大的耳洞还是让有些人嘀咕出了怎么这里还有戎狄之人之类的闲言碎语。我相信奉先兄也听得到,而且说话的大多都是在田猎场上丢过面子的——这便让人感觉有些人心xiong太狭。奉先兄的脸sè变得更加难看,似乎就要发作,我知道我的麻烦事情开始了。

    我一直认为**要比天灾可怕,因天无他意,而人有si心。比如,皇上逐太医令和太史令这二人的事情,要说起来都属于不讲道理的,后面那个尤其如此。不过,既然他是皇上,况且他对我很好,又是我的长辈,似乎我不该如此抱怨。总之,现在天灾引发了**,我们这边还没有去平luàn,场面上已经有些luàn起来了,而我可能以前表现得都太好说话了,他们似乎不怎么把我这个头当回事情。

    我必须压制住这个不好的苗头,但是还不能用强。还好这种紧要关头,就该我发挥了。

    “若君有力,后日我等要面临几万之敌,到时君要说话,悉听尊便。只是不知,那些作luàn的人听不听得下去。”一边笑着说道,一边把米倒在屋中心几案上,用手慢条斯理地抹出山河模样,其实心中早不知转了多少弯了。

    “作luàn不是有不少羌人么?燕……大将军适宜去么?”

    “其余的luàn贼以及领头的却都是汉人。我们适宜去么?”

    有人忽然笑了出来,不过更多的人依然不语,笑出来的人似乎觉得自己有些太突出了,便也敛容肃立。所有人都看着我,我能感到很多的眼光都是带着赞同的意味。当然也有不以为然的。

    而我还装作继续垒我的米堆,其实是看到此情景,开始想着进一步的对策。但是在大家眼中,知道情况的会以为我在把陈仓周边情景尽可能表现出来,不知道情况的或许就认为是一个大个子年轻人在玩米。没人会认为一脸轻松的我其实正急着想出进一步的说辞,尤其是在我依然脸sè轻松,却依然于米上勾勒出山川形貌的时候。

    “为国出力之时,难道还要到各位籍贯之地清查诸位自君往上十八辈祖宗的血统么?大家大多是汉人,奉先兄亦然,只是同时有羌人之血脉而已。咱们汉人中既有很多圣人,贤人,亦有很多恶人,贼人。我汉人不可能以有尧舜而皆圣贤,因出桀纣而尽恶贼。他族亦然,有贤明良善,亦有盗寇jiān犯。无因汉人而为善,不按戎狄而为恶。智从不以此为意,吾有一义兄为西域sè雷斯族人,一义弟是鲜卑人,吾妻则为越人。”我顿了顿,看了看几案上山河之形已大略形成,便继续做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其实自然是装的,要紧的是继续要说的:“君等勿以族类为念。今匈奴单于尚是我汉室外亲,博望侯(张骞)之后亦有匈奴血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时今之事,早有大势可趋。周时,戎狄与华夏便杂居一处,虽有战端频发,然通婚联姻亦连绵不绝。是为信天地之弘义,履人伦之大节之事,岂论汉胡分野,华夷有别;况戎狄之血脉隐然有霸主之气,不可轻之。昔有晋之重耳,母为狄人,而成天下霸主;其后乃有秦晋之好,则秦晋二国之后皆有戎狄血脉,而终天下归秦。我大汉yu彰明德于天下,定不可气量如此狭小,君未见汉势之兴,则四夷来朝,汉势之衰,则外狄寇边乎?是故祸起不在外,而生在其内也。今吾等将征,若然继续如此,未见敌已先luàn,徒然争讼汉胡之别,与事有补乎?”

    我说完,手头活也自然完了,便站起环顾四周,注意到周边投来的目光。应该说,我很受用这种目光。当然和事佬做完,还得黑下脸来。

    “今言尽于此,请勿再提。若有再犯,当luàn军心者处。”

    翼德兄爽朗地笑了起来,忽然走到吕布面前:边关事情以后再说,今国家有难,且与君携手而战。奉先兄也大方伸手,二人双拳相抱,似乎也较了一下力。奉先兄忽然一笑:便如君言,回去再和尔等兄弟打过。言毕,二人一同放声大笑。

    气氛一下子变好了很多。

    当然也不完全,我耳朵还不错,我听到二人似乎还在互相讥笑,不过倒不是什么族群问题了。由于不知道这互相讥笑的原因,我也不便出来调节或责怪。

    君何以称义?

