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常衡在外同他人闲话,一下就听到了宫里递出来的消息。到底在宫中读过书,还是有些认识的人的。常衡急忙快马到智勇将军府北门,下马快步跑了进去,直跑到云芙阁。

    院门位置正剪梅花的芷兰,还未来得及请安,就看常衡已经推开房门迈了进去。

    屋内常苒与苏雪荣两人本在品茶说笑,此刻皆是一愣。

    苏雪荣急忙起身行了一礼。低低叫了句。“常兄长。”

    常苒也跟着站了起来。

    苏雪荣意到常衡站在门口表情凝重,急忙说道:“我见兰儿这梅花剪的不大好,我去同她在剪一些,冬日里插瓶最是好看了。”走到门口时,同常衡微微点了点头。

    “兄长何事怎得如此着急?沐菊上杯茶让兄长歇一歇气。”常苒吩咐着。

    沐菊端上一杯热茶,也转身出去关上了房门。

    常衡回头看了看门口,跨前一步才道:“宫里传出消息给礼部,让礼部准备吉礼呢...”

    还没说完,就听有脚步声靠近,随后响起敲门之声。

    “小姐...”常管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常衡过去拉开了门。

    常管家看到常衡也在,低首回答道:“禀少爷、小姐。宫里来了内侍传旨,让摆香案接旨。特意说了,让合府,特别是大小姐出去接旨呢。”

    院墙边拿着梅花的苏雪荣听到后,碰掉了手中一株盛开的梅花。“女眷原是不必前去接旨,跪内堂听旨即可。这特意让苒儿出去接旨,只怕是要......进宫。”

    几人都沉默了片刻。便都去接了旨。

    常文华跪在前头,左后方是常衡。右后方是常苒。其余人等都在后堂跪下听着。

    传旨内侍清清嗓子,便宣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智勇将军常文华,忠君爱国,德才兼备。智承孙吴,为官清介,人品端方。驻守边境,履立功勋,是为诸臣之表率。特赐丹书铁契,金匮石室,藏之宗庙。特封永安侯爵位,世代承袭。谢恩,接旨。”

    常文华迟疑了片刻,心中却略有些惊讶,却不敢不接旨。沉了两口气便道:“臣,领旨,谢恩。”弓着身子,接过圣旨举于头顶。

    传旨内侍递过圣旨给常文华,恭敬的说道:“永安侯需拟谢恩表呈上,礼部已经着手准备新朝服。近日特许不用上朝。”

    “多谢李内侍提点。”常文华应着。刚要起身多谢一番这个陪着当今陛下长大的内监。

    “陛下还有口谕一道。”李内侍说完向后退了两步,重新挺直身子说道:“永安侯爵,嫡长女常氏。名门闺秀,勤勉柔顺。嘉惠成于自然,仁孝本于天赋,秉承太后懿旨,入瑞王府为正妃。择良日,再下恩旨。”

    常苒跪于地,身子颤了颤。瑞王,是萧承言。是尚战。怎么会?这么多年过去了,终究还是没逃脱掉......回不了家了。

    跪在后堂的秦燕怡、常若低着头对视了一眼。却是苏雪荣忍不住微微抬起头。身后的丫鬟兰縤发现急忙拉了下衣衫,提醒着。苏雪荣复又低下了头。心中却是震惊的很。

    常文华微微侧头,看常苒并无反应,大声说道:“臣代小女,多谢圣恩。”

    “常姑娘。”李内侍提醒着叫着。

    “民女谢恩。”常苒依旧未起身,说道。

    李内侍急忙走了过来,笑脸相对。“侯爷快请起身。”常文华这才起身。身后众人也才跟着起身。

    眼见李内侍要离开,常衡主动送李内侍出府门。走在院子中,从袖口中拿出几张银票,悄悄递给李内侍。

    李内侍隐秘的侧眼扫了下跟在身后的两名内监。那人急忙把头低得更往下了。李内侍这才满脸堆笑的假意推脱。“世子客气了。世子年纪轻轻已是将帅。小的日后还得仰仗着世子与常姑娘呢。常姑娘日后行走宫中,那也是奴才的半个主子。”

    “即使如此,就更劳烦李内侍了。李内侍深安宫中生存之道,小妹无状,日后若是有幸行走宫中,还望李内侍多加提点。到时常某必有重谢。”

    李内侍接过银票塞进袖口。才讪笑的说道:“世子抬举奴才了。奴才不过是跟着如今陛下在潜邸长大,自幼多得陛下眷顾才有如今,心中感激涕零、无以为报。怎及永安侯先帝在位时就是戍边大将。如今更得世袭爵位。世子作为唯一嫡子。日后必定前程似锦,不可估量。”

    常衡听后只一苦笑并未搭话。心中还想,这到底宫中出来的人,说话滴水不漏。

    前厅,常苒眼帘微低,眼瞧着常文华拿着那圣旨的手,都在抖。就如同那年那圣旨一般,紧紧的攥着迈进了书房。便让芷兰先送苏雪荣回云芙阁。

    满府里,只一个人高兴的紧,就是秦燕怡。连下人们都看出来主子们都是脸色极差,连那位做客的苏小姐,都是凝着眉做思考状的。可秦燕怡是高兴的,为着常文华封了永安侯高兴,为了常苒能嫁进瑞王府高兴。常苒嫁的高,常若才能也嫁的高。笑容压抑不住的,叫常若先回去。她自己却是也跟着去了前院书房。

    常文华进到书房,重重的把那圣旨置于书桌上,只那一下。原本跟着身后的常苒,噗通一下跪在了书房内。什么都没说。

    常文华转头抬眼看了一眼,也是什么都没说。转到书桌后,重又展开看了看那圣旨。便拿起边上的宣纸,草拟着臣为一介莽夫,实在愧对圣上厚恩等言语的请辞侯爵之位的文书。

    秦燕怡也是笑着跟进来的,看到常苒跪下还虚情假意的要扶要劝,可没说两句便看到了常文华在写什么,便凑过去看。急忙手中的绢子搅了两下,抬眼便看着常文华急忙说道:“侯爷这是做什么呀?”

    常文华斜眼腻了秦燕怡一眼。“辞官。谢绝爵位。”

    “您疯了?这......这可是侯爵呀。”秦燕怡说道。声音颤抖。

    “滚出去。”常文华吼道。

    秦燕怡自知她劝不得,急忙出去关上了书房的门。生怕再也其他人瞧见、听见传扬出去。打算去找常衡劝上一劝。这熬了这么多年的位置呀。怎么能这般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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