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彪抿了抿嘴:“是啊,但咱们又不得不打,咱们要是不打,只会有更多无辜的人被迫害。”

    江烈起身随便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走吧,去看看伤员们。”

    纪评用自己的猎叉拄着当拐杖,一瘸一拐地走着,见江烈路过,连忙停下脚步主动行了军礼:“末将参见大帅!”

    江烈循声望去,只见纪评的左腿缠满了绷带,绷带透着一片猩红,便问道:“怎么负伤了?”

    纪评应道:“那会儿,我已经往那个敌人的胸口刺了一叉,把他刺倒在地,他也闭上了眼睛,我只当他已经死了,也就没再理会,没想到,他没死透,趁我一不留神,又拿刀砍向我这条腿,还好我反应快,而且他使不上多少劲儿,所以我只让他砍出了一个没几寸的伤口,然后赶紧多给他刺上几叉,给他身上刺出了几十个血窟窿,但凡我手脚慢点,我这条腿都得让他削下一大块肉下来!还好啦,没啥大问题,皮肉伤罢了,我这种山里头长大的孩子,习惯了,十来天就能好了。”

    江烈面不改色道:“吃一堑,长一智。所幸这回伤得不是太严重,下回有再打白刃战的话,得长个记性了,打倒一个敌人,哪怕他已经闭上了眼睛,也得记得多补上几刀,以防敌人装死。特别是对付象湄军,他们不会愿意受俘的,所以一定要把他们杀到咽气为止。”

    补刀的说法并没有在《兵法》中有提及,这点纯属只是江烈通过个人的作战经验总结出来的,毕竟象军个个视死如归而且阴险狡诈,只要不死就一定会奋战到底。

    纪评点了点头:“多谢大帅教诲,末将明白了,以后一定保证把敌人捅到一动不动为止!”

    江烈微笑道:“这就对了。来,你先来边上坐着,你就一条腿使劲了,别累着了。这一仗,你杀敌多少?可还记得清楚?”

    纪评小心翼翼地坐到了一旁的石墩子上,放下了猎叉:“大帅,末将从小打猎为生,虽然没读过书,但算术可不会差。自打我记事起,跟我哥一起打猎的时候,我们都得比一下,比谁打的猎物更多,谁打了几只兔子,谁打了几头野猪,每次都在心里先记得清清楚楚,完事后再清点,从未出过任何错误。”

    “这样啊!”江烈也坐到了纪评身边,“那你心里有数吧,这一仗杀了几个敌人?”

    纪评卖了个关子,嬉皮笑脸道:“打仗杀敌跟打猎捕鱼又不是一回事了,大帅,你说,别人打趴下的,我补了才死透的,算我杀掉的吗?还有我打趴下的,别人补了才死透的,能算我杀掉的吗?”

    这种角度刁钻的问题着实令江烈愣了半晌,毕竟他自己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也从未有哪个部下问过这个问题。

    纪评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子能从这个清奇的角度问出这样令人费解的问题,问住了江烈。

    《兵法》里也没有半点关于纪评所问的这个问题的记载,所以江烈的认知之中并无法给出合情合理的解答。

    其实江烈问纪评杀敌多少只是单纯好奇,并不是真的想论功行赏。在江烈看来,打胜仗就是好事,杀敌多就是好事,自己人伤亡小就是好事,谁杀的多,谁杀的少,并不是多么重要,毕竟无论将军杀的多,还是士兵杀的多,都是好事。

    只不过纪评既然这样问了,江烈只好又发挥出自己向来擅长的扯淡的伎俩:“弟弟啊,你这个问题呢,问得好!既然你发问了,那我就为你解答。无论是你打趴下的,还是你补刀补死的,都得算是你杀的!你想想,别人打趴下的,你没补刀,他死得透吗?同样的道理,别人补死的,没有你打趴下作为前提,别人有办法补死吗?所以无论如何都是你的功劳,都算是你干掉的。”

    纪评点了点头,恍然大悟:“要这样算的话,全部加起来,末将这一仗杀敌五十八人,其中有两个看起来军衔不低,应该是两个将军,剩下的就只是一些小鱼小虾了。”

    江烈果断地竖起了大拇指:“这一仗,往坏了想,即便咱们每个人都只能杀敌一人,咱们都还是能赢,只是付出的伤亡代价会惨重一些。而你小子竟然一个人就杀了五十八人,有的人戎马半生都不见得能杀这么多人,你这还是第一次上战场了,能有这般战果,实属难得,值得称赞!值得嘉奖!”

    段彪在一旁笑道:“大帅,好说歹说,纪评也是个裨将,在战场上发挥的作用不仅是杀敌而已,还有统率和指挥,是不是?指挥麾下将士杀掉的敌人,连这些也算进去的话,那岂止五十八人呐。”

    江烈打趣道:“彪兄,哪有这样算的道理啊?照你这样算,这个据点里头死的所有敌人都能算在我头上了,毕竟我是大帅啊,纪诚纪评他们可都得听我的,所有人都是听我指挥的,全算进去,我就是一夜杀了成千上万的敌人了!”