    白兔何知丈夫之志?

    说话的是眭固注5和麹义,一个是韩馥手下,一个是袁绍手下,我不是很熟这两位。现在似乎那个眭固的表字叫白兔,我不明白,这是谁起的字。至少这位大汉和小白兔的差别就很大,即便描述成大白兔,这两个形象还是泾渭分明的。此时用这个词真是恰到好处,走泾水能到秦都城,走渭水则能到秦地luàn贼所处。

    我压低大家议论声音,开始讲解此地地形与破敌之法。

    陈仓南北有山,中贯渭水通东西。渭水两岸为河谷平原之地,一路往东慢慢宽阔,往西则渐趋狭窄。陈仓正处狭地,南北都能见山,其间无所遮蔽。是故,陈仓为兵家必争之地。贼兵yu东入三辅之地必然需先拔之,否则后路易断,粮草易被劫。

    我等明日戌时出发,大约第二日寅时赶到,陈仓附近,见机行事,定要一战打垮贼军主力。

    自然,我还要做一些动员,我拟了一个四败之词,其实内容大多是宋帮我策算之辞,此时用上正好。

    “贼因天灾而生luàn,虽众,然短缺粮草,lu宿于野,天时不利于贼,此一败;渭水之滨为平原之势,有城则易守难攻,无城则易攻难守,今城尚在吾手,地利不便于贼,此二败;贼乌合之众,尤以羌人各部之间多有仇隙,常有以强凌弱者,肆意杀戮其族者,其俗与汉人之贼殊异,汉羌之间难免有所嫌隙。此人不和,其三败也。今右扶风钟繇大人亲自在陈仓压阵,以城池之固,贼人急切不可破,其势渐衰,其心将luàn,其四败也;有此四败,贼何足惧!”

    我不仅想好了此四败之说,还想好一段四胜之词,但是我准备明天出发前再讲。

    这天最后,我只下了一个命令:明日各人能睡多久睡多久,能吃多少吃多少,准备明晚出发!

    不过我没有讲成,因为这夜出了事情。

    其实说起来不是这夜出的事情,是这夜我才知道的事情。

    但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情,我没有讲成我自鸣得意的四胜,而是换了一段慷慨ji昂的誓师之词。

    那夜,就从上林苑这个门口来了一个人。他自称上阖县丞,前来报告一件紧急事情。自然这么一个位卑言轻的人被拦住了,这里没有人会把一个县丞当回事情。虽然这些门卫职位俸禄都远低于县丞,但个个都“恪尽职守”。我因为想着事情,没有睡那么早。听到门口远远传来的吆喝训斥声,怕惊扰了馆内这些人休息,赶紧过去看看怎么回事。当知道他是从上阖来的,我就对他产生了兴趣。

    他叫韦康(史实中人),那一年他还很年轻,应该说非常年轻,年轻到作为一个县丞,他显得太小了;作为县丞跑过来奏事也有些不合制;而且从东南的上阖到这里,居然走了这个上林苑北面的门,就如我从襄阳出发,从北门进洛阳一样,非常不符合常识。这三点条条都觉得说不过去。

    所以我认为他肯定是真的。

    就如同我很年轻就爬了上去;曾经作为庶民策划劫过黄门寺;而且确实曾经从襄阳去洛阳走了北门一样。

    主要是要想到这里骗人,总得编个充分的理由让人相信。比如,nong个满身猪血,背上再扎几支箭,背着一个军情包袱盒子,作从西边过来状。在门口若有人拦,就提着马鞭大声呵斥:耽误了军情,尔等担当得起么。千万别说自己的身份,搞得越神秘越好。这样,大抵就能hun过去了。

    门卫们倒没有发觉他的这些问题,只说此门校尉不在,不敢擅放人。这样明日即便真的过关,发现耽误了事情,这黑锅也是这个不知躲哪里睡觉的校尉背了。

    其实要说现在这些门卫也真不容易,也就能欺负欺负这些年轻不懂事的小孩子,或者无权无势的老百姓。来个屁大点官摆摆谱,估计心里就开始发máo了。

    众门卫见了我走了过去,便不再言语,见礼。对他仍说此门校尉不在,不敢擅放人。

    “有通牒么?”

