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也是!这哪像是要放我们回去架势啊?分明就是要送我们上刑场,就断头饭啊!”听了金生火的话后,白小年便立即附和道,“要我说这这个主意,十有八九应该是王处长您出的吧?日本人哪懂这个礼数啊!你说对吧,金处长?”
金生火也很是配合地点头说道:“嗯,没错!”
然而尽管两人的一唱一和搞得那王田香有些下不来台,但他却并没有翻脸,依旧陪着笑说道:“二位这……话不能这么说吧!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一入江湖,身不由己啊!金处长,金前辈,您是最懂的,上峰有命我能怎么办?我王田香不干,自然有刘天香,李天香顶上,这事还不是得干嘛!您看,别人都说咱们是汉奸了,咱都是自己人,总不能学戴笠的锄奸团,对不对?所以啊,咱们这都是公事上的过节,真没必要记成私仇……”
不想话没说完,金生火竟哈哈大笑起来,几乎快要把眼泪都给笑出来了,对众人说道:“大家都看看,看把他给急的,看你这个样子,我还真信了。这明天龙川大佐一定能放咱们回去。”
紧接着便又是一番大笑,直笑得那王田香连忙再次解释,“金处长,我真没开玩笑,我说的都是真事。”
“我知道,我刚刚不是也说了,我信了吗?白秘书,咱们就别再让王处长为难了。”说到这,金生火稍微顿了顿,随即便笑里藏刀地说道,“王处长,这次啊,因为一个老鬼,咱们几个进来了,下一回,如果在出现个什么阎王,就该轮到你了,到时候,希望你还能记得你自己刚刚说过的话!”
说完,金生火便捧起了面前的那套衣服,大笑着朝楼梯走去,白小年也有样学样,可就在他起身的时候却不小心牵动了身上的伤口,不由得“嘶”了一声。
王田香见状连忙上前说道:“白秘书,白秘书,马上啊,我马上就给你找跌打医生,马上就请来。哦对了,金处长,白秘书,晚宴是七点半,还请两位准时,准时啊!”
“放心,王处长,金某一定准时。”
白小年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下头,便有些踉跄地上楼去了。
目送两人离开之后,王田香便绕过了李墙,亲自将一套华丽的晚装纱裙碰到了顾晓梦的面前,殷勤地说道:“顾小姐,知道你留过洋,看不惯这土里土气的旗袍,这条裙子,是我特意为你挑的。还有啊,你要的东西,我都……”
然而直到这时,王田香才发现,顾晓梦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那条裙子上,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正眼看自己一眼,并且不等王田香把话说完,便嘟着嘴一脸不爽地对李宁玉说道:“玉姐,你看这裙子怎么这么长啊?太俗气了,要不……你帮我看看吧?”
“我又不会改!”李宁玉几乎是想也不想就断然拒绝道。
然而顾晓梦却并没有知难而退,而是继续撒娇一般地说道:“就改改,改短这么多,一寸左右就行。”
“我不是顾家的裁缝!”
“可你是我的玉姐啊!要不然的话,我就只能穿这身军装了,你闻,都臭了!”
“……那好吧,到我房间来。”说完,便起身向楼梯口走去,顾晓梦立刻眉开眼笑地跟了上去,完全无视了一旁的王田香。
“顾小姐,顾小姐,顾……”
“好啦,王处长,人家已经摆明了不想理你,你又何必自讨没趣呢?”
话音未落,王田香便猛地把脸往下一沉,没好气地说道:“跟你有关系吗?”
李墙则笑了笑,“王处长,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也别冲着我发呀!想要让顾少尉这样的富家千金对你另眼相看,这样的小恩小惠可不行啊!”
听到这,原本正准备拂袖而去的王田香便猛地停下了脚步,紧皱着眉头说道:“连你也这么说?那我倒是要请教明科长,我应该怎么做才不算是小恩小惠呢?”
然而李墙听了却只是笑着反问道:“敢问王处长,您刚刚在金生火和白小年面前的那段表演,是龙川大佐交待的吗?”
“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如果这一切都是龙川大佐的授意,那今晚的晚宴,可就真如金处长所说,是大家的断头饭了。”
“那我只能说你想多了,大佐只是要我过来通知你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交待。”
“这样啊……那看来龙川大佐对王处长的信任还有所保留啊!”
此话一出,王田香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明科长,你这是在挑拨离间吗?”
“不,我只是实话实说。”李墙耸了耸肩说道,“既然您刚刚那一番表演并不是龙川大佐的授意,那就说明你在内心深处,还是想要给自己留条后路的,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对不对?”
“我……”
“先别急着否认,王处长,还请你好好想一想,龙川大佐对你到底是信任多一点,还是利用多一点?”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王处长,算算日子,咱们在这裘庄里已经快一个星期了,难道你还觉得,龙川大佐如此大费周章,只是单纯地为了揪出老鬼这一个目的吗?”
“你是说……龙川大佐的身上还有其他的任务?”
“没错,而且还是比抓老鬼还要重要的任务,比如……那笔传闻中的裘庄宝藏!”
此话一出,王田香的脑海里便瞬间闪过了无数个念头,眼珠也下意识地滴溜溜地转动了起来。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否认,李墙就已然笑着说道:“看王处长的反应,我想应该是被我给猜中了吧?不过老实说,你的反应可比我预想的要淡定得多。难道王处长早就已经知道了不成?难怪龙川大佐会对你有所保留啊!”
