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一夜,又下了一天。
待到第二天深夜,才堪堪止住。
京都城外,白车营的将士连夜搭建了数里长的雨棚长廊,供奔赴京都却被拦于城外的云遥难民,一处温暖的安身之所。看着眼前这些苦难百姓脸上露出难能可贵的笑意,鞠方义等人心中只觉得被什么美好的情绪充满,无比动容。
在百姓的依依不舍和称赞声中,潘凤等人带着两千白车营将士返回军营。
而秦骁则早已因为劳累,又淋着雨,被碧儿强硬的接回闲王府中。
轻手轻脚的关上卧室的门,碧儿撅着嘴,气呼呼的走到正在擦脸的戏志才身边,没好气的说道。
“军师,你也不劝劝殿下!他身子从小就不好,你还让他淋了一夜的雨!要是患上了什么风寒,得了病,可怎么办!”
“主公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认定的事情,又岂是我们可以劝得住的?”戏志才苦笑着应道,外城人手短缺,以至于就连他这位谋士,也不得不扛着沙袋顶上去。
忙碌了一天一夜,腰酸背痛,要不是他还有些武术根底,还真未必扛得住。
也不知道主公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戏志才心中不由得对秦骁又多了几分敬佩。
“不行,我得煮几壶姜汤去!给殿下好好暖暖身子!”碧儿狠狠瞪了戏志才一眼,随后气呼呼的朝厨房走去。
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了闲王府的大门。
因为白车营那边有潘凤盯着,所以郝昭就作为护卫,留守闲王府中。
此时他刚好洗完澡出来,就听到有人敲门,眉头一皱。
“大半夜的,又是谁在敲门?”
他推开门一看,只见一群趾高气扬的下人堵住了大门口,为首的下人头子鼻孔朝天,牛逼哄哄的吐出几个字。
“我家主人有请闲王殿下,前往留人楼一叙!”
“你家主人谁呀?”郝昭虚着眼,没好气的问道。
“当今凤帝五子,朱王殿下!”那下人高仰着脖子,声音拉得老长,一副了不得的模样,就好像自己主子邀请秦骁一叙,乃是给了秦骁天大的面子!
郝昭转过头看了眼戏志才,后者淡淡的摆了摆手。
郝昭咧嘴一笑,随即转过头,用他那九尺之高的庞大身躯,居高临下的瞪着矮自己半截的皇子下人,冷冷吐出两个字。
“滚蛋!”
说着就把人往外撵。
下人急了,扯着嗓子叫道。
“一个家奴,也敢对我们大呼小叫?翻了天了!”他挽起袖口,身后下人随即摩拳擦掌,不怀好意的围了上来:“这可是朱王相邀,你要是识相的,赶紧请闲王出来!要不然等咱们闯了进去,怕是让你闲王府颜面尽失!”
呦呵!还真有不怕死的!
郝昭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意。
在咸阳杀得残倭人头滚滚的他,又岂会将眼前这些为虎作伥的下人放在眼中?
他刚准备出手,好好的教教这些人什么叫做礼貌。
碧儿拿着汤勺就从厨房里冲了出来。
滚烫的汤药往外一泼,撒了那些下人一脸,烫的他们嘶牙咧嘴,叫苦不迭。
只见碧儿双手叉腰,挡在门前,娇小的身躯里似乎充斥着巨大的能量。
“撒野还撒到我们闲王府上来了?”
在郝昭等人出现之前,秦骁和她相依为命的时候,她就是这样替秦骁挡下那些非分的祸事。
“我家殿下可是嫡长子,按照规矩,长兄如父!你们那个什么朱王见了我家殿下还得跪在地上磕头问好!满朝文武见了我家殿下都得躬退礼让!你们算什么东西,还敢擅闯闲王府?你也不摸摸自己的脑袋,有几个够砍的?”
“告诉你们那个朱王,我家殿下睡着了,有什么破事,等殿下醒了再来!”
女子本弱,为君则刚!
碧儿冷着眼,不容置疑的威势压的那些骄横惯了的下人顿时没了脾气。
想找我家殿下的麻烦?休想!
“你你你……”为首的那人捂着被烫伤的脸,指着碧儿直哆嗦,又气又憋屈。
郝昭见这小子还不识抬举,便径直走了过去,抬起手就是一巴掌。
扇得那人头晕目眩,原地转了几圈。
郝昭憨厚一笑,狞着嘴道。
“看清楚了,老子是凤帝钦点的校尉,再跟我哔哔赖赖的,老子砍了你的脑袋下酒!”
闻言,这群人终究是怕了。
一个个连滚带爬的往外跑,生怕跑的慢了引得这位爷不高兴,抽刀砍了脑袋!
“主公今时不同往日,怎会还有人如此不知轻重?”戏志才走了出来,皱着眉头。
“本性难移呗!”碧儿嘟囔道:“以往殿下落寞的时候,多的是人过来冷嘲热讽,落井下石!现在殿下发达了,他们一时转不过性来,还以为咱们殿下好欺负呢!”
戏志才怔怔的看着碧儿,沉默了半天,突然道。
“这些年,辛苦碧儿姑娘了。”
管中窥豹,从今日之事不难看出,昔日秦骁被赶出宫闱,搬到这闲王府时,是何其的悲凉。这些年来,若不是碧儿忠心陪伴,替秦骁挡下了那些风言风语,只怕秦骁的日子会更为凄惨。
“军师这么说就见外了。”碧儿古怪的看了眼戏志才,轻声道:“碧儿见不得有人欺负殿下!”
“我还煮着姜汤,就不陪军师和郝将军了,待会儿你们要是馋了,自己过去添两碗就是。”
见碧儿走进闲王府的大门。
戏志才的表情随之变得冰冷。
今日之事,让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主公有文采之名,有仁德之名,有骁战之名,唯独差了一份令人胆寒的凶名。
堂堂嫡长子,居然沦落到一个王府下人都敢蹬鼻子上脸的地步!
可见秦骁昔日的处境,何其艰难!
“郝昭。”戏志才缓缓开口,透着肃杀之意!
以前主公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只能任人欺凌。如今有了自己,有了郝昭和潘凤两位将军,这闲王府,也确实该变变风气了!
“以后遇到这种事,不用迟疑,一并杀之!”
“我等要为主公立名,立下一个让所有宵小之辈都为之颤栗的威名!”
“我要让全天下所有人都知道,欺辱主公者,杀无赦!”
郝昭咧嘴一笑。
憨厚的笑容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
“有军师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刚刚要不是顾及碧儿姑娘,我早就砍下那厮的脑袋下酒了!蝼蚁一样的下人也敢直呼主公名讳?还要硬闯闲王府邸?当真该死!”
“咱们的主公,也是别人可以评头论足的?他们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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