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函章喜道:“当年铁血精骑杀敌前后,必饮阵前酒。贤弟把这习惯也带过来了,甚好,甚好!”

    四人端起酒来,一饮而尽,将那海碗往地上一摔,哈哈大笑。

    葛函章带涂立、朱旭二人翻身上马,拱手道:“今日一别,后会有期!”

    尹凤烈也拱拱手,却是没说话。

    葛函章也不在意,扭转马头,打马便要前行。忽然感觉头脑一阵发昏,眼前变得模模糊糊,手上也没了气力。

    他勉强睁大眼,看看四周,竟觉得天旋地转。只听“噗通”“噗通”两声响,涂立和朱旭从自己的马上已然翻到了地上,昏迷过去。

    葛函章一惊,看向尹凤烈:“这酒……”

    迷迷糊糊听见尹凤烈道:“今日这酒,是将军当年欠我的,也是将军欠铁血精骑的。”

    葛函章想说什么说不出来,渐渐没了意识,从马上一头栽了下来。

    二十里外,官道旁边,裴牧天和程小刀等人正在马上等候。

    程小刀见天色越来越暗了,不由担心起来,说道:“这么许久了,大哥不会出什么事吧?”

    裴牧天皱着眉头,没说话。

    耳六在一旁道:“程小姐不必担忧,凭葛都督的武艺,那些马匪是无论如何也奈何不得他的,何况涂立、朱旭两位也都是久经战阵的高手,定会无虞。”

    程小刀点了点头:“但愿如此!”

    众人又等了约摸半个时辰。此时太阳早已落山,一轮明月悬在了树梢之上。

    裴牧天道:“看来大哥果真是遇到了什么事情,绊住了脚。”

    耳六道:“裴大人,要不让我回去看看?”

    裴牧天摆了摆手:“不可轻举妄动。咱们再等等。”

    又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耳六道:“裴大人……”

    裴牧天轻轻点点头,说道:“这样吧,请钟离门主、桓门主和耳六先生一同回返,如大哥有难,可就地搭救。”

    钟离策道:“我等在此保护大人,怎可轻易离开?”

    程小刀这时已从在战场上的恐惧中缓了过来,她抬头道:“你们放心吧!有我在,谁也动不了酸瓜一根毫毛!再说,这不是还有路捕头和裴平在嘛。”

    裴牧天道:“料想敌人必不易对付,所以还是请三位一同前往,千万要避免走了单。小刀的武功几位也见到过了,保护我不在话下。”

    程小刀脸上显出得意的神情,拼命点头道:“正是!正是!”

    裴平嘟囔道:“也不知道是谁,白天吓成那样儿……”

    程小刀瞪他一眼:“你说什么呢!”

    裴平忙赔笑道:“我是说少奶奶见着什么场面都不怕,是一等一的女中豪杰!”

    “这还差不多!”程小刀“哼”了一声,“小心说错了话,我把你满嘴的牙拔光了,让你吃不了肉!”

    裴平唯唯诺诺道:“是!是!不敢!不敢!”

    钟离策、桓万峰和耳六便向裴牧天抱拳作别,打马往回奔去。

    月明星稀,秋风徐徐。四周甚为寂静,只能听到马蹄声疾,引得周围林中飞鸟乱投。

    二十里路,一会儿便到了。三人在附近把马栓了,施展轻功往山上飞奔。此处属于丘陵地带,山都不高,凭三人的脚力,也就片刻之功,便登到了山顶。

    三人在一处树丛中隐了身形,向山下看去。

    山下正是白天的战场所在。此刻仍有不少三班衙役和仵作在忙碌着收拾残局,一具具尸体整齐得摆在了地上,盖着白布。

    在山坳的一侧,停着三辆囚车。里面押着的,赫然正是葛函章、涂立和朱旭。只是这三人身体绵软,一动不动,貌似已经昏死了过去。

    白天看到的那银甲将军正在与几个人叙谈,说的应该便是白天发生的事情。

    那几个人风尘仆仆,像是刚到不久。站在最前面是一名五十左右年纪,身材健壮的中年人。

    钟离策等三人均见过此人,正是玉先生的大儿子玉问龙。不知为何竟出现在了此处?

