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言站起身,看着常衡的一脸认真。忽而笑了,舔了舔嘴唇才一处处回着。“长相丑陋?我虽然未曾见过。可也知道她惯有盛名,在整个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你这般说让其他闺秀如何自处?那外面见过她的哪家贵妇不说常家三小姐温柔可人,善解人意。从挑不出任何错处。学识不济?周先生大才,那教出来的子弟哪个不是才华斐然?”叹了口气说道:“名声、名节都统统不要了,都不能嫁给我?我们相识相交多年,你该知道我心性。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嫁?”萧承言的声音也无意识的变大。
常衡冷静了一下,平视着萧承言眼神丝毫未有躲闪。“她身上有伤疤,是人见了就会嫌弃的。你一定不会喜欢。”
萧承言听了,忍不住又笑道:“他高文堰都能嫁得,我萧承言娶不得?”
常衡叹口气说道:“趁着现在还没几个知道,还来得及。承言,瑞王。算我......常衡欠你的。退婚吧......”常衡的语气,鲜少这般恳切。
萧承言摇了摇头,“来不及了,宫里所有人都知道了。我要娶永安侯爵常氏嫡长女。而且是当年养在姑母膝下的,闺名常苒。”
“不。这还国丧期呢。也没下明旨。”
“自来宫里守丧,也就三个月。明旨说话功夫,就下了。”
常衡深呼吸了几口。在原地直来回看着屋中各处。随后脚下也来回走着。
萧承言一指,桌子边上摆放好的茶盏“喝一口吧。没人碰过。”
常衡拿起来一喝,热的。顿时气得摔在地上。“你早料到我会来?不是,我就不明白了,萧承言。为什么,为什么非是她?你之前多次问我的意思,我已经说不愿了。瑞王爷是没听明白吗?”常衡怒气冲冲的说到此,脑中突然闪现两年多之前的瑞王府新婚之夜的场景。只含糊的记得萧承言说我有心仪的女子、侯府女、只怕她家不愿。常衡用手碰了碰额头。该不会那年说的,便是自家?看着萧承言的眼神都变了几变。
“因为这世上,常苒只有一个。”常睿也只有一个。非她不可......
常衡看着摔在地上的茶盏,又看向萧承言。“那就是没得转圜了?”
“是,非她不娶。”萧承言收起笑容,一本郑重的说道。
常衡反倒是笑了一下,点了点头。转身便要出去,走到门口时却又回转过身,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马鞭。
高氏并未离开,她想看看这位贵客是谁。便站在书房很远的位置,看到常衡一来一走的时候那般气恼。却是不得靠近,丝毫打听不到说了什么。
雁南看着常衡走远,才进来说道:“爷,常公子走了。”
萧承言看着门口说道:“去告诉秦四一声。他的人,一定别疏忽了。盯紧了常府,有什么动静,及时回来禀报。特别是什么坐着轿子的,带着毡帽一类的。但凡出入侯府的,是个女子就回来报一声。”
“是。”雁南应着,就要出去。
“别。男子也禀报一声吧。”萧承言看着雁南的背影,突然加了一句。
雁南一笑,回身说道:“爷,您也太紧张了。这旨意已下,他们常家还敢抗旨吗?”
“哼,你怎知他们不敢。去吧。”萧承言看着雁南出去,忍不住喝了口自己身前的茶。茶水还是烫的。手攥成拳头,放在桌子上。“常睿。这次,只这次,求你可千万别让我空等了。读书不成,成婚在不成,难道要我追你到庙宇吗?我不要下辈子,我可等不到那时候了。”
常文华在常衡走后,看了看那后送进书房的丹书铁契。其后刻着:卿恕九死、子孙三死、或犯常刑、有司不得加责。
常文华看后大笑不止。却是好几颗硕大的泪珠落在那甲片上。若是当年,先得这丹书铁券多好?可现下也不能辞爵了。这是一张免死金牌。那便是那件偷龙换凤的大事的免死金牌。日后更要小心谨慎,步步为营了。仿佛死一般沉静的府邸,又重涣了生机。
常衡回到常府,第一时间就是进了常文华的前院书房。常文华已经在屋中,看着兵书。看到常衡回来直接说道:“没成。”
“是。”常衡应着,关上了书房门。转过身依旧叹了口气。
“想到了。”常文华低头,翻了一页书,才又说道:“若不是想让我们常家舍命,便是有其他缘故。只是为什么不是宫里,而是瑞王。两个武将联姻。京城、边境,那么多兵权集中,为何会放任着甚至赐婚。明明那勤国公家女儿才是正经人选。”
“那苒儿......”常衡迟疑地说着。
“等你去问问她吧。要嫁便嫁,不想嫁,投河跳井,总多的是办法。”常文华头都没抬,说着。
“爹。你就那么恨......不关她事。您驻守一方,我们都清楚早晚的事。”常衡听到后,即刻回道。
“我知道。我也不恨她。衡儿。她有你就够了。不必同她说这些。爹老了。她已经失去了一回爹爹,若是我现在表现什么。等我百年之后,她便又失去一回。日后总是你陪着她的。你是兄长,原就是你多担待些的。日后,还是你护着便好。”常文华叹着气,缓缓说道。
常衡想着,这是什么话。难道如此,待您不在了。她会不难过?还不都是一样的。为什么不在能说的时候,说一说呢。两个人都是这般,口上从不退让。明明都有意转圜的不是吗?
常衡回到云芙阁时,苏雪荣还没有走。常衡站在院子里。听着屋中苏雪荣还说道:“还好你之前同我说,你同高家只是讹传。并未正经过了明路。唉。这番,只怕你们永安侯府还没立稳,就艰难了。这旨意一下,勤国公府赵家和昌平侯高家。都得罪了。”
常苒却是没想那么多,满脑子都想着瑞王萧承言。嫁谁如今真的都无所谓了,可偏偏是他呢。从未想过再有瓜葛的。我可是要回家的呀。我更想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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