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家老宅,这几天热闹。
一是从来不回来的聂家举家迁回来了。
二是,聂家发嫁了不少的丫头,连着通房妾室都发嫁了。
当然,也卖了不少。
都说叫花子还有三包烂衣裳。
抄家后的聂家,分文都没有,这会儿嫁人收彩礼,又卖了丫头,打发了一些下人,郑氏手上总算有两百余两银子的余钱。
“母亲,这是我们家全部的家当了。交给您保管着。”
当家不容易啊。
特别是这会儿当家,不足十天的时间让她头发都白了不少。
夜里还常常睡不着。
“老大家的,这个家就全靠你了,这钱,你自己拿着,如今聂家再不是家大业大的,你看着点花。”
聂家现在的还余下主子二十一人,仆妇丫头和妾室九人。
一共就三十人了。
当年主仆共二百三十人,只余下了零头。
这才是真正的家道中落,落坡的凤凰不如鸡。
两百两银子,全部的家当。
“老大家的,诺哥儿、韧哥儿和松哥儿还是得读书,你看这事儿……”
“母亲,咱们家孩子没法走仕途了,依媳妇的意思,就由二弟妹自己启蒙,教导一下孩子们读书识字吧。”
听老太太的意思是要请先生?
她还真是想得天真。
殊不知,请先生光是束脩都是好大一笔开支,再则,家里也住不下。
如今除了老太太,其他人都是好几个一间屋子。
下人们更可惜,全是在柴房里打地铺。
这样的聂家,请先生恐怕也没人来。
再则,请先生教孩子们学什么?
不能科考,再学那些酸儒的吟诗作画又不能当饭吃。
要依着郑氏,还不如让这些孩子和村里的孩子一起下地学着点种地爬树摸鱼什么的,至少还能替家里找点填肚子的东西。
周氏读的书比自己好,性子也泼辣,与其整天各种吵吵闹闹的不得安宁,不如让她管几孩子吧。
“等孩子们大一点,还是让去学着做点什么营生吧。”
郑氏是想说到时候请三房的幺叔帮忙关照一二的。
这话,到底没敢说出来。
公婆这些年也是将人三房得罪狠了,这才让幺叔出族。
郑氏曾经还以为幺叔这一步棋走得差,殊不知居然会是绝处逢生的阳光大道。
试想一下,若是三房也倒了,那聂家才是真正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聂政江此人,郑氏还是了解的。
这会儿碍于情况特殊不敢上门,以后肯定还是会关照一二的。
他原本就是一个心善之人,对下人也极好。
就不信能眼睁睁的看着大房受苦不理不问。
当然,大房也不能上赶着去粘上,凡事都有一个渡。
回头让自己的小儿子松儿跟着三房学做营生,相信他会同意的。
想到这儿,郑氏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和三房打好关系。
万不能以婆婆的喜好来做事。
“学营生,那最下等的事儿让孩子们去做?”
黄氏突然怒喝道:“你疯了不成?”
“母亲!”
郑氏都气笑了。
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工农士商,还想着谁比谁高贵?
也不看看,生存才是聂家第一要务。
不说别的,三代以内怕是没有翻身的机会。
与其还想着那没用的,不如好好的谋生,将这几个孩子好好的培养一下,先饿不死,再谋后定谋发展。
“罢了罢了,你看着办吧,你是一个有成算的。”
黄氏看大儿媳妇脸上为难的样子也觉得自己不该掺言。
“母亲,不仅仅那几个哥儿要学营生,姑娘们也得学女红,学纺纱织线。”
黄氏看向她。
“咱们家再不是以前的聂家,以向几个姑娘要嫁的人家……”
高户大户没戏可言。
哪怕是一般的富户都不会乐意和一个罪犯之后结亲。
那样会影响子孙后代前程的。
余下的,就只有庄户人家和一些商户了。
嫁到庄户人家去,你这样不会那样不能做,人家娶你干什么?
纺纱织线那是最根本的。
女红厨艺一样都不能落下。
以前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崇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现在等于零。
这些在庄户人家眼里又不能当饭吃。
“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噢!”
黄氏深深的知道大儿媳说的是对的。
“母亲,只能慢慢来。”
要说,郑氏也难过。
出嫁的女儿受了牵连不说,连着三女儿之前谈好的亲事也告吹了。
“薇儿也是一个苦命的,她还得守孝。守孝一年后,也不知道能不能谈上好人家。”
郑氏是个聪明的人,这次给丫头们放身契办喜事,给蔡妹子足够的好处。
将一个媒婆喜得什么似的,直言大户人家就是不同。
瘦死的骆驼都比马大,以后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尽管讲。
郑氏就算是为了自家三女儿也得将这个媒婆讨好了。
也对她说了,自己这有三闺女待字闺中,选女婿的标准稍微提了提。
“这事儿,包在老婆子身上,定然给三小姐说一个好姑爷。”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蔡煤婆自然就大包大揽了。
寻思着,聂家到底是大户啊,哪怕破败了也还是有些家当。
这门亲事……嗯,有了,蔡媒婆心里就有了谱了。
面对郑氏的安排,聂家女眷姑娘们都不敢吭声。
都是在牢里蹲过的人,知道今非昔比。
只要不是让坐牢,在乡下也是好的。
一定要听从安排,回头谁知道会是个什么境况呢。
郑氏还安排大家学做农活。
“也别说女人不抛头露面的话了,你们看看,农忙的时候谁家女眷不出门帮一个忙?”
郑氏道:“咱们要入乡随俗,记住了,聂家现在就是农户。”
郑氏还打算再购置一些田产,到时候再佃一些出去每年有点收益。
“母亲,我们家人多,还得再添加几间屋子。”
“好,你安排吧,真是难为你了。”
黄氏这时候觉得大儿媳妇确实是个好的。
若自己来也未必能处置得这么周全。
想着聂政海的尸首运回的时候,因为是罪犯不该大肆张扬,虽然草率到底也办得妥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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