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骁的嘶吼下,被箭雨和刀兵冲刷了几轮、损失惨重的白车营将士奋勇的组成战阵,互拥着秦骁,悍不畏死的朝河谷方向推进。原本的近两千余将士,此刻仅有一千三百余人!整整数百具尸体,长眠于身后乱林之中!

    接近三分之一的惨重战损,并没有让白车营的士气产生丝毫的动摇!放在别处,只怕任何军队在面对如此惨重的伤亡下,都会怯战溃败,溃不成军。

    可在白车营眼中,战友兄弟的惨死,反而加重他们心中的怒意,剩余的白车营将士高举着盾牌,挥舞着刀具,在整齐划一的一声声嘶吼下,犹如暴怒之狮,朝着漫山遍野的敌军冲杀而去!

    银甲染红绸,刀光剑影!

    杀得东蛮刀兵胆寒心惊!

    杀得来犯之敌两股颤颤!

    凤鸣之刀,从高而落,势不可挡!

    眼看着秦骁带着白车营在数十倍于己的敌军包围中,朝着河谷的方向一连推进十余里,寻楚震惊之余,心中对秦骁的杀意愈发浓郁!

    早在拜入“先生”门下时,他便断言,想乱凤鸣六代先祖励精图治百年来积攒下来的国势,必先乱朝纲、断后继储君!

    所以,“先生”便安排他去了最有机会成为储君的、二皇子贤王的宫中,当一位伴读。

    多年蛊惑和言扰,寻楚成功的让秦允镇沦为了一个迷恋皇权的庸主;同时暗中的因势利导,也让秦允镇和诸位皇子之间分崩离析,势如水火!

    一旦秦允镇继位,以朱王为首的一干皇子必反!

    届时凤鸣九州相互割据,凤鸣必亡!

    然而,秦骁的出现,却打破了这既定的一切。

    谁都不会想到,那个被凤帝逐出东宫,剥除字号,天下人所不喜的废物嫡长子,竟然一跃成为了凤帝的心头好,凤鸣的顶梁柱!他只用了短短一年时间,便从当初那个不堪大用的闲王,一跃成为坐拥云遥三州的藩王!

    治下之地,民心向背,猛将云集!

    “这局棋,我等已经布局了百年!怎可因你一个秦骁,满盘皆输?”

    他曾不止一次蛊惑秦允镇,出手杀了秦骁。

    也不止一次自己动手,想要将秦骁扼杀在摇篮中。

    只可惜,秦骁命大,几次死中逃生!

    而这一次,寻楚绝不会再给秦骁任何生还的机会!

    “不论是那个自诩英明的凤帝也好,还是你这位横空出世的闲王也罢,皆在彀中!就凭你凤鸣一隅之地,也想南下东出逐鹿诸国?凤帝已老,待我杀了你这凤鸣嫡长子,断送凤鸣未来唯一的希望后,我且要看看还有何人,能阻止“先生”的计划!”

    千里之外,河阳京都。

    日赶夜赶,秦允镇一行人终于赶回了河阳。

    他们顾不上疲惫,径直纵马朝着宫墙而去。

    寝宫之中。

    披着件黑色外衫的凤帝正对着棋盘微微皱眉。

    棋盘上黑白交错,相互厮杀,胜负已现。

    黑棋当败。

    “陛下,臣侥幸又下一局。”

    对面,宰辅张浦笑眯眯的看着冥思苦想不想放弃的凤帝,举止神态少了几分臣下的拘谨,多了几分老友间的肆意。

    “别说话,我还没输呢!”

    凤帝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张浦笑着摇了摇头,虚请一手,不再多话。

    就在这时,下官匆匆来报。

    “启禀陛下,二皇子求见!”

    “让他等着。”正思考着棋局的凤帝头都没抬的说道。

    下官有些为难焦急,小心翼翼的说道:“可二皇子说,白桦危急,刻不容缓!”

    闻言,凤帝眯了眯眼,扫了这位陪伴自己多年的下官一眼,心中泛起几丝冷意。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了,让他等着!”

    下官噤若寒蝉,连忙躬身告退。

    “皇帝不急太监急。”凤帝笑骂道,言语中颇有几分深意:“屁大点事,好像他们这些下人不说,我这个当家作主的就不知道一般?难不成朕是瞎子?是聋子?”

    不知为何。

    张浦心中生出几分惶恐。

    他刚准备说些什么,就看到凤帝执着黑子往棋盘上一放,咧着嘴一笑道。

    “赢喽!老张你这个破绽卖得好啊!”

    “藏得挺深,要不是朕火眼金睛,还真被你蒙骗过去了!”

    张浦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只觉得喉中作哑。

    凤帝则自顾自的收拾着棋子,笑呵呵的念叨着。

    “人嘛,总是想当下棋人,可这棋,岂又是那么好下的?棋盘上尚且尔虞我诈,防不胜防;棋盘外的明枪暗箭,魑魅魍魉,又有几人接的下来?”

    “别的不说,咱这下棋的本事,可不一般!当初年幼的时候,我爹就下不过我;后来长大了,为那些叔叔伯伯也没下过我;再后来到了登基之时,东蛮残倭也没下过我……”

    “到如今,我的那些孩子也想和我对弈一局!”

    张浦默默的听着,一言不发。

    凤帝则微抿一口热茶,惬意的躺靠在龙撵上,目光望着缓缓升起的烟火,拉得老长。

    “老张啊,你说我的那些孩子,赢得了天下诸国吗?”

    “后人自有后人福。”张浦沉声道。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啊!”凤帝轻轻一叹。

    凤帝突然起身,凑过身去,压低了声音朝张浦问道。

    “你说,我的这些孩子中,何人可当重任?”

    张浦一时有些恍惚。

    这个问题,凤帝曾经问过他一次。

    而那时,他的回答,是贤王。

    面对凤帝意味深长的目光,张浦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回陛下,臣以为,当立贤王!”

    “立场挺坚定嘛。”

    凤帝低笑一声,抽回身去,重新躺倒在了床椅之上。

    “陛下明鉴,臣绝无半点私心,一心为凤鸣故!”张浦脸色微变,连忙下跪表忠心。

    然而凤帝却笑呵呵的摆了摆手,淡然道。

    “你的心思,朕明白,朕不怪你。”

    末了,他话锋一转。

    “只是朕不明白,究竟是何人在与朕对弈……”

    此话一出,张浦冷汗淋漓!

    只听龙撵之上,传来凤帝的喃喃自语。

    “只怕朕,也已经身在他人彀中……”

    他微微哼曲。

    曲声悠长辗转,正是一曲《十面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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