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信早已准备好了过年的酒菜,就等着贺兰明和恒觉回津梁。如今回来了,他却激动的没了言语,只是不停的打量着贺兰明生怕对方身上有伤而瞒着他。这一点倒是让恒觉有了笑,上前拍了一把贺兰信瘦削的肩膀道:“你是信不过明儿,还是觉得我本事不够护不住她?”
贺兰信差些站不住脚跟,尴尬道:“都信,都信。”
贺兰明温柔笑道:“阿信,我没有那么脆弱!”
如意上前兴奋的挽着贺兰明的胳膊,道:“姑娘,不对现在是将军了,您可不知道,当天你们在津梁城外打仗,咱们百姓就在城楼上听着,苍松岭里杀声震天,咱们生怕曹家军不敌鞑部,让鞑狗攻进了城,有好多人家里都备好上吊的绳子和烧粮草的桐油,就是死也不给鞑狗留下一粒米一个人!”
恒觉在一旁挑了挑眉,道:“我怎么听守城的将士说,城楼上有个丫头一直说要上阵杀敌做第二个明歌将军,如意不会是你吧,哈哈哈!”
如意噘着嘴害羞道:“三爷惯会取笑人。”
大家听到恒觉如此说,都有了笑意,贺兰明心中更是暖洋洋一片,这样一个家得来不易,她要用尽全力去守护,不能再让他们受到一丝的伤害。
津梁今年的年过的比以往还要隆重几分,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除夕之夜鞭炮礼花之声响彻云霄,炸的空中亮如白昼。恒觉府上出了两位寒门将军,送礼贺新年的人几乎踏破了门槛,让二人应接不暇,直到几近正月十五时,送礼的人才逐渐少了下来。
正月十一,贺兰明正与恒觉和贺兰信三人趁着天光大好,在院中石桌旁玩起贺兰明制作的纸牌游戏,三人正斗到关键处,眼看贺兰明再出一对二便可赢了恒觉和贺兰信,却听门外有人声传来,细细听来竟是刘冲。
恒觉一听忙给贺兰信使个眼色,二人忙的将手中牌扔在牌堆混作一团,故意道:“有人来了,不玩了不玩了!”
贺兰明眼看就要赢,被二人这样一弄,心中不快指着他们不甘心道:“等着晚上杀你们个片甲不留!”二人听罢笑嘻嘻的将牌收了起来,刘冲也被莫叔领了进来。
刘冲见三人脸上喜气洋洋,便笑着道:“看来这几日沐休,过得不错。”
恒觉笑道:“哪里哪里,刘副将有何事?”
刘冲道:“我受少帅嘱托,今晚余庆楼王爷款待众位将士,让大家无论如何都去吃顿饭乐一乐,明日曹帅便要去伤寒关轮值,这一去估计得等王爷纳妃时才能回来。”
贺兰明算了算日子道:“距离王爷纳妃不过就剩下十日,两位侧妃什么时候来?”
刘冲笑道:“估计这一两日就要到了,先住在怀平行馆中。”
贺兰明点头道:“这可是咱们边关的大喜事,到时候一定要给王爷撑足了面子!”说完几人都笑了起来。
刘冲也笑,可还是叹了口气,道:“当年王爷娶王妃时,孝期刚过,也不适宜大操大办,不过就请了津梁军中的一些同僚,坐在一起吃了顿饭。就连鄞州城那边,也不过是来个口谕,赏了百两黄金和一些王妃品级相当的礼品。咱们都知道当时王爷不得宠,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声望,一次娶两位侧妃入门,还都是高门大户的女儿,倒是觉得有点对不起王妃了。”
贺兰明神色一转,问道:“王妃就没有什么话?”
刘冲摇摇头,“我听少帅说,王妃成日里除了照顾世子处理府中内务以外,很少过问其他的事。”
贺兰明在刘冲口中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夜君泽和曹臻儿之间似乎并没有她所想像的那般举案齐眉。
恒觉叹了口气,“王爷以后还不知要娶多少侧妃。”
刘冲耸了耸肩若有所思,“得了,既然话已带到,我先回去了。”
傍晚,贺兰明和恒觉将自己收拾了一番,她依旧青蓝色武服裹身,而恒觉则穿上年前制的军中常服。正准备出门,却听如意在一旁惊叹道:“姑娘,三爷不是给姑娘备了过年的新衣?”
贺兰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武服,道:“这身不是刚好。”
说罢扭头看着一旁的恒觉和贺兰信,只见对面二人细细打量后都摇起了头。贺兰明无奈长出了一口气,冲着如意道:“如意,帮我更衣。”
如意听罢兴奋的拉着贺兰明又回了屋。
街上,贺兰明不时扭动着脖子,总觉得自己的肩头脖颈被衣服的布料扎得痒,恒觉看着她的动作无奈道:“你能不能别乱动了。”
贺兰明挠着脖子道:“三哥,这衣服穿的有些难受,没有武服穿着舒服。”
恒觉叹气道:“我看你是武服穿的时间太久了,对平常女子的装扮不适应。我倒觉得如意给你挑的之前装扮恰到好处,杏花色的夹袄长裙显得你肤色白皙了不少,就是该多抹点脂粉,这样会看起来肤色跟粉嫩些,结果你非选这深蓝色的烟水纱。”
贺兰明听罢,眼睛瞪的溜圆看着一旁的恒觉道:“你什么时候这么懂装扮了?”
恒觉笑笑道:“小时候就想好好打扮你来着,明明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却是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成日里粗布麻衣裹身。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我若是有了钱,一定买了芙蓉斋里所有上等的料子,给你做各种各样好看的衣服,你喜欢的都买给你。”
贺兰明心头暖暖的,柔声道:“还是三哥对我好。”
恒觉闻言驻足转身看着一旁的贺兰明,她的头发今日总算披在了身后,头顶一半的头发被如意挽着一个小髻,髻上插着一支银制芍药发钗,衬得她面如三月桃花,让人为之心动。他不禁有些后悔让她这身装扮,这要去了酒宴还不知要惹得多少人心神荡漾。
贺兰明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目光潋滟心中一紧,她清楚那些青春懵懂时期的情感在恒觉心中悄然滋长着,终有一天会破土而出,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情愫,于是她忙拍了恒觉肩头一掌道:“三哥,赶紧走了,别让大家等着咱们。”
余庆楼内,宣阳王夜君泽包了最大清风阁设宴请了曹正父子以及军中任职的将士。
贺兰明和恒觉到时,曹文远父子等人已等候在阁中,见她一改军中中性装扮换成了女儿装,不禁赞叹道:“以明歌将军的容姿,呆在军中确实可惜。”
贺兰明笑笑并不答话,一旁恒觉则道:“她不过是个毛丫头什么可惜不可惜的,只要不惹事就行。”
众人听罢皆是一笑,贺兰明也不好意思的抿唇低头笑了起来,却瞟见一旁曹文远冲她欣慰的点头,她清楚这是在肯定她对恒觉的劝解有了效果,于是她便也冲着曹文远点了点头。
夜君泽在贺兰明和恒觉到后不久,由寒川陪着来到了清风阁。众人坐定,夜君泽看到一身女装打扮的贺兰明,不禁也道:“明歌将军今日倒是像个女人了。”
贺兰明听罢尴尬一笑,众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曹正一旁打岔道:“王爷,人已到齐咱们这就开始吧。”
夜君泽了然点头,不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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