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然间,歌姬退去,佣人散走,整个阁楼间安静异常。
碧儿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喘,鼻息都微弱了起来。
秦骁直视白琛,心中一直回响着他刚刚的那句话。
坐着,还是站着?
回顾进入阁楼时,秦骁所见的一切,那歌姬的长调曲词激昂豪迈,似有谋取之意;桌上的菜肴荤腥,皆是野味之物。尤其是白琛刚刚啃食的那半截鸡爪,鸡爪象征之物,若似凤鸣!
这是否意味着,若是秦骁这个问题回答错了,凤鸣将亡?
秦骁又想到,若鸡爪意味着凤鸣,那菜肴中央的火烤鹿肉,又意味着什么?
再回到刚刚的问题。
坐着还是站着?
秦骁环顾四周三位嫡王,不由得扪心自问,自己真的有资格和他们同桌分食吗?
书则长,时则短,刚刚一切不过瞬息。
很快,秦骁就下定了决心,当着三位嫡王的面,坦然入席落座!
陈旧笑了。
方鸠故则目光闪烁,透着玩味。
唯独白琛眼神冰冷。
“我就说他敢坐吧!”陈旧跳了起来,得意的嘴脸尤为放肆:“这下你们可每人欠我十万两白银!咱们话先说在前头,五国宗会结束之前,这二十万两白银可得如数拿来,概不拖欠!”
“瞧你那财迷的样!”方鸠故一脸肉痛,他愤愤不平的豪饮一口,不耐道:“不就是十万两白银嘛!一个月内如数奉上!”
“二哥爽快!”陈旧比了个大拇指,喜滋滋的给方鸠故倒酒,后者则瘪着嘴,一阵埋汰。
白琛突然道。
“你怎敢落座?”
他死死盯着秦骁,似乎想要将秦骁看透。
“不坐则死,我有的选吗?”秦骁淡定的举着筷子往自己嘴里夹了块鹿肉,那细嚼慢咽、游刃有余的姿态,看不出丝毫的慌乱,反倒透着谜一样的从容。
他心中已经想明白,落座的资格,并非自己可以决定的,而是面前这三位嫡王决定的。
当陈旧邀请他前来赴宴时,在这三位嫡王心中,秦骁就已经拥有的落座的资格。
只是秦骁不明白,凤鸣和三国相比,相差甚远!这三国到底在凤鸣身上图谋什么?凤鸣又有什么值得他们图谋?
“为什么选我?”
“自然是因为你和苏诗儿之间的婚约。”
说话的是方鸠故,他的言行颇为豪迈,对秦骁说话时,也未参杂丝毫的恶意:“许多人认为凤鸣和南湘国之间的婚约,是个笑话,还有人则眼红唾弃,想要暗中作梗阻拦此事……而我们,则觉得这是个机会。”
“是个对于北境诸国,绝无仅有的机会。”
“北境无宗国。”白琛接着道,目光自始至终停留在秦骁身上:“你我同为北境之国,自当抱团取暖,相互周顾。”
听到这,秦骁终于明白为何自己身微言轻,却能够和三位嫡王同桌而食。
他们,想要拉凤鸣入伙。
准确的说,是想拉秦骁这位和苏诗儿有婚约之人入伙。
至于他们想借秦骁的名头做些什么事情,无从而知。
秦骁不会问,问了他们只怕也不会说。
所以,他直接问道:“我能获得什么好处?”
这一问,让三位嫡王不由得高看了秦骁一眼,聪明人自然喜欢和聪明人做事,秦骁的表现到目前为止,还算让让他们满意。
“护你周全。”
说话的,依旧是白琛。
他缓缓道。
“北境诸国由我们三国为主,此去五国宗会,对你凤鸣而言凶残异常,中都那些蛮国,早就磨刀霍霍!若仅凭你凤鸣之力,只怕去的了,回不来。”
“若是有我们庇护,定能护你凤鸣安然无恙的回到北境。”
“就这?”秦骁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这。”白琛肃然道。
秦骁笑了。
合着这死胖子诚心把自己当傻子骗呢!此去中都,不仅拂晓会对再度择机出手,五大宗国也势必会向凤鸣施压!尤其是南湘国内,声讨秦骁之人,绝不会少!
若真的有人要对凤鸣出手,这三大国又焉能护住秦骁?
到时候不落井下石,不趁乱对凤鸣捅刀子秦骁都烧高香了!
况且。
秦骁此行,就是向着十死无生的境地去的!
他又岂会怕死?
“那这买卖可谈不成。”秦骁收敛笑容,站起身来:“贵国想要逐鹿中都,想要拿我秦骁的命去搏一个名正言顺,自然应该给出我秦骁满意的价钱!若仅仅只是一张空头支票,绝无可能。”
他丝毫不顾脸色阴沉下来的白琛,朝三位嫡王拱手道别。
“这场菜肴,太荤腥,我吃不惯,劳请诸位谅解!”
白琛冷声道。
“你今日若是走出这个门,凤鸣就到不了中都。”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那殿下只管一试。”说这话时,秦骁已经一只腿迈出了门槛:“白象国为北境第一强国,国强势重,远非凤鸣能敌!可若是殿下执意要战,那凤鸣也只能拼死一搏!”
“你能代表凤鸣?”白琛勃然起身。
“殿下又何尝能代表白象?”秦骁的声音不紧不慢,人却已经走出阁楼之外。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在白琛身边浮现。
“殿下,是否要……”
白琛眼中闪过一抹阴晴不定,最终还是挥了挥手,收敛了杀意。
“这闲王,倒还真有几分胆气!”方鸠故笑叹道。
敢当着他们三位嫡王的面,我行我素的人,这世上,还真没有几个。
“早就跟你们说了,那小子是个愣头青,来硬的不行!”陈旧一边奚落着白琛,一边慢悠悠的喝着小酒:“你白象国想要借着秦骁这条线和南湘国搭上话,继而有机会成为这世间第六位宗国,就势必要付出一些让秦骁心满意足的代价。”
“上来就威逼吓唬别人哪成?”说着陈旧还吧唧吧唧嘴:“老白也不是我说你,你给的那些条件是条件吗?听你说出口,我都嫌丢人!堂堂白象国,怎么能吝啬到这种地步?”
白琛压着火气,瞪着陈旧:“那依你看,该怎么办?”
“好办,先将凤鸣拉入北境联盟,护人家安全可不只能空口说说,姿态一定要做足,让人放心!然后再送点小礼品啥的,比如上好的浮空石、珍惜的甲胄,又比如老二家里的那些雪鸠坐骑……”
陈旧笑眯眯的说道。
“依我看,这事就交给我去办,如何?”
白琛瞪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方鸠故也起身准备离开。
走到半道,只听白琛冰冷的声音响起。
“陈旧你要记住,北境能有如今的强盛,是源于我们三国同气连枝!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明白。”
陈旧那吊儿郎当的脸上罕有的浮现出一丝正色。
“二位放心吧,这事,我务必办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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