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秦骁的高明之处。
三皇子因为一时失言,泄露出了张浦通敌的消息,但并无实据。就算秦骁借题发挥,最多也不过将张浦拉下水罢了,根本无法揪出幕后之人朱王。
三皇子嘴硬,又是皇子,想要从他嘴中撬出可以查实朱王通敌卖国的罪证,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秦骁直接兵行险招,杀了三皇子,亲自拿着他的人头入殿,对朱王施压!
死无对证这句话不假。
但同样,三皇子已死,谁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向秦骁透露出什么事情。毕竟,在旁人的视角看来,若无实据,秦骁是万万不敢直接杀了三皇子的!
秦骁在赌,赌朱王做贼心虚,赌张浦心神大乱露出马脚!
这是一场事关成败的心理博弈。
大殿寂静无声。
就连凤帝,都屏气凝神。
“闲王。”
短暂的沉默后,朱王终于开口了。
他微微抬眼,那看似轻佻的眼神之中泛起一抹浓郁的嘲弄。
朱王似笑非笑的盯着秦骁,居然笑着吐出四个字。
“口说无凭。”
当朱王说出这四个字时,秦骁便明白,自己赌输了。
朱王远比他预想的还要难缠善忍。
他断定,秦骁没有证据。
“我承认,你确实是一个编故事的高手,但你若是打算用一堆空穴来风的故事,企图给我扣上卖国通敌的罪名,是不是愚蠢了些?”说到这,他嘴角微扬。
诚然,在秦骁将他所做的一切谋划公之于众时,朱王的内心确实承受着难以言喻的煎熬。
他也在想,是不是那该死的三皇子顶不住秦骁的刑讯,把他卖了。
但,刚刚秦骁不经意间说的一句话,却让朱王慌乱的内心瞬间平静下来。
他确实和海贼有联系,也确实秘密指派海贼准备对秦允镇出手。
但他下达的命令,是就地格杀秦允镇,栽赃给秦骁。
而并非如同秦骁所言,海贼并未动手,而是将秦允镇劫走。
秦骁,在诈我!
想到这,朱王的胸膛依旧起伏不定,但他的内心却悄然间安稳了不少。
“秦骁。”
朱王一字一顿,言辞诛心。
“你该不会是想在杀了三哥之后,随便找个借口,将大殿之上的所有人赶尽杀绝吧?平白污我清白,又带刀上殿,难不成你是想打着清君侧的名号,滥杀忠臣?”
“秦骁,你该不是要反吧!”
三言两语间,局势骤转!
张浦径直下令:“来人,将秦骁这个狂悖的逆臣,就地拿下!”
禁卫军再度行动,凶神恶煞的踏入殿中,那白晃晃的寒戈长戟,将本就剑拔弩张的局势推向失控的边缘。
成不败眯着眼,将手按在木案上,蓄势待发。
都岭则全神贯注的盯着那禁卫前行的方向,时刻准备拱卫凤帝。
忠亲王则自顾自的倒满一杯凉酒,眼神越发深狠。
“朕说过,退下!”
凤帝愤怒的拍着龙椅上的护栏,朝那群脸生的禁卫军怒斥道。
“你们是聋了还是瞎了,朕的话都不管用了吗?!”
所有人都察觉到了局势的不对劲。
按理而言,皇宫中的禁卫军,唯凤帝马首是瞻。
可眼下,那些禁卫军居然对凤帝的命令充耳不闻,一个个摆出攻击架势,闷不做声的将秦骁围住。
不仅是秦骁,成不败、忠亲王、乃至于秦允镇席间,也皆被禁军包围。
那寒厉的锋矛,甚至有意无意的指向了凤帝!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中,张浦扬声喊道。
“秦骁犯上作乱,为祸朝纲!实属逆臣!不仅擅闯皇陵在先,后又残杀皇嗣,罪大恶极!今日秦骁又持利入殿,凶险异常,意图刺驾!众将士听令,禁卫军保护陛下先行离开,其余人等,就地格杀秦骁!”
图穷匕见。
蛰伏了数十载的三朝老臣张浦,终于在今天露出了他阴险的爪牙!
“张浦,你疯了?!”
凤帝死死盯着面前这位,陪伴了凤鸣近乎八十载的老臣,怎么也不愿意接受张浦,这位将凤鸣看得比自己性命还要重的老臣,竟然会在这乾坤殿上对他这位凤帝出手!
“陛下仁慈,不忍皇室相残,臣理解!”
张浦直视凤帝,言之凿凿。
“可,闲王罪大恶极,陛下的一次一退让非但没有让闲王痛改前非,反倒让他忤逆之心愈演愈烈!乃至于今日,不可收拾!臣恳请陛下,治闲王谋逆之罪!正我凤鸣朝纲!”
这时候,许多大臣也回过味来。
这已经不仅仅是一场逼宫了,这是一场宫变!
以张浦为首的老旧朝臣,在这一刻彻底和凤帝撕破脸皮,站到了对立面上!
不少摇摆不定的大臣此刻面面相觑,最终一咬牙,果断舍弃秦允镇,拜倒在张浦的麾下。
一时间百官高呼,从者如众。
“请陛下治闲王忤逆之罪!”
“我才是凤帝!”
在百官的山呼海啸间,凤帝的嘶吼形单影只,显得十分单薄。
他看了看一脸决然肃穆的张浦,又看了看大义凌然姿态的百官,心中有苍凉,更有无力。
“陛下昏聩了。”
张浦闭上眼,朝周围禁军微微挥手。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护送陛下离开此地!”
禁军再度朝凤帝逼去。
这次,他们已经脱去了那层伪装,行动也彻底肆无忌惮。
秦骁死死盯着面前云淡风轻的朱王,眼中杀意涌现。
“你要反?!”
“大哥说笑了。”朱王居然嘴角微扬:“这大殿上的人都知道,造反的可是闲王殿下你!臣弟不过勤王清君侧罢了!”
他压低了声音在秦骁面前笑道。
“你确实很厉害,可以看破我的谋划,只是可惜,你没有证据。”
“今日以后,凤鸣上下都会知道你秦骁是反贼,而我,则会成为诛杀反贼的大英雄!”
说罢,他陡然扬声。
“闲王暴虐,入殿刺驾,一干皇子皆为秦骁所杀!定武侯、忠亲王为国捐躯,亦死在秦骁之手!大殿之上,血流成河,逆我者,无一生还!”
只见他将手中酒杯狠狠掷下,摔杯为号。
急促且密集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起。
紧接着殿门被人狠狠撞开。
无数凶神恶煞的禁军,手持刀斧,涌涌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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