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生见贺兰明如此识趣,心中自是得意便不在多说,吩咐守在门外的人将她送到一处靠近西边的小屋中,便继续喝酒去了。
午夜,贺兰明听见外间有了动静,起身伏在门边细细听,知是对方酒局散了场,众人都四散在洞中睡下。自己所在的地方本就离洪生的房屋不远,此刻听见有二人脚步由远及近,便知是洪生和秦屿去而复返。
贺兰明忙又回到床边,用力揉了揉眼睛挤出两滴泪来,见他们推门而入故作惊恐的向木床里靠了靠。
秦屿见他们掳来的王妃如此怕事,冷笑一声,“王妃不必如此害怕,我们又不会杀了你。”
贺兰明见他靠近,慌忙起身向角落里躲去惊恐道:“你们要做什么?”
洪生与秦屿对视一眼,转而看着贺兰明道:“我们有件事还请王妃帮忙,只要王妃肯吐露实情,我们便不与你为难。”
贺兰明疑惑问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秦屿走到贺兰明身前,仔细瞧着她,清冷的气质下眉眼如月,翘挺的鼻峰分明,唇如樱桃,身形修长,没想到这宣阳王妃还能有如此美貌身姿,果然不同寻常,“只要你告诉我们云川城和伤寒关曹军布阵细则,我们就放了你。”
贺兰明心中冷笑,不出所料,西罗军早已渗透在这群土匪当中,只等时机成熟获取情报,为西罗驻兵云川做准备。
贺兰明佯装害怕拼命摇头就是不说一句话,秦屿见状知道如果逼的太紧反而打草惊蛇,于是他放缓了语气道:“王妃放心,只要说了,我们绝不动你分毫。”
贺兰明心中暗骂,绝不动我分毫如今又在做什么?她依旧害怕的摇头,洪生气急上前就要扇贺兰明一个耳光,不料秦屿上前拦住洪生,“大哥稍安勿躁,此事急不得,想必今日王妃受的惊吓也够多了,咱们缓着来,等老于回来,咱们再商议商议。”
洪生听罢,讪讪的将手收了回去,道:“妈的,不识好歹。走!”
贺兰明见他们离去,松了一口气,目光凝在门缝中透进的光束上,卸去了方才故作的惊慌失措,露出她原有的情绪,秦屿怎么知晓曹臻儿回云川的路线,还可以准确的埋伏在北边山坳里一击即中。
想起夜君泽的面容,贺兰明眉头紧锁,看来他身边的人不干净。
万籁俱寂,只余远处风声渐起,贺兰明慢慢松开了自己手腕上的绳子,悄悄摸出了门。门外看守的土匪们此刻已是昏昏欲睡。她轻轻开门,将手中攥的一把迷药粉撒向二人,二人没一会儿便倒在地上睡了过去。
她迅速脱去素服露出里面的夜行衣,蒙面开始了她的任务。
天光亮时她回到了屋内,装作一夜未出,而看守的二人醒来透过窗户见她依旧躺在木床上,便也没再注意其他。
直到午时,贺兰明没有等来洪生,却见秦屿独自前来。她看着秦屿手中端着的饭菜,咽了一口唾液。
秦屿心知一个娇生惯养的王妃从昨夜开始滴米未进,只怕此刻已是到了极限。可他心中依然存疑,这女子从着装举止确实像个王妃,但一双眼眸看似惊恐细细品来却透着一股怎么也看不透的黑暗,让他实在有些吃不准对方究竟心中作何想。
昨夜秦屿一夜未睡心情复杂,大事一日未解决他便一日不能回西罗,还得呆在这烂脏窝里跟一群土匪称兄道弟。他明明不屑与之为伍,多看这群人一眼都觉得恶心,却只能忍耐着。
秦屿上前将一碗饭放在贺兰明床头,关心道:“王妃,吃点东西吧,也饿了一夜了。”贺兰明看着饭犹豫不决,秦屿知晓她是怕饭里有毒,却不说破,而是继续道:“王妃,昨夜的事情不知您考虑的如何,您若是早点说了也能少遭点罪。否则等大当家来了,可就不是这番场景了。”
贺兰明低声道:“你说的事情,我一个内宅女子又怎么会知道。”
秦屿皱眉道:“你是曹正长女,从小在边关长大,就算不知道伤寒关的部署,怎么会不知道云川城的行军布阵的细则,王妃,你可不要骗我。”
贺兰明听罢抬眼凝视着秦屿道:“你知道这些做什么,你们不就是一伙土匪,占山为王不够难不成还想攻入云川夺了这大启西境当皇帝?”
