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雕工,实在是拙劣。

    大约也能看得出来,上面雕的是一只小老虎。

    凤璟妧心下微动,鼻窍突然贯通,有凉风穿过鼻腔灌进肺部,凉凉的,却平息不了她心头的热。

    “这是你雕的?”

    她细细摩挲着白玉发簪,爱不释手,一股股暖流涌进心房,在乍暖还寒的季节里让她整个人都暖起来。

    祁珩嗓子发干,垂下眼眸淡淡“嗯”了一声,脸颊微红。

    也不知道妧妧嫌不嫌弃他手艺不好。

    “这是和那柄玉如意同一块料子,是当初剩下的边角料……”

    “一定费了很多工夫吧。”

    他还没说完,凤璟妧便开了口问道。

    不知她说的是找这块料子费了不少工夫,还是说他雕这块料子费了不少工夫。

    祁珩抬起眼来,正对上凤璟妧看他的目光,心头一滞,“也没费什么工夫,有志者事竟成嘛。”

    凤璟妧却是笑,一双似三月春水的眸子看向祁珩的手,有点忧心,面上却不露。

    “让我看看你的手。”

    她就要伸手去抓他的,却被祁焕反应剧烈地避开。

    祁珩听她这么说心头就是一抖,见她伸手来抓,下意识就将手飞快藏到身后,藏完了,看见凤璟妧一脸呆滞的样子就后了悔。

    他躲什么?有什么好躲的?他手上的小伤口明明都掉痂了呀!

    他才不会说,他是为了来见凤璟妧,才刻意将快自然脱落的痂撕掉的。

    凤璟妧被他这剧烈的反应吓了一跳,当下更是忧心。

    “拿过来,我看看!”

    她正了脸,语气很是不容反驳。

    祁珩有些怕,怕她真的生气,便乖乖将手拿出来,还乖巧地展开摊在凤璟妧面前给她看。

    凤璟妧牵过他的手,左右翻看,见葱根般的指尖上面只剩淡淡的痕迹,鼻头就是一酸。

    “下次,就不要自己动手了,你那对花胜也极好看。”

    她努力忍住酸酸的鼻子,有些瓮声瓮气地开口道。

    祁珩微笑点头,抬起手来摸她的发,“嗯,下次,我还是只管着画花样吧。”

    毕竟自己手艺拙劣,也就不献丑了。

    凤璟妧的双十年华就在整个长都的锣鼓声中到来,国公府夜宴极是热闹,满都官员几乎都送了贺礼来,宾客满棚的热闹可不是这个时候谁都能办的。

    但是对于凤璟妧二十岁才定下婚约这件事,难免又引起坊间热议,闺中的小姐们是嗤笑不已。

    毕竟这个年纪,实在是“老姑娘”了。

    凤璟妧只管过自己的日子,两耳不闻堂外事,一心只在北疆的战况上。

    因为消息网受到战争的波及,穿回来的消息都是不定时的,至今没有一道好消息传回来。

    凤璟妧就这样忧心忡忡度日,一转眼便进了三月,终于等来了北疆大捷的战报。

    这半年来,大魏在南疆惨败,在西北大捷,现在一直僵持不下的北疆也传来了好消息,一时间举国欢庆。

    乾正殿里,八百里捷报传回来,太子高兴地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孤就知道,孤就知道!”

    知道什么他没说,但他来回走动的行为充分表现了此刻不平静的心情。

    他欢喜的都见不到形了。

    想他不过刚刚监国,就捷报不断,连一直止步不前的国力都有所突破,实在叫他欣喜若狂。

    “我大魏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太子情绪高昂说完这句话,殿内呼啦啦一群人齐齐跪地,高呼太子千千岁,齐呼大魏国运无疆。

    “众爱卿平身!”

    太子眉眼明亮,满面春风。

    他自打监国以来就屡屡受挫,先是柳明权一事让他为难,后是长公主借禁军令他头疼,又来了个雪灾逼他不得不写罪己诏,好像他真的惹怒了上天一般。

    现在可好,没人再会怀疑他的能力与天命了,他储君的位子也不会再有任何动摇,当初被这些大臣押着写罪己诏的憋屈气可算是狠狠出了。

    “殿下,如今我国边境安稳,国内又是一片欣欣向荣之景,这……”

    他略一迟疑,垂眼向身后看去,便立马有人站出来道:

    “殿下,是否要将春狩提上日程?”

    此事一提,众人方才醒悟过来,现在已经到了春狩的时候了。

    众大臣略一考量,齐齐点头。

    “殿下,如今我国正是升平景象,春狩一事,的确该照常举办。”

    原本大魏风雨飘摇,这些有放肆欢娱之嫌的事他们都默契的缄口不言,但现在情况不同了,便应该提出来,不能破了规矩。

    太子思忖片刻,缓缓点头,“那便依众臣工所言,凡在都三品以上官员可携家眷随皇仗出猎,日期——就定在十天后启程。”

    “谨遵太子命。”

    此次春狩,皇后留都镇守皇城,祁珩和凤仲堂随皇仗出行,还有章与之等一众大臣携家眷随行。

    唯一不同的是,祁焕竟也在随行之列。

    “陆元兄也来随殿下狩猎?”

    祁珩骑着马与祁焕并排走着,两人就像是两个耀眼的太阳碰到了一起,风华绝尘,皆是一身白衣,如九霄之上下凡的仙君,叫人不敢逼视。

    祁焕笑笑,回道:“殿下仁爱,某只是沾了个光。”

    祁珩微笑,心里却在暗忖。

    这个陆元滑不溜手,他派人去查底细,竟然什么都查不出来。要么是他真的安分守己,要么,就是真的可怕。

    想起凤璟妧当初答应要跟他说陆元一事,他在心里瑶瑶头。

    这次春狩回去,他一定要问了,不然总是被各种事情耽误,到现在都没能统一信息。

    凤璟妧因为一直吊着心放不下北疆,乍闻捷报狠狠松了口气。

    这一松气却是感上风寒病倒了,此次并未随皇仗前来,而是陪伴长公主去了皇陵。

    长公主神思异常,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去皇陵也是希望能让她看看皇帝,拜拜祖宗,振作起来。

    护送她们去皇陵是风景瑛与龙影。

    昭阳殿里,白愉刚刚将六皇子哄睡着,濯涟便甚是谄媚地笑着道:“娘娘是有大福气的!”

    她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

    “怎么突然就说这种话,不是你嘲讽我的时候了。”

    濯涟:……

    “娘娘身份仅次于皇后,又有皇子傍身。飞黄腾达,指日可待,母仪天下,也不是不可能。”

    白愉斜眼看向她,一张漂亮精致的面容胜似有无尽光彩一般。

    “哼,你少在我面前画饼了,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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