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苍青一把扶住差点从轿辇上跌下来的长公主,心都差点没跳出来。若殿下真是不小心摔着了,她就是十条命也活不下来啊!

    殿下从太华殿离开后便一直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虽说太华殿的情形是混乱了些,可是也不是殿下的错,殿下何至于此?

    “可要传太医令来看看殿下?”

    “不必,我只是有些累了,想回去躺一躺。”

    直到被苍青扶着回到殿中,又在众位宫人的伺候下被锦被裹住躺在了榻上,李婵才感觉稍微好受些。

    “苍青,我有点冷,是不是熏炉放得太远了?”

    苍青看了看就放在榻旁烧得正旺的炉火,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让宫人在室中再加一个熏炉。

    李婵侧过头,将脸藏进被子里,闷声开口道:“你们都下去吧,本宫睡一会。”

    “诺。”

    众宫人屏声朝殿下行了一礼后轻声退出室外,而苍青也在确认风窗留有缝隙后退到室外亲自守着殿下。

    内室之中渐渐安静,李婵埋在被子里却觉得胸口发冷,手心又烧得厉害。

    给事中曲舒,是李婵连日来精挑细选出来最合适的驸马人选。

    曲舒出身曲氏,其父曲卓是家中族长,又在朝中任三品中书监,掌中书府,有处理政务机密之责。

    也正是因为有曲卓这面大旗,曲家在京中也颇有几分颜面。虽比不上瘐氏王氏等大族,但也是够看了。

    最让李婵看重的是曲卓一族如今还未依附瘐王两家,朝中若有争执,也多明哲保身。

    若是嫁给了曲舒,就意味着把曲家打上了皇帝的标签,自然也会是阿弟在朝中的一大助力。

    何况李婵让苍青和阮女官打听得清楚,这曲舒在京中郎君中也有几分名声,不是什么卑劣枉法之人。

    以后嫁给他,李婵有着天子撑腰,自然过得也不会差。

    早在今日太华殿的宴会开始之前,这曲舒便已经是李婵心中的驸马人选了。

    只是为何她这般放不下,明明自己都已一遍一遍在心中理出了条陈厉害

    李婵在被中深深地叹出一口气,忍不住又想起了宴上的谢温。

    好想

    李婵紧紧闭上双眼,强迫自己放空思绪,进入小憩。

    整个明光殿也随着内室的安静陷入了沉寂,宫人们沉默地干着手中的活,或是廊下擦地、或是看顾炉火、或是传膳调度

    连一向爱闹的蓝月也感觉到了今日气氛不佳,安静地跟在苍青身边守在内室之外。

    殿中一派岁月静好之态,而此时的太华殿却还一片混乱。

    此时太华殿的侧室早已空空,连那青帐都被扯落在地甚至还能清晰地看见上头印上的几个脚印,瘐皇后和长公主早已在陛下的吩咐下被宫人们带着先行离去。

    而苑中还是一片混乱,天子面色不佳地看着被宫中侍卫压在地上的瘐峙,眼中怒火难抑。

    “叫太医过来看看给事中的伤。”,李炎沉声朝身边的宫人吩咐道。

    被压在地上的瘐峙旁边,便是正捂着脸的曲舒。李炎见他指缝间还隐隐渗出血渍,眉头皱得更紧了。

    李炎微垂眼眸睥睨仍在地上挣扎的瘐峙,缓缓开口道:“瘐峙,你可知重伤朝廷官员是何罪!”

    且不说事情因由,曲舒身为朝中五品文官,瘐峙一介白身竟在众目奎奎之下对其挥拳相向。甚至在陛下出声呵斥后仍不收手,如此胆大妄为,李炎实在是不能再忍。

    不再去看满脸恨色不发一言的瘐峙,李炎转头吩咐身旁守着的侍卫。

    “将瘐峙压到有司,杖责三十后再收押审理。”

    听到此话后,瘐峙的眼中才闪过一丝惊慌。

    他挣扎得厉害,压着他的侍卫下手愈发得恨。瘐峙的脸被狠狠按在了太华殿苑中的石板之上,蹭到满身满脸的尘土。

    而原本精心穿戴的冠帽锦袍,都已经散乱不堪。

    瘐峙抓住机会,在侍卫交接的间隙中朝天子求饶。

    “陛下!瘐峙知错了,我我是父亲的世子啊!陛下!”