    “有,不过小的们不敢擅拆,校尉大人不在,我等做不了主。”

    我接过通牒拆开。京兆尹叫司马防,不知道这位姓司马的和银铃有无亲戚关系。但是我知道这个从印章和文字都是合制的,此外此文没有讲出了什么事情,却说要速传于赵公。

    “进来吧。”我对他招手,自然不会再有人会阻拦了。

    那夜风雪仍大,直接引他入旁边马舍旁憩舍暂避风雪。直接表明自己身份,问他出了什么事情,当然还问了他种种不合理之处。

    于是这位少年解释了起来。自赵公封国,上阖划归京兆尹管辖,京兆尹司马大人便辟他为县丞。未想乘前几日风雪mi茫,盗墓之贼竟掘了上阖申氏陵墓。这是了不得的大事,是故上阖令亲往坐镇陵园附近,不敢擅离,两个县尉则都在追捕搜查逃窜盗匪。而他则自己赶来上林苑,他通过京兆尹司马防大人写通牒才来到此处,却还是被拦了。

    心中不免一紧,虽然从小没有长在家里。先祖之意有些淡薄,可那毕竟是我祖上陵墓,被贼人盗掘,使祖先不能安息,实在是令人气愤难安。若父亲知道必会暴跳如雷。

    也不唤人,我立刻自己去新牵了一匹健马。为他绑好马鞍肚带,解下自己的披风,给他披上。让他遇人便说是我派来的,去见我父亲,还解下了腰中笛给他做信物。给他指明道路,让他赶紧就去寻父亲。

    他有些受宠若惊,但是似乎完全能够理解,立时肃容表示,这便去通告赵公,不敢有丝毫耽搁。

    他正上马,我问了一句:“可知有哪几位我祖上之人被盗。”

    “因发现得早,只掘了一墓。墓主唤作申公赦,似乎是赵公之幼子。不过里面陪葬之器甚多,极尽奢华之事。”

    原来是我的墓被掘了,也是,我本没有死,被人盗掘了倒也无妨。

    我开始想笑,却知道不能笑。不过很快我也笑不出来了。

    “韦县丞,赵公之子若活到现在,怕比君还要大些。”觉得好笑之余,心中还有些感动,父母平日过得ting简单的,未想为我却如此破费。

    “哦,这康实不知,只是看着那小小卷曲的骸骨被遗于棺椁之外,实在觉得幼小可怜。哎,这等盗墓之人实在可恶……”说到此处,这位少年县丞面lu不忍之sè,似乎那幅场景又出现在他眼前。

    可以说当时我就懵了,什么急智在这个时候都没有了用武之地。

    我很想问他:里面真的有骸骨么?

    但我不能问,若坟冢内没有骸骨,这坟冢反倒令人有些可疑了。我这个问题听着是很可笑,当然如果知道事情真相,就明白没有那么可笑了。

    于是我立刻怀疑他是假的。可是他说话的表情,和这一路表现,还有司马防大人的通牒,甚至他腰间的印绶,实在又不像是假的。

    看着他远去消失在微弱雪光中背影,我心中惊惧却愈发强烈。

    这就好比一个人死了以后,居然有两具骸骨,一具说是他的,一具说是他一岁时候的,这简直就是个大笑话。

    但那具骸骨是谁的?也不可能是范孟博儿子的,江玮还活蹦luàn跳地准备回秦国呢。如果是随便找的一个弃婴尸体,父母平日过得这么简朴,又何须对一个不知名的孩子使用如此奢华的陪葬。而且盗墓贼专门先盗了这个,显然极有可能是知道墓中陪葬甚丰。

    可那具幼小的骸骨,那个享受着无数陪葬的可怜孩子,又是谁?

    注1:想注一个特殊内容的,但是最后想想决定不注了,只能先告诉大家这个人和其兄shè坚都是史实人物。

    注2:历史中,阎行当韩遂女婿不是这个时候。

    注3:在本书中我把孙坚写得有些yin险,有些读者有些不解。其实从史书上来看,本来似乎他应该是个英雄,至少在伐董的前期表现非常优秀。但是,当他发现了yu玺,一切都不同了。全没有开始不论任何艰难困苦,无视内外阻力,一往无前的雄心壮志。yu玺意味着什么,众读者心中有数,他藏着yu玺带着人便跑了,其心若何,可供众人猜测。

    注4:鲜于,姓,出自商末箕子之后。因其建朝鲜国,有后人居于于邑,各取一字,故得其姓。

    注5:眭有五个音,关于此姓来历颇多,故而读音不一,字典上念sui。但此处,我按镇江那边叫法(因为眭固此人籍贯最靠近那里),念成x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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