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自己……“这大概是加尔文最近挂在嘴边频率最高的一句话。抠
他时不时的就想起“阿尔法瑞斯”对他的建议,而同样被他反复想起的,还有他这位便宜大哥在“临死”前对他的警告:
“你要警惕,警惕我其他的兄弟。虽然他们中的一部分,已经成为了放弃理想屈从于混沌的奴隶。
但你要知道这些自视甚高的家伙,在习惯于自己的失败以后,最见不得的就是你这种成功的可能。”
哦?加尔文倒是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必定会与当年的那些叛徒们做个了解。但这个日子来的如此之早,他是没有想到的。
“那你觉得谁会是第一个?”加尔文回忆起遗失真相号那满是烈焰的船舱里,自己对阿尔法瑞斯的疑问。
“不清楚。或许是佩图拉博,又或许是莫塔里安。你和他们没有夙怨,就看谁最先忍不住了……
但你要知道的是,现在的你并不足以战胜他们。”抠
阿尔法瑞斯打断了加尔文试图开口的意图继续说道:
“我不否认你持有的那种力量的强大,但你要知道在我和我的兄弟里也许确实有强弱之分,但在互相面对的时候从来就没有谁是占据绝对的上风。
你当然可以与他们中的一个同归于尽,我也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但然后呢?
你的军团怎么办?
你的事业怎么办?
‘他’在你身上留下的希望,又怎么办?抠
一时冲动的一死了之么?”
加尔文沉默了,在面对阿尔法瑞斯丝毫不留情面的诘问时,他从军人绝对的刚烈与热血的情绪中清醒过来。
是啊,他如今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想想那些战团老兵对他的希望,想想那些军团战士对他的依靠;
想想审判庭刚刚走上正轨的事业,想想克里格星系上的噩兆修会与数千名阿斯塔特战士……
“你(我)必须强大起来!”
两人在沉默良久之后不约而同的说道,而与阿尔法瑞斯期许的目光对应的,是加尔文坚定的意志。抠
“做自己……”
加尔文喃喃的念着,看着试验区里众位机械神教的神甫在完成神圣的机魂祝祷仪式后,将圣物格斯塔尔之钟缓慢的放进那座巨大的机械当中。
重新组装起来后足有十几米高的巨大机械,在圣钟归位后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失败了?”加尔文耐着性子等了几分钟,下意识看向身边久违的康斯坦丁。
这件来自黄金时代的“厄瑞波斯之钟”里蕴含的技术,对噩兆修会也是极为珍贵的收获。
在向泰拉返航的路途上,加尔文与这几的技术人员再三商讨,终于还是决定将康斯坦汀的主意识从沉睡中唤醒。
“别急,吾友。看看那里……”顺着康斯坦汀的手指,加尔文的目光看向了这座巨钟的供能装置。抠
在试验区大厅的角落里,足有加尔文手臂粗细的金属缆线正冒着阵阵的蒸汽。
那是冷却剂在剧烈挥发造成的效果。
可无论是多少次看见,加尔文都对这个宇宙一方面技术先进到无法理解,一方面在细节上粗劣的让他发笑的科技体系感到荒谬。
“能量还在注入,证明的机械的能量回路并未损坏。它睡了太久了,多给它点耐心……”
康斯坦汀幽绿的双眼闪烁着一丝调侃的味道,许久未见,这个年轻人的性格依旧是那么急躁。
再次苏醒的康斯坦汀已是另一番模样,其身高已经与加尔文齐平,暗红的罩袍下属于他原生肉体的部分已经少之又少。
加尔文不知道这对机械教的人员来说是好是坏,但仅从康斯坦汀现有的状态来说,貌似还算不错。抠
“好吧,你总是对的……”加尔文笑着摇了摇头,转而将话题放在康斯坦汀的身上。
“这次能留多久?我要去见‘他’了,跟我回去吧。
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家乡也是泰拉……”
“抱歉……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康斯坦汀沉默了几秒,还是拒绝了加尔文的提议。并非他不想返回泰拉,而是他的身躯并不能长久的承载他的意识。
记忆的丢失导致的人格自我消亡,就像是刻在所有机械教人员灵魂中的诅咒。
即使是背靠整个审判庭与克里格工业制造体的康斯坦汀,也还是不能抗拒灵魂死亡的命运。
“还是不行么?”加尔文欲言又止。抠
“永生,是种天赋,也是命运……”康斯坦汀低声感叹。
人格与意识的瓦解,是历代的火星铸造将军都无法挣脱的命运,他康斯坦汀何德何能,能够跨越这生命尽头的藩篱?
“嘿,你知道我最讨厌宿命论的,真要信这个我就不可能站在这里……”加尔文试着将气氛活跃起来。
“哪怕你最后失败了,你还可以……”
“我不可以!”康斯坦汀抬起头看向身边的加尔文,认真的拒绝了前者貌似无意的提议。
“须知吾等乃帝皇之仆,但吾等更是真理之信徒!
我绝不会为了生命的延续,而将灵魂与信仰交付给任何人!”抠
“……哪怕是我?”加尔文苦涩的问道。
“……哪怕是你。”康斯坦汀坚定的回答。
试验区的顶层观察室再度恢复了安静,厚重的防护玻璃后,冰冷的空间里只有两人身上的机械伺服在低声而稳定的嗡鸣。
下方的技术人员还在紧张的观察着实验室中心那座巨大的装置。
噩兆修会的成员和火星的斯托万神甫站在厄瑞波斯之钟正前方,时不时的将视线在巨钟与手中的数据板中游移……
“好吧,我的朋友。你没必要为这件事而伤神。”
这次开口打破沉默的是康斯坦汀,两人间的对话至此,安慰人的反倒是他这个将死之人。抠
“我知道你的力量足以庇护我的灵魂,可如果我将灵魂托付于你,就等于我否定了帝国真理,背叛了我的理想。
那样的我就不会再有底线,可以为了生命的延续而不择手段。
那样的我,就不再是我了……”
“明白。”沉默了半晌后,加尔文还是不情愿的承认了康斯坦汀的看法。
他低沉的嗓音在观察室内响起,其中蕴含的抑郁几乎溢于言表。
“别担心了,吾友。”康斯坦汀对加尔文说道。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下方试验区内的巨大装置终于有了变化。抠
在吸收了足以支撑战舰运转数分钟的、巨大的能量后,这座名为厄瑞波斯之钟的古老装置,终于开始在一众技术人员的紧张和期待中,缓慢的发出了机械运转的声音。
“你瞧,就像是它一样,未来总是能给我们带来惊喜。
也许我的前路并不在此,但谁说的准它就不在未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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