贺兰明突然投来的目光让秦屿心中一震,那种目光带着审视还带着一抹他看不透的情绪,他不禁语咽但很快又恢复了神情道:“这是我的事情,王妃只管告诉我便是。”
贺兰明撇了撇嘴角,知道秦屿又在跟她绕话,于是将目光又放在那碗饭上,道:“你不说,我不说。”
秦屿没料到贺兰明会来这么一出,他盯着她思索,之前收到的消息中说宣阳王妃虽一介女流,但出嫁之前也曾为曹正在军中立威助力不少,算是一个聪慧机敏的将门虎女,这样一个心思缜密的女人绝不是简简单单胡编乱造一个理由便能搪塞,反倒容易弄巧成拙。秦屿思前想后不能来硬的,于是一甩衣袖转身离去不再多费唇舌。
贺兰明听着秦屿远去的脚步,暗自判断秦屿身份。此人身形魁梧,步履稳健,脚底下行路时也颇有章法,应是在西罗边军或西罗禁军中任职,且官衔不低。这样急切的想要得到伤寒关和云川布防图,看来是对这两处早有图谋,想起几年前坊间听闻西罗暗中勾结鞑部欲瓜分大启的传言,她不由眉头紧锁。作为西罗的暗探竟然能想到在她一个女人身上打主意,看来也确实是探听不到大启西北二境真实军力部署的下下策。看来曹正对于军机机密的把控还是十分严苛的,也无怪乎张博远离去后会力保曹正做了这西境边军守将。
贺兰明没想到引蛇出洞竟然还是一条大蛇,心中正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办时,只听门被人一脚踹开。
这一次来的是洪生。
洪生见贺兰明已然坐在床边,身旁还有一碗饭菜,以为是守门随从给她备的,便也没有过多在意,而是上前盯着贺兰明看了许久,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一脚踩在床沿,将贺兰明围在他身前,靠近她的脸颊,盯着她道:“昨夜喝的有些多,竟没看清王妃的眉目如此清秀,要不是昨夜你那一脚咱们早成一家人了。”
贺兰明心中厌恶,但面子上依旧做委屈惊恐状,抬眼道:“大当家,你们不是答应我不乱来的么?”
洪生哈哈笑着抬手环住贺兰明的腰,又将她拉近自己几分道:“老子只答应你昨夜不乱来,可没说今夜不乱来!”
贺兰明一听忽的啜泣起来,看着洪生从床边溜到地上,跪倒在洪生脚下,道:“大当家,我求求你了,你就饶了我吧,方才二当家可是答应要放了我的!”
洪生冷哼一声,道:“他也不过就是说说而已,今夜老子就要跟你成亲!我就不信生米煮成熟饭了,他宣阳王还能再让你做王妃!”
贺兰明听罢,心中暗骂洪生愚蠢,她只好再加一把火道:“大当家,二当家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洪生听贺兰明如此,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对方话中的另一层含义,不禁问道:“他怎么说?”
贺兰明顿了顿,做出一副柔可欺的模样,道:“二当家说,他见我有几分姿色,与其做了你的压寨夫人不如他带我远走高飞,让我把军情卖给西罗和鞑部,这样我们还可以得一笔赏钱,过逍遥快活的日子,也不用伺候你这个土包子。他今早来时还对我温声细语,叮嘱我一定不要轻易吐露曹军布阵要略,兹事体大他要一个独享这份机密给西罗军,更要我对您虚与委蛇。”
洪生心中发怔,自己当亲兄弟的人怎么可能为了利益说出这样的话语,不禁脱口而出“你胡说,信不信老子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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