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相红裙回到住所,周瑜到家时已是深夜。
这如梦如幻的万家灯火,让他一时有些恍惚。
今日相红裙的那句话,勾起了他心中最深处的记忆。
那年江东,也曾有一个女孩赤裸裸的问他。
“周瑜,你可愿娶我?”
“真是像呢……”他喃喃道,随即自嘲的摇了摇头,推开了门。
门内,竟坐着一个他想不到的人。
周瑜看着独自一人出现的戏志才,短暂的惊愕后,连忙进屋关上了门。
压低了声音问道。
“你怎么来了?”
戏志才的身躯扭动,发出轻微的器械碰撞声。
他的脸色十分严肃,令人不安。
“公瑾,我们有大麻烦了!”
另一边。
百花国使团下榻的驿站。
一席红裙的相红裙独自站在院落里,抬头望着月色,眼中闪烁着难以言明的光芒。
那眼神,有些幽怨,有些黯然。
“若公主殿下是为了促成此事,方才说出这席话来,大可不必!国事,怎可因为个人的儿女私情左右?”周瑜冰冷的眼神如刀锋般,刺痛着她的心。
让她更加无措的,是周瑜那近乎漠然的态度。
“周某才疏学浅,不敢高攀,还请公主殿下高抬贵手!周某今生早已心有所属,容不得她人!公主莽撞戏言,不可当真,这世间,比周某年少有为的年青翘楚数不胜数,他们更有资格般配公主您!”
他以为,她是一时戏言。
却不曾想,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动真心。
青锋藏在阴影中一声不发,自始至终,他都默默的陪伴在相红裙左右。
“什么?!皇陵被偷了?!”
戏志才身份特殊,除非必要,绝不会轻易现身。看到戏志才的那一刻,周瑜就知道肯定是出大事了,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和远在河阳京畿的皇陵有关。
“没错。”
戏志才一字一顿。
“凤鸣历代帝皇安眠之所,皆被偷掘,就连主公生母肃晴儿的陵墓,也没有幸免!”
“哪个贼子敢这么大胆,竟敢私掘凤鸣皇陵?!”周瑜震怒。
皇陵,乃是祖宗安眠之所。
亦是凤鸣禁地!
之前皇陵有都家人守护,百年来从未失事。
如今都岭在咸阳待命述职,守护皇陵的重担就落在了京城禁军身上,本想着待主公登基大典结束之后,再另行安排专人守护,却不曾想在此期间,出了岔子!
刨人祖坟,无异于杀人父母!
周瑜震怒之余,心中也在疑惑,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问题就出在这里。”
戏志才眼睛眯得细长,语气冰冷得可怕。
“一个巡逻的官兵在例行检查时,发现皇陵门郭有一些偏斜,像是被人打开过,便带着人立刻进入皇陵查看,继而发现皇陵内,一百多尊墓室被盗,数十位凤鸣先王尸骨被毁!整个皇陵被盗窃一空!”
“图财?”周瑜眉头紧皱。
“图财何至于毁人尸骨?又怎会将目标对准皇陵?”戏志才摇了摇头:“这不像是图财,更像是有人在寻找什么东西。”
“可有线索?”周瑜又问道。
但他刚开口,就自顾自的摇了摇头:“应当是没有,若有线索,你早就缉拿真凶了,又何至于来找我。”
然而,戏志才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周瑜始料不及。
“事实恰恰相反,贼人胆大妄为至极,在肃晴儿的棺椁上留下了字迹。”
“那棺椁上赫然写着一行字……”
“母债子偿。”
母债子偿?
周瑜脸色骤变,他猛地看向戏志才,发现对方脸上也是一样的凝重。
“向着主公来的?”
肃晴儿是主公的生母,在她的棺椁上留下这样一句话,背后含义已经呼之欲出。
“拂晓会的人干的?”
除了拂晓会,周瑜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人,和主公有如此深仇大恨。
“若是拂晓会倒也罢了,可我担心,这背后的贼人并不是拂晓会。”摇曳的烛光将戏志才的身影拉得极长:“根据我对拂晓会的了解,他们应当不会做出这样低劣且没有意义的事情,事关主公生母,许多事我们并不知晓,但有一点可以明确……”
“那贼人在皇陵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下一步,他定会将目光投注到主公身上。”
如今拂晓会在暗中窥伺。
现又多了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贼人!
凤鸣的处境,越发艰难凶险!
“主公知道这件事吗?”周瑜沉声问道。
戏志才摇了摇头:“尚未知晓,事发之后我就立刻让暗火介入,只是这世间并没有不透风的墙,最迟明天皇陵被盗的消息,就会出现在主公的桌案上……”
可以想象,届时凤鸣,将会掀起怎样的滔天巨浪!
“需要我做什么?”周瑜正色道。
聪明人交流起来就是简单。
往往一个眼神,就能知晓对方心中所想。
“稳住主公,如今敌暗我明,切不可横生事端!”戏志才肃然道:“到时候主公定会彻查此事,你定要将此事揽下,我和你暗中配合,定要在登基大典前查个水落石出!”
“好。”
周瑜想都没想,立马答应下来。
戏志才的身份不便暴露,若是让他人插手此事,怕是会引发许多麻烦。
“你打算怎么查?”他紧接着问道。
戏志才的身体有些僵硬,他尝试着站起身来活动活动,那朴实的厚重感让脚下的石砖都为之一沉。
“自然是先从当年的事情查起!我要弄清楚二十年前,在河阳京城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沧海桑田,一晃二十年,许多痕迹都被埋没在历史长河中,无从查起。就连主公,都对当年之事知之甚少,想要追根溯源,谈何容易?”周瑜摇着头,觉得戏志才的想法不切实际:“况且如今凤帝已死,当年和肃晴儿之死相关的人已经死绝,你又能找谁查?”
“不。”
只见戏志才幽幽的看着周瑜。
那深邃的眼瞳之中,暗芒涌现。
“还有一个人还活着。”
周瑜一愣,随即想到,在他的记忆中,确实还有一个当年的知情人活到了现在。
“她不会说的!”周瑜苦涩道:“主公都撬不开她的嘴……况且你若是现身,只怕那女人会越发癫狂……”
“我们别无选择。”戏志才一字一顿:“带我去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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