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屿没想到贺兰明会突然出招,打的他措手不及,慌忙挡住对方刺来的短剑,却见她出招连绵不绝,他躲了西躲不了东,竟是被对方将一身衣服划的稀烂,而自己的刀竟是全然没有砍到对方一寸。他心中焦急,知道对方是借着身形灵活,故意在这里戏弄他,因此他出刀的力道便越来越大。
贺兰明原本想着能从出招的速度和灵活度上赢过秦屿,但渐渐发现对方似乎也察觉了自己的打法,在后续的力道上竟是又加了几分。
力道上的差距,让她不得不在每一次对抗秦屿劈下来的弯刀时,都用尽力气去抵抗,这样的方式最初可能有效,可越到最后她能使出的力气越少,更是会被秦屿的弯刀一次次耗尽。
贺兰明知道这样打不是上策,因此借助秦屿砍过来的一刀力,向后弹开一大步,给彼此一个喘息。
贺兰明此刻像只夜间猎食的豹子,眼神从未离开过秦屿身体半分,却气息如常并没有太大起伏。秦屿见她如此,心中也是犹疑,他没想到贺兰明竟是块硬骨头,凭他一个人一时半刻根本啃不下来。于是他向着那群等候在他身后的西罗军挥了挥手,道:“都给我上,今日谁杀了她,我就赏他白银千两,牛羊百只!”
侍卫们一听,都来了兴致,纷纷抽出腰间的军刀,走上前来。而秦屿则缓缓退后隐在人群中,调笑的看着贺兰明道:“不论你是谁,今日都是个死!我没工夫在这里陪你耗。”
贺兰明怒道:“秦屿,没本事的男人才会躲在别人后面指手画脚!”
秦屿并不理会贺兰明的挖苦,而是转身沿着地下河向上游走去。就在他走出两步时,忽听一声长箭破空之声由远及近,他转身躲避眼前便多出一只箭羽不偏不倚的射在了他手中抱着的小木箱上。
贺兰明惊讶如此精准的射击世间少有,她平生也只见过恒觉有此功夫,只是她此刻被一群士兵围堵无法转身去瞧一眼,却听她耳边传来久违的声线,“秦屿交给我。”,那样的声音犹如一股暖流汇入她心中思念的山谷,让她原地升出一股勇气与坚持。
那是她做梦都在喊的三哥,是她走遍大启翻山越岭都想要找到的人,是她孤独无助时唯一的倚靠唯一的依赖。如今听到他的声音气势如虹,她便再也无所畏惧,专心应敌。
随着恒觉的到来,一小股曹家军也顺着地道而下,涌入地下河沿岸将西罗军围了起来。
恒觉手握弯弓,身披宣阳王府府兵铠甲,冲到秦屿面前将他去路挡死,眸中露出自信的微笑道:“秦屿,还想往哪里逃。”
秦屿见去路被堵,后退两步,瞥了一眼地下河,转而又看着恒觉道:“想活捉我去领赏,也没那么容易!”说罢,将怀中木箱扔向恒觉转身跳进了地下河失去了踪迹。
一旁西罗军见主将跳河,边打边退也跟着去了河边,离得近顺势就跳了下去,离地下河远的却被曹家军活捉。而秦屿就此消失在这地下河中,恒觉便吩咐曹家军沿河搜寻。
尘埃落定,贺兰明举着短剑傻傻的站在河边,看着离自己只有几步之遥的恒觉发呆。她为了寻他,恨不得翻遍大启每一寸土地,如今看到他了,竟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表达她心中悲喜交加的情绪,泪在眼眶里转了几个来回,终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所有的话一股脑的都哽在喉咙,竟是说不出半个字来。最终还是恒觉含泪带笑上前一把将她搂入怀中,紧紧的将她环住深怕她飞走一般,在她耳边用颤抖的声线小声道:“明儿,我以为此生你我都不会再相见了。”
记忆是那么鲜明,他受了韩子冲射来袖箭,滚落至地道,他的血在她眼中晕开,鲜血湿热的温度她到现在还记得。此刻她才恍然从方才的发愣中回过神来,环住恒觉的腰小声啜泣道:“三哥!”
那是他在梦中都能听到呼唤,她的眉眼,她的微笑,她的言语,都那么真切,可是梦醒了,一切不过都只是虚妄,他依旧是孤孤单单,是一具这世间可有可无的没有了生气的行尸走肉。那时的他以为她死了,死在山间神策军的军刀之下,所以他没了希望,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直到楠语给了他严克留给他的遗物,让他换个身份继续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报仇,才能将被人夺走的都夺回来,那时的他才有了一丝动力。
是啊,那么多年他们失去了太多太多,生离死别,手上沾染了太多无辜之人的血,而这些逝去的被伤害的都要一笔一笔讨回来,他要带着所有人的希望活下去,活的耀眼,活的辉煌。
恒觉缓缓松开贺兰明,抬手摸着她脸,而她也抬头仔细瞧着他的目光。如今这一切都有了她,他便有了期盼,他不再是一个人,他至少还有她在。
明儿的脸上依然是那么明朗动人,就算是在昏暗的地洞里,借着火光也掩盖不住风华。
贺兰明瞧着恒觉,眉眼间尽是笑意,三哥比之前憔悴了许多,可也比之前健硕了,黑了,眼角的褶皱更深了,可看她的眼神依然是那样宠溺,与当初一般。
似乎一切又都回到了从前,可一切又都不是从前。
两人就这样彼此注视着,不愿再挪开一眼,直到身后随军赶来的龙凝儿咳嗽一声道:“二位若要叙旧,不急于这一时。咱们先清点财物,去跟曹将军禀报才是。”
恒觉这才回过神来,拉着贺兰明的手,微笑欠声道:“龙大当家,抱歉了。”说完竟不再理会众人,拉着贺兰明攀上暗道回到了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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