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毅也就是随口一问,既然这丫头都不知道,还是不要瞎问才好,别人想说自会告诉你,不想说就别去探人底细,重毅就是这么个随性的性子。这么多从未见过的珍禽异兽,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这要是回去摆个龙门阵,把小猴子他们不得唬得一愣一愣的,也不必像这次去断崖冒险了。说起来也得谢谢小猴子他们,不是他们起哄,自己也不会逞强去断崖,也就没这个机会来到灵兽岛,结了这次的奇缘。

    这些灵兽感觉灵儿并没有拿它们试药的意思,就不再躲进林子里去了。这水洼是小岛灵兽们唯一的水源,众兽都围在这嘻戏喝水。

    重毅尝试着摸了摸白虎的皮毛,顿觉细腻柔顺无比,这才相信这些灵兽都是珍宝了,这白虎想来也是感谢重毅给的丹药,并不抗拒抚摸它的皮毛。重毅和灵儿就与这些灵兽玩闹了一整天,连午饭都没回去吃,两人不觉肚子饥饿,直到日斜西边,才想起回家。

    仙子姐姐许是心思全在明天的大事上,也没责罚与他俩,只是吩咐赶紧吃饭浆洗睡觉。重毅也是从未如此开心,开始并不觉得累,上床后眼皮渐沉,一会儿就昏沉的就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第二天重毅一早就起了,毕竟今天还有大事要办。推开门来到了屋外,只见一个竹桶放在院子中央,看着比他还高出些许,此刻正徐徐不断从桶口冒出些烟雾。

    “小毅,你起来了啊,正好,把衣衫去了,跳到竹桶里去。”仙子姐姐望着重毅吩咐道。

    “啊?一定要脱光光么?”重毅下意识捂了捂裤裆,虽说仙子姐姐宛如自己母亲一般年纪,倒也没什么。可旁边还有个灵儿呢,被这小丫头片子看光了,以后可抬不起头了。而且看她兴奋的样子,貌似要仔细观摩一番呢。

    看着重毅扭捏的样子,仙子恍然一悟,眼前这小子毕竟是个男孩,自己忙昏了头,一下子没考虑那么许多。自己眼里没有什么男女之别,为的是治病救人,也勉强算得上这个孩子的长辈,看看倒也没啥,可是灵儿毕竟是个女孩,如何能看的。这徒儿心思懵懂无知,趁此机会正好加以教导,免得日后惹人笑话。

    “灵儿,你过来。”

    “师傅,你唤我做什么啊?是不是需要我帮忙?”

    灵儿是个热心肠,马上一挽衣袖,只觉能用得上自己,必定要扑汤蹈火在所不辞。仙子哭笑不得,只是自己也是个未经人事的处子,斟酌许久,幸亏娟纱遮住了俏脸,不易被人察觉发热的俏脸。

    “灵儿,男女有别,重毅和我们不一样,是个男孩。我们不是他最亲近之人,不可随意看他赤身的样子。”

    仙子也不容易,这些事关男女不同的启蒙知识,让她来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为什么啊,师傅咱们不是经常一起在这泉子里洗澡么?怎么这次重毅我就看不得了?”

    灵儿一阵疑惑,怎么也闹不明白,小哥哥跟师傅有什么不同,有什么不能看的。跟师傅一起洗的时候,除了胸脯那里比自己大上许多以外,也没什么分别啊?

    师徒如此闺房亲密的话,被一个外来的小字听了去,饶是仙子怡静的性子,也不免羞涩不已。

    “不让看就是不让看,哪有那么多歪理怪话,你赶紧回屋去,不然小心我的板子?”

