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洪振东没有喜欢打听别人**的嗜好,他还是很想知道戈chun生和贾雯雯不能在一起的真正原因。他俩都是“十三壮士”之一,用血和火凝结的友谊是不能忘却的。但他又不得不相信戈总,既然他坚定不移要把秘密保守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那么,这件事就必定有它必须不为人知的道理!

    洪振东相信有人说过的一句话:“荒唐年代,是产生一切荒唐行为的最佳温床。”他甚至以自己的切身体会大胆猜测,chun生和雯雯或许有特殊的关系,是同父异母还是同母异父,抑或竟然是嫡亲兄妹?

    摆在他面前的现实是戈chun生和贾雯雯正在沿着戈泽其不愿看到的路越走越远,而且已有不可回头的趋势。假如万一他的猜测是正确的话,他俩的结局便是一场人间悲剧!

    话又要说回来,即使他的猜测是正确的,那又能怎样?有办法阻止吗?洪振东又一次感到自己的无能、无力和无奈,就象他眼睁睁看着当年意气风发、团结一致的“十三壮士”正在分道扬镳、各奔前程而望洋兴叹一样,

    洪振东决定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情再说,戈泽其对三赴煤都的事也有了安排,他唯一的担心是鲁雪萍的事不够光明正大。

    阮明珠笑他杞人忧天,当事人心甘情愿,你发什么愁!

    洪振东也说,我起初也是犹豫不决,但看到鲁雪萍夫妻俩比我还着急。只得顺其自然了。蒋麻子不缺钱,只缺女人,真要有什么问题。也算不了什么大事。

    戈泽其摇头叹息,提了一个建议:“这一次最好别让武月华参加,小姑娘是一张白纸,尽可能别让她沾上污点,历史经验不能不注意。”

    洪振东道:“也对,还是老革命考虑得周到。这种摆不上台面的事,她少参与为妙!”

    阮明珠撇嘴道:“老的少的都是一样。一对滑头!”

    在前往煤都的前一天晚上,李德林翻来覆去睡不着,不时唉声叹气。

    鲁雪萍打开床头灯。见他的眼眶湿漉漉的。“你怎么啦?是不是不愿意让我去煤都?”

    “我犯浑!不该答应让你去,我该死!”

    “不怪你!我俩都穷怕了,穷了几十年,饿过肚子。受过白眼。被人睬、受人欺,一下子看到厚厚的红票子在眼前放红光,象一团火似的,把我的心都烧融了。我是想攒够了钱,我俩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安安稳稳过完下半辈子!其实我比你还浑,若不是我贪心,没人能占得到便宜。”

    “我不是人!过去我欺侮女人。得到了报应。如今是自己的女人被人欺侮,我还犯贱。主动送上门去,我算什么男人!”

    李德林悔恨交加,泪如雨下。鲁雪萍慌忙抱住他的头,给他擦拭泪水。

    “不哭不哭。我们明天不去了,行不?其实现在的ri子比从前好多了,够吃够用,还能剩下几个。只要再做几年山货生意,攒得多了,心里一样踏实。”

    “已经来不及了,我们反悔不去,生意就砸了,断了他们一帮人的财路,我们赔不起,戈总和洪贵人也要把我骂死!”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不出好办法,只能等你回来以后,我们马上搬家,离开三江这伤心地方!明天我不去了,见到蒋麻子那张脸我就要吐,不就是仗着有权有钱吗?欺侮我的女人,这个狗ri的!”

    “我跟洪振东两个人去?不方便。”

    “让根娃跟你们一起去,叫他多留个心眼。”

    从踏上火车这一刻起,洪振东就觉得别别扭扭,左不是右也不是。他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整理思绪,找出揣揣不安的源头。他瞥了面前的鲁雪萍和根娃一眼,心中陡地一紧:李德林这小子对自己抱有戒心。

    李德林不愿意跟上回一样去煤都,眼不见为净的心情可以理解,毕竟鲁雪萍将要去做的事实在让人说不出口。可是,他自己不去,却让根娃去,什么意思?明摆着不放心他洪振东!李德林宁愿让根娃知道他老板娘千里迢迢主动送货上门的尴尬,也不肯给洪振东创造可乘之机:一般人都会对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浮想联翩,李德林当然不会例外。

    洪振东觉得可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岂是跟你一样的龌龊小人?

