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交错的青林山社,熙熙攘攘的石墙瓦房、茅草房,全是坐北朝南依山而建,右边悬崖上的山林,则是每户农家人用来取暖,烧饭的唯一山林。这里的村民,唯一不担心的是无人偷抢。最担心每逢雨季,山上滚落的石头,及房背后滑坡带来的灾害。

    不知道祖辈们为何?从哪里?要迁移到这里隐居,全村二三十家人,张三李四,什么姓都有。

    半山腰最上面一户农家,三间石墙草房上青烟缭绕,破旧的屋里被长期柴火烟熏,黑黑的墙壁及楼顶,灶台旁边柴火中的三脚架上,铁锅里的酸菜煮红豆翻江倒海地响个不停,一家四口除了姜亚平去了外地不在家,剩下一家三口一如既往围在火边准备吃饭。

    姜亚轩端起两碗包谷饭,一人一碗递给了父母,转身又给自己端了一碗,加一碗自拌地沾水辣,把沾水辣放在靠近父母面前板凳上说:“我过了十五以后去易江看看能不能找到班上,老在家窝起已不是个事。”

    “这么大了,是应该找份工作了,”憨厚朴素的父亲姜怀志,端着饭说完就往嘴里使劲刨了两大筷子饭,

    姜亚轩也是往嘴里扒拉着饭嚼着,

    母亲田春芬接过话说:“亚轩!还是去学一门手艺,有一门手艺以后好说媳妇,”

    “嗯,还是你妈说得有道理,这大山里的姑娘是只出不进,学点手艺以后跟你哥都去做上门女婿吧!”姜怀志勉为其难地说道。

    “是啊,别说没钱,有钱买东西,都要靠人背回家,其他地方有牛有马驮,青林山到好,牛马都生存不了。真不知道你姜家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会住在青林山,”田春芬本来不想抱怨,但从嫁过来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心里憋屈。

    “你不也嫁过来了嘛!再说,这里多安全,整个青林山从没被偷过,”姜怀志很自豪地回答着自己的贤内。

    “就你自豪你家这踏出门槛不是上坡就是下坡的青林山,”田春芬说道,

    姜亚轩见二老这说不上三句就开吵的脾气又上来了,忍不住笑着说:“好了你们两个,扯远了,爸、妈要不我去县城找三舅家田有波表哥,看看他们那里要不要人,他在县城做泥水工,也有些年了,”

    “你那些舅舅,家境你又不是不知道,怕你去了得不到好脸色,”田春芬委屈地声音告诉着姜亚轩。

    “表哥那人应该不会,常年在外,不会小肚鸡肠。”姜亚轩说道……

    这样的烟熏火燎家常饭,拉着普普通通的家常,简单而朴素的生活,在大山里不足为奇。

    缝大,漏风厉害,被田春芬用塑料纸,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着的破旧木门开了,一声“亚轩哥”,姜亚轩不用看就知道谁来了,姜亚轩用手左右来回擦嘴边上的饭笑着说:“罗玉娟,你怎么来了?”

    罗玉娟是个文化人,思想比青林山人要开放,从小跟青林山的同龄人一起长大,这些人里,他就对姜亚轩感兴趣,他知道姜亚轩家境贫寒,经常把自家好吃的分享给姜亚轩,慢慢的姜亚轩也不那么自卑了,跟罗玉娟更是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事。

    姜亚轩除了会在山上挖点好看的花花草草给罗玉娟种在家里,其它什么都没有,小时候她父亲也没当回事,长大了还是形影不离,她父亲罗贵山就因女儿跟姜亚轩这点事,对姜怀志家就产生了一些排斥,但毕竟自己是支书,当然不能给社里留下不好印象,只能像个长舌妇一样,教育女儿好好读书,考过重点大学,今后留在外面工作,这是其一。其二让罗玉娟去外面见见世面,少跟姜亚轩来往。

    罗玉娟知道父母这样安排,是为自己好,在学习上一直属于尖子生,但在姜亚轩这件事上,从不妥协。

    在姜亚轩家,没人把她当外人,进出自由,只要不嫌弃,想吃自己弄,赶上正在吃饭,就是添个碗的事,

    “叔、婶,正在吃饭呢!”罗玉娟没有回答姜亚轩,而是给姜怀志夫妇打着招呼,顺带关上了门,向姜亚轩笑着走到灶台上,在碗篮里拿出碗,打开手里的袋子,把肉到了出来,满满的一碗三线肉端在姜怀志夫妇面前,“叔,婶我拿点肉给你们吃,”

    嘻嘻地笑道,就朝姜亚轩凳子上一坐,拿着铁锅里的汤勺搅了一下里面的酸菜红豆,面向姜亚轩得意做起了鬼脸:“亚轩哥,我的饭呢?”