    仙子不敢过多纠缠,再让这个丫头说下去,保不齐师傅你胸脯为什么比我大的这些话都要说出来了。只好板起了脸,摆起了师傅的威严。

    “不看就不看,哼。”

    灵儿嘟囔着不情不愿的进了竹屋内。

    “哼,你不让看,我不会偷偷看么。”

    说着就把门开了一条小细缝,往外偷望去。哪知师傅知她性子,早就料到这丫头不会乖乖听话,在门外侯着她了。透过门缝看见师傅凤眼微瞪,灵儿讪讪一笑,只好乖乖的坐回了桌旁。

    趁此仙子背身和灵儿说话的功夫,重毅早就把全身衣服囫囵随手一脱,借由竹桶旁的竹梯跳了进去,一进入桶内,顿觉浑身清凉透骨,幸好自己还能承受得住。

    仙子也不再规劝重毅是否要冒这风险,昨晚重毅回来后,早已表明了决心。仙子移步到了桶旁,递给了他一个乌黑的药丸。重毅细细打量手上的药丸,乌黑透亮鸽蛋般大小,也不知什么药材炼制,竟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味,初看倒像个好吃的零嘴。

    “重毅,这桶内有我精心调配的药汤,可助你止血生肌,保你不会被那药力破体而亡,只是那痛疼感觉不能用药压制。你若实在忍受不住了,哭喊出来都可以,我们不会笑话与你。这药开始服下还算温和,只是徐徐在你全身经脉上游走一遍,助人顺畅全身脉络,由心脏处开始至全身四肢,最后汇于头顶。但第二轮开始就是横冲直撞,涨宽经脉血肉。如此往复,一次比一次凶猛,共计九轮,最后第十轮就是重塑全身脉络,反而不用担心。”

    这药是仙子门派所炼制,服下后有什么反应自是无比清楚,细心交代完,仙子就站在一旁密切观察了起来。

    重毅拿起洗髓丹一口吞入了嘴内,只觉一股清香扑鼻而来,他不再迟疑,把整个药丸嚼碎咽了下去,吃完后感觉口齿满嘴留香,甚是好吃。只是这药闻着香气逼人,但药性却无比猛烈,一股火热灼痛的感觉从咽喉处直至腹腔。药一入肚,重毅就觉得心肺处痛疼难忍,一大口黑血喷了出来。原来是药力马上发挥作用,本来前几轮对大剑师大圆满之人来说,根本无关痛痒,毕竟他们的经脉早就宽于常人,但重毅却不同,他的心肺处的经脉就有暗疾,堵塞不通。药力无法通达全身四肢,所以一服下就与这股堵塞之气开始争斗。

    那黑血倒也奇怪,掺杂着丝丝凉气,好像还飘起了几缕白烟。重毅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心中阴霾一扫而空,刚觉好受一些,就觉得浑身血脉贲张,一股冲力从心肺处直奔四肢而去。重毅本来就身材矮小,体质弱于常人,体内的经脉既不顺畅也较窄,这下感觉就是一柄利剑在体内横行霸道,只要稍有阻碍就直接刺过去,好不痛快。

    只这一下,重毅就觉得天旋地转,要疼得昏了过去,但他明白这时只要昏睡过去,就是永别于世了。他咬牙发出一声闷哼,双手紧握,手指甲生生刺进了掌心却浑然不觉。牙齿也几乎快要咬碎。他不断的告诉自己,挺过去就是新生。来这世上一遭,不可轻慢自己,不活的精彩轰烈,如何能甘心。他怕自己咬碎舌头,赶忙把母亲遗下的吊坠含入了口中,顿觉清明不少。

    仙子也没料到药劲开始就如此凶恨,重毅现在看上去就像血人一般,周身不停的往外渗血,就连瘦弱的脸庞也是红斑点点,宛如一个魔鬼。灵儿也不知何时从竹屋内跑了出来,寻了一块高点的石块望桶内望去。

    “啊!小哥哥,你怎么了?”

