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衡跟着回到懿德院正房,看到常苒坐在桌子前发愣,吩咐着下人。“还不赶紧收拾。”
常苒却一直呆呆坐在那,丝毫没动。
常衡坐下准备给自己倒一杯茶,却发现茶壶是空的,也不知道多久没用过了,便叫人重新上来一壶新茶。
“怎么?吓唬完承言,如今不想走了?”看着常苒此刻颓然的模样,常衡忍不住说道。
常苒听后,趴在圆桌子上说道:“我哪有吓唬他。”
“得了。你一进来,就发现屏风后面有人了。”常衡笑着打量着着懿德院正屋中的陈设。
常苒看了一眼常衡。一双刚哭过的杏眼一瞪,“我要兄长就好,萧承言嘛,无所谓了。”
“哈哈哈哈。犟嘴。你呀......我给你带了一个人过来。”
在常衡招呼下,一个与府中丫鬟穿着一样的人走了过来。跪下请安后,抬头叫了一句“小姐”。
常苒看着这个人走过来,便已经泪目,好久才叫道:“沐秋。”却又流下泪来。
“是。小姐。”沐秋说完便俯在常苒腿上。
萧承言悄悄走出书房,却看远处地上有什么东西一闪。走近一看是翡翠的碎渣。之前侍女要收拾,常衡看到后却叫留着。便又放置在那。萧承言沿着那走,一看是来的方向。原来,回来时候常苒便已经狠心碎了。悄悄到懿德院附近,却真的看到里面人在忙着,都在打包行李。连手都变得发凉了。
“凌洲来的信”常衡看着两人痛哭流涕之后,才怀里拿出来一封信,“既然不想在这,便躲过去吧。回来时候那高氏应该也生产了,眼不见为净。等回来,再看是否留下来。”
常苒展开了信,思量了一下,点了点头。
懿德院众人都在收拾行李,常衡便没有留在懿德院。反而住进了之前住过的岚泽院。
常衡正坐在屋里喝着茶。萧承言怒气冲冲的便进来,直接便问道:“你怎么回事?不是说能劝好的吗?这怎么......怎么。唉。”
常衡却品着茶不急不缓的说道:“你都没哄好,我一个做兄长的有什么办法。”
“那你不止没规劝,你还教唆。”萧承言一拍桌子,震得桌子上的茶壶都晃动了一下。
“我要是不带她走,你等着她自己走不成?到时候你去哪里找?我又去哪里找?你到底想过没有?”常衡却是一点没受影响,还是品着茶。
萧承言瞪了一眼常衡,问了一句:“回常府吗?”
“嗯。宫里,瑞王府两边都是孕妇,岂不是更触景生情。”常衡放下茶盏。
萧承言坐下叹了口气。“那我派人跟着吧。就芷兰那一个笨丫头,我不放心。”萧承言抬眸看着常衡。
“回的是常府,到处都是自己人。还用得着你派的人。看见你的人跟着,反而更生气。”常衡直白的说着。
萧承言竟然无言以对。
常衡看到萧承言站起身要走,在后面问道:“我昨日忘问了,当今圣上叫你查的那个事,你打算从哪里查起呀。”
“自是肃洲。”
“然后呢?”
“然后从肃洲一路向下,凌洲、前洲、江州然后在回来。总也得一两个月。”
常衡笑了笑,点了点头。拿起书看着。“就是,你也不在这,非囚着苒儿在这做什么。万一高氏有个好歹,回头不得都是苒儿的不是。”
“你又拿这个说事。我都说了,我就那一回没给高氏喂汤药。”
“这话别和我说,我可半点不关心。”常衡依旧看着书。
萧承言重又坐下,眼睛看向一边,无力的说道:“你妹妹现在,也没见得多关心。进府时候还和高氏说,要她多小心呢。”
常衡翻着书,忍不住笑了一下,说道:“这话你都听到了?”
“王府就这么大,都是我的人。想听不到都难。”萧承言皱着眉头。又看了看常衡,过了好一会,萧承言突然哽咽的说道:“能不让她走吗?我......我好怕,她再也不回来了。”
“你也会怕呀。”常衡斜着眼看向萧承言。
萧承言说道:“我已经试过一次了。我真的怕了。”
萧承言这夜在王府里各处走了一夜。唯独没进懿德院。连禧仪院都进了,站在院子中不知在想什么,半天没动。却又走了......
天亮时,却看到常苒的行李都开始装车了,再也忍不住,还是进了懿德院。
懿德院。
常苒站在那株玉兰树下。
萧承言缓慢的走了过来,却还是不小心踩到院子中掉落的树枝。常苒没有回头,听声音就知道,萧承言来了。
萧承言站在常苒身后,小心问着:“苒儿,你能......不走吗?我......我......”我了半天也没说出来,我舍不得你那句话。
常苒并未回身,只是目光一直仰着头看着那白玉兰树,隔着看着天空。
萧承言顺着常苒的目光,才发现这树怎么变成这样了?下面的枝杈全都断了,折了。本该开放的时候,现在却一个花苞也没有。连着上面也都是枯枝。
常苒微动脚尖,发出细碎的声响。低头从土里挖出来一小节枯枝。用手帕擦净泥土。学着当初萧承言头一次递给她的模样,也摘掉那凹凸的地方,在摸索两遍,拿在手里。才回头递给萧承言。
萧承言接过那枝杈。却不知道为什么递给他。只是愣愣的接过。
“你没来,这树枯了。”常苒平淡的说着。
却只这一句,就让萧承言眼眶红了,牙也咬着嘴唇。一丝苦味和咸味在嘴里蔓延着。是呀。自己都多久没迈进懿德院了。
“小姐,已经收拾妥当了。”琴霜恭敬的站在院门口禀告道。这是常衡新在常府中挑选的人。原也是云芙阁的人,侍候常衡的人。
常苒点了点头。便从树下径直的就要走过萧承言身边,向院门口走去。
萧承言扔掉那白玉兰枝杈,急忙从后面抱住常苒,柔声说道:“别走。苒儿。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别走了。对不起......”说完深深的把头埋进常苒的脖颈处。这时候他发现,常苒同以前比,瘦了太多太多,都是骨头,硌得自己生疼。却怎么也不愿意放手。
“记得这树来时,你是怎么说的?我是怎么说的?要是这树能复活,你再来寻我吧。”常苒挣脱了萧承言的拥抱,离开了。
萧承言也不敢用力,怕伤了常苒。蹲坐在地上,看着常苒越走越远。
常苒虽然没有说别的,可是她们定情树,死了。她们的爱情,也死了。是自己狠心,若是这么长时间,自己能来一次,想必这树也不会死。常苒也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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