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天忽然阴了下来,头顶上的乌云沉甸甸的,像是染了色的草蒲团子,又像煤块一样就这样悬在人们的头顶,让人感受到天空的压抑。
一入夏雨季即将来临,村民们早就习惯了这种天气,也习惯这种氛围,都知道下雨来风还有段时间,所以并没有如何惊慌,继续忙着手头上的活儿。
可刘轩总是喜欢在雷雨到来之前,跑到屋顶观察天气,之后对着全村的人大喊:“要下雨了,大家快收衣服吧!”就像大话西游里的唐长老一样喊着。
村民们听到后也就动起来,快手快脚地把晒干净的衣服收回去,阿离也出来抱着衣服回到茅草屋里。
刘轩远远地瞥见阿离,看她的气还是没消,皱着眉头急促地呼吸着,一副拒绝和好的模样,便不敢招惹她。
自从烤鸡的那天,刘轩跟阿离说汛期一到就要离开之后,她赌气不再和刘轩说话,两人的关系到了冰点。
刘轩每次都会找些借口跟她搭话,她也爱理不理,闷头做家务活。脸上冷冷冰冰的,倒是有一副冷艳美人的模样。
其实阿离也明白刘轩的身世,他不一定会留在桃源乡,村长爷爷说他带着天命而来的,以后也会顺着天命而去。
只是她心有不甘,明明已经十年了,却始终留不住他那颗入世的心。
刘轩远远的瞧见二牛朝这边跑过来,还以为是躲避暴雨赶着回家,没想到一到门口停住了脚步,对着刘轩喊道:“村长爷爷要我跟你说,明日午时暴雨将至,准时出发了。”
刘轩站在屋头示意自己听到了,随后挥手向他致谢。阿离也听见了牛娃的传话,便拿着扫帚火急火燎地把他赶走,心里骂骂咧咧的。
夙夜深深,两人都辗转反侧,明天就是汛期了,门外的桃树被无情的风吹得沙沙发响,仿佛在渲染离别的情绪。
微弱的火光摇曳着整个大厅,两人的床榻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分布着,阿离初潮那年,刘轩便在房子的另一头安上新床,两人也开始分床而睡,一来减少外界的议论,二来也得为了阿离的将来考虑,在这个十四岁就算成年的朝代,男女有别的观念早就渗透在每个人的意识里。
刘轩不愿意用自己前世的社会伦理要求别人怎么看待自己,自己每天修炼、做实验根本没有时间去弄多一个房间,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告诉大家,他们两人是清清白白的兄妹关系。
重生前刘轩是三十二的大龄青年,标志着自己在心理和生理上都是发育健全的人,而在现在更是十六岁青春期荷尔蒙分泌最茂盛的时候,跟个妙龄少女住在同一屋檐下,说不心动那是假的,只是亲情克制住了躁动。
以前是为了避嫌,现在却如同即将分别的命运一般,两人各分东西。
阿离起身下床,她摸索着自己身上的衣物,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平日里数十步的客厅走起来却异常的冗长。
她拿起那盏豆点光亮的灯,慢慢地走到刘轩床前,不敢发出一点声响,轻轻手地撩起了幔帐,看着这个少年,眼里尽是不舍和深情。
又缓缓地坐在地上,把那盏灯放在一旁,注视着火光,焰火里不断浮现着两人相处的情景。
她想起小的时候害怕睡觉,他会给他讲各种各样的故事;想起身体瘦小时,是他做鸡汤给自己进补;还想起不管去哪里都是形影不离的场景。
一个响雷打断阿离的回忆,她蹑手蹑脚地钻进了被子里,看着刘轩侧躺的后背,是那么高大、那么雄伟。
一直以来都想要抓住的背影,曾经以为只要嫁给她就可以够得着,宽大的后背能够扛起两人的幸福小家庭,可他现在即将要离去。
也许情到深处,也许情不自禁,阿离一把从后面抱住刘轩,身体紧贴他的后背,犹如树袋熊牢牢地抱住树枝一样。
刘轩好歹也是个练武之人,阿离走过来的脚步声他还是能够听得清楚的,他只是想趁着阿离不留意,想捉弄她一下,也好随势打破两人不说话的场面,可现在他遇到这种情况也手足无措,他明显感觉到那两团软乎乎的东西紧紧贴在自己的后背上。
刘轩连忙转过身子,映入眼帘的是乌黑的秀发从香肩披散而下,垂直那纤细的柳腰间。而在那轻薄纱衣紧束着一双微微隆起的胸脯,白里透红的雪白肌肤,微微轻颤的玉体,叫人想入非非。
一股邻家小妹初长成的味道,让人有些莫名其妙的浑身滚烫,刘轩的目光扫过那曼妙的娇躯,最后停留在那张清新婉怡的容颜上。心头顿时狠狠的颤了一颤,喉咙滚动,轻轻的咽了一口唾味。
刘轩有些失神,有眼前的少女脸上冷不丁地绽出了笑意,满脸绯红,像一朵醉了的芍药花。
被窝里透发着甜甜的香气,这是她的味道,这多年以来还是第一次近距离闻到,荷尔蒙迅速在他身上分泌着。
“阿离,别这样。”
阿离也不说话,身子全身发麻,红着脸就这样慢慢贴近刘轩的胸前,这也是她成年后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靠在他的身上。
“阿离……。”刘轩推辞的说道。
阿离有些不喜,头埋在刘轩的怀里,大声地喊道:“小时候我们就是这样抱着睡的,每次打雷下雨,你都会让我躲在你怀里,现在你要走了,让我最后一次记住这样的感觉吧!”