    纪评笑道:“那这未免也太耍流氓了吧?”

    说说笑笑了一阵,江烈又慰问了几十名伤员,不觉已快破晓,自己也忍不住连连打起了哈欠,毕竟已经太久没有睡觉了。

    “大帅,你的屋子已经收拾好了,你已经累坏了,先睡一觉吧,剩下的事就都交给末将去忙了。”纪诚小跑到江烈身边,说着便要为江烈带路。

    江烈确实已经疲惫不堪,所以也不跟纪诚多加客气,便爽快地跟着纪诚向一间屋子走去。

    这间屋子是这个据点的原最高级军官住的所在,虽然被火攻过,但已经被玳山分军的一众战士收拾得干干净净,看起来就整齐且舒适。

    一看到一张柔软的床铺,江烈便迅速卸下一身披挂,毫不犹豫地跳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

    “大帅!大帅!”阮雷急冲冲地闯进了江烈睡觉的屋子,欣喜若狂道,“大帅,好消息!特大好消息啊!”

    江烈连忙弹射起身,问道:“好消息?什么好消息?”

    “投降了!象湄投降了!”汪落印跟在阮雷身后也闯了进来,喊道,“象军已经全体撤出了我国边境,全部滚回他们老家去了!”

    江烈掀开被子,跳下了床,笑得合不拢嘴:“普天同庆!普天同庆!”

    说话间,外面便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与烟花声,热闹非凡。

    江烈冲出房门,只见夜空之中绽放了一朵又一朵灿烂的五光十色的烟花,将军挥舞着仙女棒,士兵跳着玳山民俗舞,整个据点是一片其乐融融。

    阮雷大笑道:“大帅,咱们胜利了,战争结束了,咱们可以回家了!”

    江烈也开怀大笑道:“回家!这就回家!”

    “大帅,你看,末将已经帮你把骐墨牵来了!”阮雷说着便指了指在前方跳舞的骐墨。

    江烈施展开轻功,稳稳当当地落在了骐墨的背上,刚抓住缰绳,骐墨便长嘶一声,不听使唤地全速奔跑。

    周遭的一切都化为残影,江烈能够感受得到的只剩下扑面而来的疾风。

    突然之间,骐墨停下了脚步,由于是急刹,江烈也没有做好任何防备,直接重重地摔到了骐墨身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熟悉的令人恶心的笑声登时响彻天地。

    江烈爬起身来,擦亮了双眼,只见前方三丈处赫然站着一个身着黄袍的袁国采与一个身着太监服的杨能言。

    虽然是狭路相逢,但江烈还是顾及了君臣之礼,毕恭毕敬地朗声道:“臣江烈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袁国采大笑道:“爱卿免礼!许久未见,朕对爱卿甚是想念呐!”

    江烈笑道:“臣也对陛下甚是想念!敢问陛下为何大驾光临来虬誓国了?”

    袁国采应道:“象湄国投降了,滚回老家去了,咱们的狮炎军在异国他乡打了大胜仗,为咱们大神狮国长了脸,朕这个做皇帝的,自然要亲自来嘉奖你们这些大功臣啦!”

    江烈思忖道:“我还得谢谢你了,我看你兔崽子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你就没安好心吧你!你要是真惦记着我们,岂能不增兵?岂能不调粮草?说的跟实际做的自相矛盾,茅盾文学奖就该颁发给你这个兔崽子,你太配了!”

    然而,江烈还是应道:“臣替狮炎军全体官兵,感谢陛下的殷切关怀!”

    袁国采脸色骤变,露出了一丝阴笑:“江大帅,打胜仗是好事,打得很好,下次不许再打了。也不能这样说,因为,你不会有下次了。”

    见袁国采这般阴阳怪气,江烈提高了警觉,问道:“敢问陛下,此言何意?”

    袁国采瞪大了双眼:“江烈,老子实话告诉你,派你来虬誓国打仗,老子就不指望你打胜仗,老子用倾国之力来支援虬誓国,把象军都赶走了又如何?对我神狮国有任何好处吗?老子凭什么要做这个好人?老子派你来打仗,就是希望你能光荣地战死沙场!老子就想看你被象军杀死!结果呢,你打得很好,很漂亮!老子的目的没有达成,老子特别不爽!既然象军整不死你,那就只能让老子来整死你了!”

    江烈见袁国采已经翻脸不认人,便立马摊牌,从鳞玉镯中取出了灭扬斧,喝道:“袁国采!老子还就告诉你了!不只是你想要整死我,老子也想要整死你!老子老早就想整死你了,就是一直没有机会!老子还得感谢你给了我这个绝佳的机会!老子今儿就让你知道,不是只有你敢弑君,老子也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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