    姜亚轩装模作样地:“你的没准备,”

    “小气鬼,”罗玉娟趁姜亚轩不注意,把姜亚轩碗跟筷子抢了过来说道,

    “你打劫啊?”姜亚轩说着转身重新盛好一碗饭递给正在狼吞虎咽的罗玉娟说:“我吃过的,还我,你吃这碗,”

    罗玉娟当没听见,继续吃着从姜亚轩手里抢过来的饭。

    罗玉娟也不是第一次往家里拿东西,姜怀志也见怪不怪:“玉娟,你又把肉往我家拿,你爸等一下回来不抽你!”

    “叔,我自有办法,”罗玉娟夹着一筷子肉往姜怀志碗里放着笑道,

    姜怀

    罗玉娟又给田春芬碗里夹着肉:“婶你多吃点,”

    如果罗贵山知道姜怀志的想法,一定指着姜怀志脊梁骨骂:你这叫穷了点?你这明明是穷得叮当响,都算很委婉地说了。

    姜怀志也不明白,这些年一直勤勤恳恳地奋斗着,土都盖到脖子了,都没过上一天的好日子,一九七八年土地下放后,以为靠双手能做到吃得饱,穿得暖,结果不但没吃饱,大女儿意外去世后,不久父亲得劳累病也去世了。后来本想把自己两个儿子盘上大学,结果连初中门槛都没有踏进去。

    姜亚平第一天就赶上了加班,车间里的下班铃声,准时在晚上九点响起,打工人的自由生活也正式开始,姜亚平跟其他人一样往生活区宿舍楼走去,房间里四张高低床算是全部满员了,来到宿舍自己床下拿桶去锅炉房接热水洗澡。

    宿舍楼道理,夹在人群中的李晓东二十岁左右,正往一楼十三号房间走,特别突出的体型,不知什么原因,长得急了点,用五音不全的大嗓门唱着

    “是否我真的一无所有,

    明天的我又要到哪里停泊,

    多少冷漠我都尝尽,

    多少……”

    推门的一刹那、收住了大嗓门,五大三粗的力量在推门时候感觉到了不对劲,姜亚平正弯腰下去拿桶,屁股上被门狠狠地被撞了一下,惯性冲击,直接趴在了床上,李晓东进来见床上趴着个人:“新来的、没事吧?”

    姜亚平这时已经坐在了床上,刚来上班第一天,哪敢说有事,只能说着心口不一的话:“没事,你也刚下班?”

    李晓东本就是一个吊儿郎当之人,听姜亚平这回答,反而有点不适应,按常理自己应该又会被骂,一向说话大大咧咧地他,今天终于说了句正常话:“嗯,刚下班,”

    “我今天刚来、南中人、姜亚平,在喷漆部,”姜亚平也不知道李晓东是什么样的人,总之一厂一舍吃大锅饭的人,直接报上了名号,

    已经躺在床上的李晓东又坐了起来,羡慕着:“我靠、不错啊,一来就进喷漆部,我他娘的来了三年了,申请都写了几回,就是不给我调过去,”

    “哎、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姜亚平答非所问地说道,

    “江南人、制造部,叫我李晓东就行,”

    “行,李晓东那我先去接水洗澡,”姜亚平说着就提起桶准备出去,

    “现在去人多,等等再去,”李晓东好心提醒道,

    姜亚平拉开了刚才被李晓东关上的门:“没事,第一天来,顺便看看,”

    “姜亚平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李晓东这吊儿郎当的性格,其他人没哪个正眼看过他,这新来的跟自己还挺投缘的,连忙喊道,

    弯下腰拖出桶提着就跑出了宿舍。

    洗完澡后,姜亚平躺在一床半垫半盖的军绿色被褥中,想起这些天的经历,一丝幸福笑容从脸上流露了出来。

    这时李晓东也洗完澡回到宿舍,走到自己床位底下拖出行李袋,翻出一套自己的旧被褥放在姜亚平床上:“太薄了我没用,还占地方,你拿去盖,”

    姜亚平一看被褥,

    自己两床都没有这么厚,还闲薄?知道李晓东的意思后。道谢后,重新整理一番盘腿坐在床上问:“这间宿舍不是住满了,怎么不见人回来?”

    “上床的回家过年还没来,下床的两个又不知去哪潇洒去了,”李晓东在阳台上晾着衣服说道,

    姜亚平转移着话题:“李晓东,你在这个厂多久了?”

    李晓东:“三年了,”

    姜亚平:“那你对这个厂应该很熟悉吧?”

    李晓东从出来就没有跟哪个正儿八经聊过几句,异乡的孤独就是自己这种无红颜,没朋友而产生的,时间久了都怕自己患上忧郁症。

    李晓东坐在床上跟姜亚平聊起了宏诚工艺有限公司的长长短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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