这样的一席话刘轩也没辙,只好让她在自己的怀里入睡,尽管把她当妹妹一样看待,身体还是老实的起了反应,小旗子稳稳升起。
阿离似乎感觉有什么东西顶着自己,红着小脸问道:“你还会回来吗?”
“肯定回来,离开只是为了完成心愿而已,再者说村子里还有你和老村长,怎么可能不回来?”刘轩连忙解释道。
阿离沉默半响后问道:“就不能不走吗?”
刘轩先是愣了愣,接着发出轻轻的叹息,不由地笑道:“不能,我还有很多事情不方便告诉你,等我把该做的事做完,自然会把真相全部说给你听。”
“可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外边过来的人天天在说,外面天天打战,大家都吃不好,睡不着。”阿离依旧埋着头,歇斯底里地喊道。
刘轩摸摸她的脑袋,安慰道:“有你在背后祈祷,我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又不是不回来,等我回来后,依旧像从前那样快乐的过日子,我也会顺从你的心意,但现在不行。”
阿离又说道:“你只会讨我开心,村里的人说了,桃源乡只能进不能出,况且每次进来的人都是孩童,你怎么回来呢?”
“你放开我,我给你看样东西,你就明白了。”说完阿离放开了他,刘轩从怀里摸出半块宝石,放在手心给她看。
那宝石整体呈方形,在灯火的照映下,散发出一种纯洁的光芒,晶莹剔透、小巧玲珑,淡淡的桃色显向出来。
阿离看着觉得漂亮,又觉得眼熟,便问道:“这是什么?”
刘轩笑着说道:“桃曲石碎片!村长额头戴着的那一块。”
阿离撅起嘴儿,表情惊讶的看着刘轩,问:“村长爷爷怎么把这个给你吖?”
“师傅说有了它就知道我身处的位置,等我办完事必须靠它才能回来。”他侧着头,脸上露出平心气和的神色回复着。
其实并不是他所说的那样,他是不想让阿离担心才那么说,真实情况是这块碎片能感应到另一半石头的力量,只要靠近另一半石头就会发出光芒,而村子里的石头我会因为碎片的力量将另一半石头召唤过来,这样刘轩就能操作出入口,自由来往两个地方。
阿离再一次贴紧他的身子,急促的呼吸越来越重,见刘轩迟迟没有做出动作,便开口说道:“算了,轩哥哥,你还是讲白雪公主的故事给我听好吗?”
一想到最后一次讲这个故事,以后夜里没有人哄她睡觉,刘轩便答应了她。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女王生了一个女儿,她像皮肤雪一样白,嘴唇像血一样红,头发黑得像乌木一样。他们便给她取名叫白雪公主,不久之后……。
两人就像小时候那样,一个绘声绘色,表情夸张地讲着故事,一个被逗得哈哈大笑,不久之后也双进入了梦乡。
……
……
离别前的朝阳总是提前升起,阿离披散着秀发,换过衣服后,下床去灶台煮粥热饼。
只是苦了刘轩,一夜未眠。他不敢睡觉,害怕自己睡着了,摸到不该摸的东西。对于这种事本来就应付不来,加上心里一直害怕毁了阿离的清誉,就这样活生生的扛了一晚。
两人一起用过早饭后,中午村里的河水就要到汛期,阿离帮着收拾东西,她把平常穿得衣服、火折子、桃花饼装进一个牛皮背袋里,这个牛皮袋还是爷爷唯一的遗物,也是她唯一拿得出手的物件。
“轩哥哥,我就不去送你了,菜地里还没浇水施肥,鸡窝还没加料添食,好多活还没干。”阿离故作坚强的说道。
刘轩愣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嗯嗯,要是有些活干不来,就别干了。让村里的牛婶婶、二牛帮忙,我打过招呼了。”
“好。”阿离凄切的回应道,此刻她的内心酸酸的又空落落的,仿佛在心里泛起涟漪。
刘轩也压着情绪说:“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才不送我,我这人心软见不得你流眼泪,你一眼泪我这会心疼留下。”
“那你留下来啊!留下来我也不会伤心啊!”话到了嘴边还是咽回肚子里去,随后把牛皮包一收,挂在刘轩的肩膀上,故作开心的笑了一笑。
“阿离……。”刘轩温柔的看着她说道。
“算了算了,你不会留下来的,你走吧!都这个时辰了我去喂鸡。”说完,阿离失神的走出屋外。
刘轩也想留下来,但是师傅说过自己是带着天命过来这个世界的,而且上辈子也窝窝囊囊的过完短暂的一生,面对未知的世界心里还怕得要死,也想就这样安稳过完一生,可这样又跟之前的他有什么区别呢?
倘若如同师傅所说,那他必须要做点什么,哪怕不能改变世界,也要给这具身体的父母一个交代,跟他们说说真实的情况。
他还要找到另一半的石头,完成村里大部分人想回家看一眼亲人的愿望,告诉他们实情后,回到村子里过完一生。
【作者题外话】:已二改,可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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