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帝旨意,忠亲王和老十四不敢怠慢,连忙起身欲走。

    却看到秦骁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大哥,你不去吗?”老十四扬声问道。

    忠亲王也驻足观望。

    “不去。”

    秦骁的回答异常简洁。

    “若陛下问起,就说我旧伤未愈,恕不领旨。”

    见秦骁态度决绝,老十四也不好多劝,只得跟着忠亲王,离开了闲王府。

    待二人走后,秦骁起身,朝黄忠、典韦等人笑道。

    “这些天在府里闷坏了,走,随我出去走走。”

    碧儿连忙跟了出来:“殿下,外边冷,先添件衣裳。”

    府外,雪已消融。

    许多儿童淌着雪水嬉戏、活计的贩夫走卒汇成人潮充斥在街头巷尾,虽过年关,可京都城内依旧热闹非凡。

    朱王府已经取缔,残破不堪。

    西城头的那片暗市,也被连根拔起,成为了人们赶集的场地,多得是老实巴交的菜贩席地吆喝,也有许多官差模样的身影在高处维护治安。

    秦骁找了间茶铺,望着欣欣向荣的集市,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

    谁能想到,在不久之前,此地还是一个凤鸣最大的销金窟?

    茶铺的老板是个半老徐娘,见秦骁等人来了,连忙上来招呼。她虽不知道来者的身份,但看秦骁样貌不凡、衣着富贵,周围的护卫更是气度超然,显然不是哪家的公子,就是某位国戚。

    “公子,喝茶,刚热好的,甜着哩!”

    老板娘脸上是淳朴的笑。

    秦骁刚准备举杯品尝,就被一旁的碧儿抢了过去。那小丫头率先喝了一口,茶水烫的她腮帮子通红,直到她咽下许久,确定没毒之后,方才心满意足的递还给秦骁。

    “没毒,喝吧!”

    秦骁忍俊不禁,没好气的调笑道。

    “你都喝了,还让我怎么喝?喝你的口水吗?”

    话虽如此,秦骁还是将热茶一饮而尽,看的一旁的黄忠典韦啧啧称奇,羞得碧儿双颊粉红。

    在秦骁的示意下,黄忠和典韦先落座,赵云和潘凤则稍后坐下。

    品过茶后,众人皆赞不绝口,潘凤吧唧吧唧嘴,笑着问道。

    “店家,你这店挺大啊,怎么就你一个人?你男人呢?”

    “死哩!”老板娘如实道:“前些年,我男人得了麻症,没钱治病,被那些医师丢了出来,死在了桥底下。”

    说这话时,老板娘脸上看不出任何悲伤的情绪,就好像在说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般。

    对于寻常百姓来说,看病,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情。奢侈到对于家庭而言,伤经动骨,家破人亡的地步。麻症说白了就是寻常的流感,对于富家子弟而言,治病所需的花费不过一餐饭钱,可对于劳苦百姓而言,想要治好麻症,至少要付出一个三口之家半年的收入。

    很多人治不起病,只能等死。

    “家里就你一个人了?”潘凤又问道。

    “还有我弟弟。”老板娘一边给客人上茶,一边没头没尾的应道:“我弟弟身上也有病,干不了体力活,咱一家人都靠这间小小的茶铺养着,哪天生意好,哪位大爷多赏些茶钱,就能得闲喘息几日,给弟弟去抓几副草药;若是生意不好,就得多忙劳些,混口饭钱。”

    “官府不管?”秦骁皱眉问道。

    按照凤鸣律,像老板娘这样的情况,是可以每个月去府衙领取低保的。怎么着也不至于如此拮据。

    “嗨!”老板娘笑了笑,拘谨的擦了擦手:“那些官老爷每天不来收我的茶钱,我都烧高香了!哪还敢去衙门里拿钱?”

    她说的很隐晦,但秦骁却听懂了。

    普通人自有普通人的难言之隐,许多利民的决策,真正落实时,却未必利民。

    “大姐,你咋不去咸阳啊?”这时旁桌的客人问道,那人穿着破旧的蓑衣,显然也是从事体力活的伙计:“咸阳官府养人嘞!我可听说云遥那边都是为百姓做实事的好官,官府给百姓找活干,还给百姓治病嘞!你要是去了那边,怎么着也不至于这么劳累。”

    “天下哪有为百姓做事的好官?”老板娘苦笑着摇了摇头,她这辈子见过了许多贪官污吏,那些吸民血的蛀虫,就像这茶壶里的茶垢,怎么也洗不干净。

    “闲王仁德不假,但谁能保证底下的那些官员都是好人?况且以咱家这情况,我就算是想去也去不了。云遥距离京都千里远,我手里头一点余钱没有,路费都凑不出来,只怕我还没过去,就死在路上喽!”

    说着,老板娘居然还笑了出来,只是那笑容中尽是苦涩和无奈。

    “我算是想通了,等我以后老了卖不动茶了,就跟我弟弟随便找个桥洞底下一躺,也不算遭际了他人。”

    “咱这辈子衣食住行都靠自己,没跟别人添过麻烦,到死了也不得碍事不是?人生多艰,像咱们这样的贱民,能活着就行,哪还敢奢求别的?”

    老板娘的话,可以算是说出了在场许多人的心声。

    然而,就是这么一群普普通通的淳朴百姓,如此质朴简单的愿望,在这乱世之中却是那么的高不可攀。

    他们只是想健健康康的活着。

    很难吗?

    恍然间,秦骁想到了在暗市中看到的穷奢极欲;想到了在开财商会之下的为富不仁;想到了一路走来看到的凤鸣诸多弊政!想到了这乱世之中当权者的唯利是图。

    再想想云遥,百姓安居乐业,不必为生病而愁苦,不用为衣食住行而忧愁。

    凤帝和秦骁,谁在真正的为凤鸣故,仁者见仁。

    镜突然出现,走到秦骁身边,附耳低语:“殿下,陛下口谕。”

    “即日起,立二皇子秦允镇为太子,十日后陛下将亲自赶赴五国宗会,令闲王跟随!在此期间,由二皇子监国,凤鸣事无巨细皆由太子裁决!”

    和秦骁所预料的一样,凤帝立秦允镇为太子。

    如今朱王已死,凤帝即将参加五国宗会,为固国本,秦允镇是唯一的选择。

    “可惜……秦允镇终究是世族一派,不会为百姓执言。”

    凤鸣百姓的处境,并不会因为秦允镇而有所改变。

    秦骁看了眼身段劳累的有些佝偻的老板娘,将杯中茶一饮而尽,扬声道。

    “老板娘,再上几盅热茶!”

    “好嘞!”

    老板娘淌着热汗,赶忙提着烧的黝黑的茶壶跑来,却发现秦骁等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桌上,放着几两白花花的官银以及一张字条。

    老板娘从未见过这么多钱,更不识字,赶忙将字条拿给一旁的客人问道。

    “张瞎子,帮我瞧瞧上面写的啥?”

    披着儒褂的老面文生端着字条看了一眼,随即道。

    “那人让你将茶送到咸阳去,那些银子,就是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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