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公交的时候,胖墩坚持要求丁文东数数今天的收入,不数不知道,一数吓一跳,两个纸盒里的钱加起来有七十多块,相当于一个青工两个多月的工资。就要年关了,怎么还有人这么大方?

    一班人就看向丁文东,胖墩很嘴馋地说:“东子!买个糖火烧吧?”

    丁文东手一挥,说:“咱们十二个人,人人有份,看想吃什么,都算我的!”

    哇哦!众人高兴的跳跃起来,这个要白糖芝麻烧饼,那个要糖炒栗子,这个说冰糖葫芦,糖瓜儿,烤白薯,冻柿子之类的说了许多样儿。

    买!丁文东拿出二十块钱零碎小钞票,就在这个排满零食小吃摊的小街口上转悠起来。

    糖葫芦一毛钱一串,上面有六个山楂,来十二串,一人一个就向前走去。烤白薯,一斤两毛,来十二个,正好六斤,每人一个,烫的嘴歪眼斜的笑哈哈地离开。糖炒栗子,包上十二个纸包,放一起称,六斤六块钱;烧饼摊子到了,每人两个,一个甜的一个咸的,一毛钱一个很便宜。那种糖棍上粘着芝麻的糖瓜儿就比较压秤了,每人两根,书纸包着,十二份就二斤多,花了五块多。

    同学们就不再前行了,一个个说够了,吃饱了!

    这么大的半大小子,正是吃货阶段,气一下,每人都花一块多了,不过是心疼丁文东的腰包罢了!丁文东手一挥,说:“大冷天里,每人再来一碗馄饨。也许明天下雪了,就搞不成了。”

    馄饨三毛钱一碗,还放有紫菜虾米碎葱花,十二个同学就或站或坐,就在街边小摊上又喝了一碗热汤。

    王颖颖说:“那个曲铃太可恶了,说话就说话,说动手就动手,一点教养没有!”

    张莉莉说:“就是!真丢燕京人的脸,她到底是不是老燕京人啊?东子,你那两首歌真的很好听,真的是你做出来吗!还是赶紧记下来,寄到报社杂志社吧!”

    这话提醒了丁文东,自己还搞什么二手乐器啊!赶紧回家写字吧!明天就去报社投石问路。

    和几个人打招呼离开,王颖颖问:“明天还去哪里?”

    “不是说好了的吗!不下雪的话,还是找人多的地方。城墙根那里又不收费,人也不少,关键是靠近音乐学院,识货的人多啊!说不定就碰到个专家教授什么的,以后指导一下,咱以后唱歌出唱片,录制磁带,那就容易多了。”

    “你想当歌星?”许静不淡定了。

    “怎么?不行吗?”丁文东反问说。

    “你看!东子!我能不能跟着你学唱些歌曲,你拉琴我也唱一首?”许晶晶小声问。

    “那得看你的嗓音怎么样,有没有发展潜质,领悟能力怎么样?有空以后再说吧!”

    王颖颖也激动起来,说:“那什么时候我们试唱一下,学校里的兴趣班实在是没劲!东子,你能不能给我作一首歌?”

    “哈!你们的意思是咱们组建个乐队或者演唱队,那就需要更高素质了,起码每个人都得会一件乐器,每个人都能唱歌。改天下雪了不能出门,几位在一起再商量吧!”

    到了公交站,大家各自回家,丁文东扬扬手说:“明天下雪了就不去啦!”

    回到家里,看着一堆换洗衣服,刚想收进盆子里,再找出些原来的旧衣服换上,丁文东穿着毛衣裤,正坐在桌前椅子上闭目思考选择合适的曲目。房门被推开了,曲铃端着一碗饺子进来了。说:“东子,你跑哪里去了?这么晚回来,都快三点了,这是给你留的,羊肉白菜馅饺子,快吃了吧!”

    “谢谢玲姐!”人家端这么远送来一份心意,丁文东就不能计较她过分的表达热情的打脑袋方式了!虽然饺子已经凉得坨住了,自己屋里又没有加热煤炉子,丁文东还是高兴的接过来,直接唏哩呼噜的吃了。

    “今天赚了多少钱?这屋里太冷,该添个煤炉子了!我和梅奶奶说了,她也同意了。那么多钱你都带在身上吗?”

    丁文东有些心烦,不想回答她的问话。不知道曲铃是哪里来的自信?和东北出来的陶娟不同,她身上总有一种天生京都人的傲娇气质,好像比外地人高人一等的盛气。

    年代所限,无论男女老少,鲜艳的衣服极为罕见,除了蓝黑灰,大街上见到一抹军绿,那必是子弟兵无疑。小年轻也以一身军装为荣,搞到一顶军帽,也要嘚瑟一阵子。

    丁文东的不回答,令曲铃着恼起来,想再次伸出五指山,教他该怎么回答姐姐的问话,想起上午他要翻脸的情形,又讪讪的住手。

    丁文东没有看她的脸色,说:“能在一起玩儿就玩,不能玩就走开,你又不是我媳妇,凭什么老在我头上动来动去?就你这性格,将来会影响你的人生的!”