    瘐峙此话一出,李炎的脸色陡然变得更差。他死死地盯了一眼又被侍卫压制住了的瘐峙,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杖五十,直接压入诏狱!”

    看着脸色猛然苍白,乃至放弃挣扎的瘐峙,天子脸色阴沉冷冷地看着他说道:“你是世子之位是朕封的,能给你,自然也能给其他人!”

    随着瘐峙被当场压了下去,苑中众人一时也有些悻悻。

    天子面色仍然难看得紧,而一旁瘫坐在地上的曲舒被人扶了起来。

    见瘐峙被侍卫带走,曲舒放将捂着脸的手放下想向天子谢恩。

    没成想这才刚张口,就吐出了一口鲜血。

    一旁的季氏子脸上一惊,他竟在那滩血中看到两颗破碎的牙齿。

    季谷心中一颤,没想到这宫宴之上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连他也不禁感慨,以往只觉得这瘐峙行事嚣张跋扈,京中讲究些的郎君都不屑与之往来。

    怎么如今年岁渐长,感觉连脑子都不行了。该不会是神仙散配酒,吃坏了脑子吧!

    长公主不过是指了指曲氏子罢了,最终人选都还不曾定下,这瘐峙竟然就敢当着天子皇后和长公主的面殴打曲舒。

    季谷回想刚刚陛下暴怒之下直接扯下青帐怒斥瘐峙的样子,暗自撇撇嘴,低声向身边的谢温叹道:

    “这瘐峙莫不是失心疯了吧!”

    此时太华殿后苑中仍是一片躁动,曲舒吐出来的血和牙齿自然旁人也看到了。

    天子神情燥怒地让太医快点过来,而一旁围观的郎君们也纷纷思量了家中立场斟酌着开口。

    “陛下息怒,瘐峙此人竟这般胆大妄为,实在是罪不容诛!”

    这是素来与瘐氏不对付的,正抓着机会一个劲地劝陛下呢!恨不得天子当即下令将瘐世子就地处死,最好再迁怒瘐家。

    “陛下圣裁!长公主容姿出众,端方闲雅。想来瘐世子也是一片赤诚思慕之情啊!”

    这郎君一瞧便是瘐家的附庸,啧啧,求情还不忘拍一拍长公主的马屁。

    扰了为长公主举办的宫宴,竟还如此恬着脸说话。

    季谷躲在人群后头翻了翻白眼,半响都没等来身边谢温的回应,转头看去却发现他脸色寡白满头大汗,看起来比那瘐峙还要狼狈。

    “谢郎!谢郎!”

    季谷更是大惊,慌忙双手扶着谢温低声喊道。

    谢温紧咬下唇,一把推开季谷的手,越过季谷看向被赶来的太医围住的曲舒。

    季谷顺着谢温的视线看去,又发觉到谢温眼中的狠厉,莫名打了个寒颤。

    难道谢郎竟也对这长公主如此上心?

    若是别人还好说,毕竟若是能娶了长公主那是有天大的好处。

    可这位谢郎君是谁啊!

    据说当年谢家族长为了逼着谢温为官甚至动用了宗法,把人直接扔到祖祠里关了大半年。

    可谢温愣是咬紧牙关没松口,若是谢温会因为长公主身上的权势而求娶,季谷第一个不信。

    所以在宫宴上见到谢温,他也只当是谢家逼着他来的。

    可看谢温现在这失魂落魄的样子,这对曲舒肉眼可见的敌意,季谷突然有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荒谬的猜测。

    谢温,不会是真心爱慕长公主殿下吧!

    季谷愣愣地后退了几步,又呆呆地看向青帐那边的宫室。

    原本被皇帝拽掷在地上的青帐已经被宫人收走,空荡荡的侧室一览无余。

    季谷突然缓过神来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刚刚怎么就没趁着陛下扯下青帐的时候,看一眼那位长公主到底是哪样倾国倾城的人物啊!

    都怪那瘐峙打人太过热闹,让他没忍住幸灾乐祸的心思,光顾着看打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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