    根娃象是三天三夜没睡过觉似的,一上车就倚窗打瞌睡。

    洪振东第一次和鲁雪萍近距离四目相对,近到一伸手就能触到她白白嫩嫩的肌肤。他尽量把头扭到一边,看着窗外向后移动的树木、房屋、田野。可是他总是觉得对面那幽怨、悲伤的目光寸步不移地盯住自己。洪振东对于年轻女子的暧昧目光早已习以为常,他认为自己有资格享受这样的特殊待遇,谁让他长得玉树临风、虎背熊腰呢?只是这次面对的是鲁雪萍,他无法象往常一样心平气定、泰然自若。

    对于鲁雪萍的过去,外人传得颇为不堪,洪振东不以为然。母亲对他说过,她原本单纯、活泼,颇讨人喜欢,可惜她生不逢时,被人陷害。从此以后,好端端的小姑娘变得不检点,不自重,风流韵事不断。要怪就怪那些不要脸的臭男人,人前是人,人后是鬼!

    这些ri子,每当想起母亲的话,洪振东就有一种揪心的感觉,似乎自己也成了不要脸的臭男人,为了赚钱,有意无意地把她当成诱饵,一步步引导她走向泥淖,这跟自己以远大理想、鸿鹄之志自居的境界相去十万八千里!于是,他便会窘得面红耳赤,似乎站在庄严肃穆的法庭,在公正无私的法官拷问之下无地自容。

    洪振东的脸虽然向着窗外,眼睛的余光却专注于鲁雪萍的脸部表情,生怕自己流露出来的变化引起对方想入非非,导致不必要的误会。洪振东有过不止一次的艳遇,幸亏他有坐怀不乱的定力,每次都能化解突如其来的尴尬。

    不幸的是他的担心果真成为事实:洪振东细微的表情变化被鲁雪萍全然捕捉眼底,这个久经风霜的情场女杰忍不住浮想联翩,坠入美滋滋的幻觉之中。

    在鲁雪萍眼中,古今中外无穷无尽、绵延不绝的故事都是由男人和女人的交会引发出来,无论是惊心动魄、慷慨激昂,或者幽怨哀绝、凄婉动人,都少不了他和她的影子。当她想通这个自以为准确无误的道理后,以往那段引以为耻的屈辱便转化成争取生存权利和平等地位的动能,她在心中发誓,要靠自己的行动,向社会讨回公道。

    她的索求之路走得艰辛,尝尽了冷眼、讥讽和凄凉,唯有在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面前,她才找回一丝做人的尊严,得到短暂的满足。

    在鲁雪萍看来,洪振东是她所经历过的男人中最完美的一个。他的魅力不仅在于完美无缺的外貌,更在于对她坦荡、诚挚的尊重和平等相待。她从未从他的眼神中见到一般男人毫不掩饰的轻蔑、不屑,更没有见到sè迷迷的猥琐目光。尤其是在煤都发生不堪的一幕之后,洪振东仍旧对她一如既往。这种种一切都让她感慨万端,由此生出爱慕之意。

    鲁雪萍确信男人爱女sè,天经地义。即便她已是成熟少妇,而他宛然处男,但毕竟只差一、二岁,况且自己虽然已过鲜花怒放的少女时代,但依旧花容月貌风韵犹存,照样会引起正常男子怦然心动。此时此刻,一对俊男靓女长时间四目相对,任凭他心如止水,也会陡生涟漪。她见到洪振东平白无故地面红耳赤,便立刻断定自己在他心中已经占有一席之地,又一次情不自禁生出许多遐想,此前的所有幽怨和哀伤被脉脉温情替代。

    鲁雪萍轻声道:“洪兄弟,你在想什么呢?”

    洪振东心头一震,这句看似平平常常的问话配上软声细语,在他耳中听来,已成为多年未闻、充满柔情蜜意的天籁之音,是他长年埋在心底、渴求而不得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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