    灵儿小圆脸一皱,就要哭出来了,也不知是担心还是见了重毅这般模样害怕的。仙子师傅赶紧移步到她身边,把她搂进了怀抱,轻轻拍打她的背脊。

    “灵儿,不要惊扰于他,如果这第一关都无法挺过,只能说他天命已到,神仙难救了。”

    灵儿只好慢慢止住了哭声,把头埋在了师傅怀抱,只觉没有再比这更温暖的地方了。

    只是平时嬉笑打闹的重毅,除了开始没有准备被疼的发了一声暗吼后,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叫喊声。不是看他还挺立在桶内,都让人觉他毫无生机,已然死去。

    “这小子年岁不大,性情怎地如此刚毅,也不怎么生的。寻常人就算不哭爹喊娘,至少大吼几声发泄一下。”

    幸好桶内都是寻常难见的极品药材,加上仙子一夜的精心调配,药效甚是惊奇,重毅浑身冒血处一会就止住了,皲裂的皮肤也不再挣开,反而在肉眼可见的痊愈恢复。外表无恙不代表内里相安无事,相反第一轮还未结束,现在四肢的药剂反向回冲,像那滔天巨浪直往重毅头顶而去。重毅此时正在全力控制不让脑袋昏睡过去,如果被药力冲击而昏迷,必死无疑,只是这关键时期,从四肢的返回的药劲也来凑热闹。

    重毅只觉嗡的一声,再也支持不住。感觉马上就要昏死过去。

    “罢了,罢了,老天要收我,只是临死没见上父亲一面,那老小子估计得伤心难过好久。幸好可以去另外一个世界见到娘亲了,想到这他不由得嘴角泛起了一份笑意。

    这时重毅含在嘴里的吊坠突然发出一阵七彩霞光,把他完全笼罩在里面,在他将要昏死之际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

    “毅儿快醒来,毅儿快醒来。”

    “你是谁?是娘亲吗?”

    重毅只觉脑内映现一个模糊的身影,娟秀美丽,神情淡然,一袭雪白的衣服包裹了修长的身躯。他刚伸手去抓,就见那身影又缓缓飘远。

    “娘亲,你别走,毅儿好想你,娘亲,毅儿陪着你一起走。”

    重毅想大声叫喊,留住飘走的身影,只是口中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眼角留了几滴眼泪。他自小命苦,从未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更是无人见他哭过。只是此刻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娘亲,却有无能为力任由她飘远,眼泪实在无法忍住。

    “毅儿,不哭。毅儿,我一直陪着你。你快快醒来。”

    这下声音感觉更加真实,仿佛就在耳边低吟,只是那身影的样子看不大清,像是一个陌生秀丽的女子,又像是覆着娟纱的仙子姐姐。重毅刷的一下睁开双眼,痛疼的感觉一下子把他拉回了现实之中,仿佛刚才是做了一场梦一样。七彩霞光维持了一小会儿,就散去了。焦急的仙子和灵儿也总算看清了重毅的现状,虽然他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但眼神反而愈发清明。眼角还带着没擦的泪痕,只是那嘴角又带着一丝笑意,让人看着纳闷。

    “刚才梦境中那女子也不知道是谁。应该是娘亲吧,谢谢你保佑毅儿,我一定会坚强的活下去。”

    经历过刚才如梦如幻的场景后,重毅只觉得身体的痛疼并不那么难以忍耐了,他放松了双手,任由药劲冲刷自己的身躯。有了经验后,重毅也在分配自己精力,全力应对四肢返回头顶时的冲劲。如此往复,重毅竟奇迹般的抗过了九轮药力,虽然前面几轮开始还是会口吐黑血,但到第五轮以后就沉疴尽除了。剩下的就简单许多,第十轮开始,药力反而变得温和缓慢,一遍遍的流动全身,塑造巩固新的经脉,桶内的灵药也在不停的修复他的外伤,有些药材滋补养身的药力也借由此时机被他身体所吸收。就这样内外齐下,不停的提供养料给重毅重伤初愈的身体。

    重毅只觉得就一小会的功夫,但外面已经过了三天。灵儿第一天一直守着不肯离去,还是仙子姐姐做了保证了,重毅一定没事才肯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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