    在玉问龙的身后,站着五男一女。

    耳六差点“啊”得叫出声来。原来里面那女子白皙俊俏,凤眼浅黛,正是小师妹钟离秋月!在钟离秋月左右,站着三师弟井炳江和四师弟井炳川。

    钟离策和桓万峰也是吃了一惊,不想在此地竟见到了他们。

    还有一名七十多岁的老者,背着一柄宝刀,身披蓝衫,长眉淡须,颇有些仙风道骨。钟离策和桓万峰也都认识此人,乃是川陕名门柳家刀的门主柳晚钟,因他排行在五,故江湖上都尊称他柳五爷。

    在柳五爷的左右,各有一名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左边那位头上戴着青色幞头,身穿绿衫,腰中挎剑,长得高高瘦瘦。右边那人个头矮一些,一张脸上皱皱巴巴,想是常年经风历雨,颇显沧桑,腰间挂着一对纯钢打造的五行钩。

    这两个人,钟离策等人均不认识。

    山坳内立着几十根火把,照得通亮。周围人忙忙碌碌,很是嘈杂。也听不清银甲将军和玉问龙等人交谈的什么。

    这时,银甲将军招呼过衙门里的几个头目,交代了一番,便令手下仅剩的十几名甲士押送着囚车,走出了山坳。玉问龙、钟离秋月、柳五爷等七人也都上了马,在旁边跟着。

    桓万峰看向钟离策:“师父,是否现在搭救葛都督?”

    钟离策道:“等他们走得远些了再动手。咱们跟上。”

    三人从山上下来,藏着身形,跟在那一队人后面。走了大概两三里路的样子,那队人忽然停了下来。

    三人忙隐在树后观瞧。

    众甲士将三辆囚车围在了中间,银甲将军在一旁守护。玉问龙等七人走了出来,面向着三人所在的方位。玉问龙抱了抱拳:“几位朋友,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请移步出来相见!”

    三人知道行踪已被察觉,互相看了看,点点头,踏步从树后走了出来。

    桓万峰走在前面,抱拳道:“在下桓万峰,和师父、师弟在此,有礼了!”

    玉问龙笑道:“柳五爷好耳力!早听出是侠隐门的高朋!”

    柳五爷也抱了抱拳:“我和钟离老门主几十年的交情了,自然听得出来!不料桓门主师兄弟脚下功夫也如此了得,老朽还以为是另有别处的前辈高人到了。”

    这时井炳江和井炳川忙跑过来拜倒在地:“师父!师兄!”

    钟离策上前一步,抬脚踢翻二人:“滚!我不是你们师父!”他生性脾气暴躁,见到这二人,气得眉毛胡子都乱颤。

    井氏兄弟被他一踢,趴地上半天才爬起来,不敢再上前,灰溜溜躲到了钟离秋月的身后。

    钟离秋月眼角噙着泪,轻声道:“爹爹还是这么大脾气。”

    耳六看着钟离秋月,见她似乎又消瘦了许多,想起前些日在侯府别院的种种,竟似在另一世发生的事情。

    钟离策指着女儿:“你……你……好孽障!”他气得词穷句短,说不出话来。

    玉问龙道:“三位此番前来,可是为了囚车中的葛都督等人?”

    桓万峰道:“不瞒诸位,葛都督是侠隐门的朋友。还望各位高抬贵手,放了他们。侠隐门自此愿听四海侯府差遣,绝无二心。”

    玉问龙道:“桓门主这话严重了。四海侯府和侠隐门本就是同气同息,只是前些日闹了些误会而已。葛都督也是我父亲的朋友,这次在下就是要带他们回去,好好款待的。不如三位与我等同往,如何?”

    钟离策怒道:“万峰,不必与他们多费口舌!”

    桓万峰答了声“是”,对玉问龙说道:“没听说过押解在囚车之内款待的,四海侯府做事,越来越让人看不明白了。”说罢从腰间抽出钢刀,立在身前。

    玉问龙笑道:“三位鬼鬼祟祟跟过来,让在下也是看不明白。既然桓门主有心比试,在下领教便是!”说罢就要抽刀上前。

    身旁那腰间挎剑的瘦高个拦住了他,几步走上前来,右手一探,抽出宝剑在手,说道:“早听说侠隐门刀法精奇,某家今日讨教几招!”

    桓万峰点头道:“报名来战!”

    那瘦高个道:“某家是蓬莱三仙门的庄七白,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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