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大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安伏延身上。
林使君不发话,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气氛压抑的几乎令人窒息,一颗颗心紧张的砰砰直跳。
这时候,良久没开口的韩士枚,冷不丁问:“三郎,三位祆正都快被逼得活不成了,你难道想把你安叔也逼死。”
他这话什么意思……
不但王将军、吴衙推一头雾水,连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康有龄都忍不住往前挪了挪,想看个清楚、听个明白。
李成邺察觉到身后的卑鄙小人有动静,却顾不上回头看,下意识挥起胳膊又是一下。
康有龄猝不及防,“啊”一声被抡翻,四脚朝天。
老丈人竟如此傲娇,韩平安心想你是来搞笑的吗,不过现在不是关心他的时候。
“爹,安叔驰骋疆场多年,大小战阵经历几十次,真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内心强大着呢。不像六叔,动不动要死要活,怎会被这些妖人逼死。”
林使君拿起湿布巾擦擦手,饱经沧桑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崔瀚露出了笑容。
没资格开口,只能给韩平安打下手的徐浩然和余望里笑了。
连打下手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站在角落里看热闹的假道长也笑了。
李成邺有点懵,康有龄因为挨揍完美错过了韩平安的话,狼狈不堪的爬起来,捂着额头想问个究竟又不敢开口。
都准备把安伏延拿下的王将军和吴衙推一头雾水,直楞楞地看着安伏延。
安伏延同样很惊诧,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如释重负般长叹口气,缓缓爬起身,走过去搂住韩平安的肩膀,回头看向史泽珊和阿史那赛。
“三郎,这么说我不是光明之神?”
“安叔,你本事是很大,打仗也厉害,但想成神还差点意思。”
“你就这么瞧不起你安叔。”
“不是瞧不起,怪只能怪你生错了地方。而且你只会做事不怎么会说话,更不会去溜须拍马。所以在这个世上你估计成不了神,百年之后或许可以。”
“百年之后怎么就可以。”
“要是运气好,百年之后人家会封你做门神、山神或者城隍之类的神。安叔,你看着真像我见过的门神,我是说贴在门上的那种。”
韩平安一直想摸摸他那浓密的络腮胡子,却一直没机会也不敢下手。
好不容易有机会,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
虎将的胡子,真是虎须!
“做门神有啥意思,还是死了之后才能做上,听着也没光明之神威武。”安伏延被摸的很不自在,轻轻推开韩平安的手。
“想做光明之神也不是没机会,你可以屠神证道。等将来有机会,去把光明之神的脑袋砍下来,抢他的神格,夺他的神位!”
大将军身上这件铠甲也很威武霸气,韩平安又忍不住扣起铠甲上的虎头铜饰。
“这才对我味口,真要是有机会,我试着砍砍。”
安伏延松开韩平安,整了下甲胄,对着笑而不语的林使君躬身便拜,随即转身对着韩士枚也是一拜。
韩士枚岂敢受此大礼,连忙避开。
原来他不是光明之神,王将军和吴衙推有点不敢相信。
李成邺笑不出来了,但感觉好像也不是很失落。
康有龄无法接受这一切,爬到门槛边声嘶力竭地大喊:“林中丞,安伏延想犯上作乱,安伏延就是光明之神。您明察秋毫,万万不可被他所蒙蔽……”
“小人!”
李成邺相信自己的女婿不会搞错,猛地揪住他往后一甩。
康有龄是个文官,本就很瘦弱,只听见他“啊”一声惨叫,被李成邺一把扔出老远。
史泽珊一脸惊愕,不敢相信这惊天反转。
阿史那赛跟疯狗似地匍匐到安伏延身边,紧搂着安伏延的双腿,嚎叫着:“光明之神,光明之神,大将军,您就是我们的光明之神……”
不等安伏延开口,林使君的亲卫便上前把他拖到一边。
韩士枚更是呵斥道:“住嘴,死到临头,竟敢陷害安大将军!”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安伏延热泪盈眶,但不是伤心,而是如释重负,是欣慰,是感动,是感激。
他一连深吸了几口气,拱手道:“韩兄,我要把云儿许配给三郎。”
“大将军,三郎要娶钰儿啊。”
韩士枚没想到他会提亲,下意识看向跪在大门口的李成邺。
“哪个男子汉大丈夫没个三妻四妾,让云儿做妻做妾随便,就这么定了。”
安伏延一如既往地霸气,语气不容置疑。
林使君能理解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微微点点头:“老夫以为这倒是一桩好姻缘。”
“等等。”
韩平安不想被人包办,连忙跑过去说:“使君爷爷,云儿才十四岁,还是个孩子。”
林使君伸出枯枝般的手,拉着他道:“你也才十五,一样是个孩子。”
安伏延转过身:“三郎,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就别说话了,回头叔给云儿多准备些嫁妆。”
“这不是嫁妆多少的事……”
“三郎,这是爷爷做的主,你该不会连爷爷的话都不听吧。”
林使君微微一笑,看向史泽珊:“先说眼前事,爷爷都困了。”
嘚瑟了一下,居然嘚瑟了个老婆。
这是哪儿跟哪儿……
好吧,不就是老婆么,照单全收,有多少要多少。
韩平安心一横,回头道:“史泽珊,你够聪明的,很善于机变啊,发现苗头不对,干脆豁出去给我们来这一出,想拉着我安叔一块死,想帮你们的光明之神干掉安叔这个潜在的对手。”
“大将军就是光明之神,韩三郎,难道大将军用一个女儿和一点嫁妆就把你给收买了。”
“如果大将军真是光明之神,你这么说不只是在害大将军也是在渎神,难道造物主马兹达的信徒这么不讲究。”
史泽珊意识到弄巧成拙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安伏延哈哈笑道:“三郎,你比叔会说话,今后再遇着要说话的时候,你来帮叔说。”
“好的,我先说正事。”
韩平安咧嘴一笑,接着道:“我们通过深入、细致、彻底的调查,发现大祭司并非我安叔请来的,而是你史泽珊蛊惑笃信火神的老夫人请来的,再加上一个我安叔故旧的儿子史思强,让三位祆正都以为我安叔是光明之神。”
原来这些事安伏延并不知情,甚至都无从辩解,因为压根儿说不清楚,难怪他刚才被气成那样。
而韩家父子所做的这一切,既是在彻查曹都满叛乱的隐情,也是想通过彻查还安伏延一个清白。
毕竟他自个儿说不清,只能别人帮他说,并且要有真凭实据,要能说得人心服口服……
王将军醍醐灌顶般明白过来,禁不住问:“三郎,光明之神究竟是何方神圣。”
“其实这不是什么机密,只是我们距平卢、范阳、河东等地太远,消息太过闭塞。”
韩平安从徐浩然手中接过三封书信,走过去交给林使君:“之前我说过查这个案子是三管齐下,我们捕贼署的行官黄博文非常辛苦,他带着六个游奕人马不停蹄,一路查探。
不但发现那个想假冒我的小混蛋,是白祆正的堂弟白硕德带到叶勒的,并且在沿途边军帮助下成功捉住白硕德。黄行官人这会儿应该已进入北庭地界,但白硕德已被押解回来了,就关在外头听候发落。”
差点忘了还有第三管……
吴衙推追问道:“那光明之神究竟谁。”
韩平安挠挠头,无奈地说:“就是深受天子、贵妃、国舅和左相信赖,个个都晓得他要造反,可天子、贵妃、国舅和左相就是不相信的平卢郡王,也就是平卢、范阳、河东三镇节度使安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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