    曲铃气极反笑,却没有再伸手,说:“小子年纪不大,就开始想娶媳妇了。信不信下一刻你的耳朵会很疼?我这性格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生来就这样的了,还能换个花样不成?”

    “所以,你不是我碗里的菜。”丁文东直接说。

    曲铃长得眉目清秀,肤色较深,和某个摄影作品里的巴西姑娘相似。服装又显示不出她的优点,又不会装扮,年纪不到二十,和三十四十岁的女性在一起,从背影上是分不出谁是谁的。

    “什么意思?”曲铃对丁文东嘴里说的什么菜,很有疑惑。

    就是说:“你将来的男朋友,一定是个坚强的人,忍受得住你的日常暴力,经受得起你的s承受得住女王式的家庭管理?那样的生活不是我所要的。”

    神经大条的曲铃没有听出丁文东话里的意思,反而纠结一些枝末细节,她知道这个什么s是什么好话。就问:“s那是什么?”

    这个就不好解释了,神秘?傻帽?丁文东只是简单说:“就是夫妻之间的游戏,一个喜欢施虐,一个是受虐者,施虐者高兴,受虐者心甘情愿。”

    “还有这种人?你小子是从哪里看书看来的?”

    门外来了陶娟,说:“下雪啦!曲铃,你送个饭也待这么长时间,东子答应教唱歌了吗?”

    丁文东开门一看,一场大雪飘飘零零的落下来,无风无火的静静洒落,地面已经有一层浅浅的积雪。

    “娟姐快进来!”丁文东喊着,递上来一条毛巾,给她掸落头上身上的雪花。

    曲铃见他前倨后恭,笑了起来,说:“你的菜来了!”

    丁文东没有搭理她。

    陶娟是东北白城人,父母在京城工作,人长得个子高挑,白净漂亮,典型的白富美。这个时代的艺术院校学生,没有一定的水平能力,没有一定的经济基础,没有一定的家庭条件,没有一定的人脉关系,想进去,那是想都不要想的!

    并不是丁文东的眼光多高,经历过几十个轮回了,也算是阅人无数,看相貌方面,第一眼印象很重要,根据多世的经验,一眼看上去,从面相眼神,步履形态,声音姿势方面,就能了解到她的一生过往和将来。把陶娟和自己心目中的美女标准对比起来,那就没有什么不同点了,身材面目一模一样,皮肤白腻,眼神也很相似,唯一不确定的就是性格问题,尚需观察。

    从几次见面就可以判定,即使不遇到丁文东,陶娟的命运将比曲铃好,她们一个温柔婉顺,一个有些过分的豪爽泼辣,真的不知道怎么会成为闺蜜的。

    一碗饺子是哄不住丁文东的,看在陶娟和自己未来老婆面貌相似的面子上,需要再加上一些附加条件。丁文东看向陶娟,笑着伸出一个两个三个指头,陶娟看了一下,想了下,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然后皱皱眉,摇摇头,说:“不行的!你还小,我们不合适!”

    曲铃一看,脾气比当事人还大:“什么?什么意思?你个小屁孩,胎毛未干,就想找女朋友了?还拿这个来要挟我们?算了!我们走!什么狗屁玩意儿!”

    丁文东也火了,说:“走吧!走吧!自作聪明的笨猫,以后就不要一起玩儿了!”

    帝都城的下雪效率和别处也不一样,一夜大雪覆盖了房屋地面近一尺厚,是一场暴雪级别了。丁文东昨夜把两首歌谱,手写了十来份,看上去每一份都一模一样,然后休息到天亮。

    他的休息就是打坐,这一夜,他坐了一夜,伴随着落雪东窸窸窣窣声音,结合着天地间的雪花交合,觉得身体内有股热气团在融动软化,有种想要流动的感觉,还把披着的大衣给甩到一边去了。

    有个先哲说过,身体是一切的根本!这话太正确了!只有经历过忧患的人,才有最切实的感受。

    肚子饿解决不了,就没法提供能量能源,身体状况就无法改善,运动起来就坚持不了,不能持续练功,就没法激活体内潜能,这似乎是个循环死扣,一切的根源还是饥饿。书面文词就是急需改善生存环境。

    早起的时候,自然第一件事就是铲雪了,自己门口要铲,老太太的房门口和整个院子里都要清理。积雪没地方放,那就只好堆雪人了。丁文东忙活到九点,连大门口的积雪也铲开,和别人家的道路连接在一起了。

    他很惊奇自己的体力增加,没有在经过剧烈运动后那种上气不接下气的表现。

    老太太怕冷,起来得晚,出门一看,院子里站着四个胖大的笑嘻嘻的和尚,鼻子嘴巴都是图画纸和卷起来的彩色烟盒做的,还有两个大大的腮红,那是用糖果包装红纸淋水沾上去的。

    丁文东见老奶奶出来了,指着水龙头比划一下,就进屋拎出来热水壶,在水龙头上淋浇开水,不一会儿,水龙头就出水了,自己也接了一桶冰水,在水池洗涮一下,背着二胡琴袋,推着自行车就出门了。

    今天要跑十来个地方,按照路线规划,报社唱片社等十个单位,总有人会识货吧?时间允许的话,都要一家家跑,找到自己的伯乐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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