听到这,王田香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无比震惊地说道:“照你这么说,如果龙川大佐真的是为了那笔宝藏而来,那么……”
“没错,那么一旦找到的宝藏,为了保密,龙川大佐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掉所有人!当然这其中也包括王处长你!因为死人才会永远保守秘密。”
王田香听了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但还是故作镇定地问道:“那如果他找不到那笔宝藏呢?”
“同样会在最后期限之前,杀掉所有人,给他陪葬!”
“合着咱们横竖都是个死,那你还跟我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啊?”
“当然有用了,不瞒你说,王处长,我这里有个计划需要你来配合,只要计划顺利或许我们还会有一线生机,当然你可以选择去龙川大佐那里告发我,但是我敢保证,到时候你一定会死在我的前头。”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王田香阴沉着脸一字一顿地问道。
“就算是吧!事关生死,我不得不孤注一掷,采取一些非常手段了。”说着,李墙便压低了声音对王田香耳语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李宁玉的房间里。
顾晓梦一边看着正在埋头认真替自己改裙子的李宁玉,一边有意无意地问道:“玉姐,你真的觉得吴志国招供了?”
“不知道,不确定。”李宁玉头也不抬地回道,“也许,是他真招供了。也许,是这个王田香又不知道耍的什么花招。”
“可是,我还是觉得他不是老鬼。”
“为什么?”
“我在上大学的时候,听过红党的秘密演讲,根据他们的一贯主张和宗旨,是绝对不会招吴志国那样的人的!”顾晓梦一脸笃定地说道。
“如果你真觉得老鬼另有其人,应该去对龙川肥原,亦或是王田香说。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一句,同情红党的话,对任何人都不该说。”李宁玉说完便干净利落地将手上的活计做了一个漂亮的收尾,一边将那条晚装纱裙递还给顾晓梦,一边说道,“好了,改好了,你可以走了!”
顾晓梦则先是抿了抿嘴唇,随即便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说道:“玉姐,你对我好,我都知道……”
不想话没说完,就被李宁玉毫不留情地给打断了,“你错了,我从来都不会对任何人好,除了我哥,这个假丈夫,我嫁过两个男人,一旦没有了利用价值,我就会离开,不会怀念,也不会愧疚,吴志国虽然把杀人当儿戏,不过,他从来都没有薄待过我。我也知道也许他是被冤枉的,可替他喊冤的话,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讨厌吴志国?讨厌之前的那两任丈夫?”
“不!我不讨厌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我对他们完全没有感情。在我看来,感情只是弱者的借口,人生与我,不过只是个数学模型,公式已经确定,要怎样的结果,就输入怎样的数据,感情只会是它的干扰项,所以我必须要排除。”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啊?”顾晓梦故意装傻道。
“因为你一直企图用感情来干扰我。从密码船,到机要处,再到现在的裘庄,你无时无刻不在有意无意地想要加深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吗?”
“我……”
“好了,你用不着,当然也没必要向我解释。除了破译,我对其他事不感兴趣。”
说罢便起身背对着顾晓梦走上了阳台,原本这只是一个想到打发顾晓梦离开的无心之举,却无意中瞥见了正在装模作样清理着水池的老鳖,顿时便皱起了眉头。
半小时后,依旧是李宁玉的房间。
“你说什么?紧急接头暗号?你在哪里看到的?”一听李宁玉说看到了紧急接头暗号,李墙的神经便一下就紧绷了起来,连忙追问道。
“就在东楼和西楼中间的水池边上,一位新来的清洁工,头上带着一顶系着红绸的破旧草帽。”
“能确定吗?”
“基本能够确定。不过,我担心这是黄雀设下的圈套,为的就是要引我上钩,主动跟他接头。”
李墙听了不由得面色凝重地问道:“玉姐,知道这个紧急接头暗号的有几个人?”
“三个!算我四个!”
“那也就是说,如果这是一个圈套,那么黄雀一定就在那三个人之中,对吧?”
“没错!所以我决定要冒险试探一下,看看能不能确定黄雀的身份。”
“不行,太危险了。”李墙听了想也不想就拒绝道,“别忘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我当然没忘,是你忘了,我已经把更重要的任务托付给你了,而我现在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揪出那只混入组织内部的黄雀!咳……咳咳……”正说到激动之处,李宁玉便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看得一旁的李墙心疼不已,但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在第一时间帮她把药找了出来服下,这才勉强停止了咳嗽。
晚上七点,尽管距离晚宴正式开始还有半个钟头,但各色美味佳肴却已然摆满了整个餐桌。
“都说这日本人最小气节俭,但我看这龙川大佐啊,估计是从中国人串过去的。”白小年看着那满满一桌子的美味,忍不住感慨道。
然而话音未落,一旁的金生火便笑着纠正道:“不是中国人串成日本人,是日本人把咱们中国人都看透了,原先……我还有几分明天能出去的指望,可现在我敢断定,吴志国肯定还没招供,这老鬼呀,还没着落呢!”
“真的吗,金处长?”顾晓梦听了也忍不住问道。
金生火则笑了笑,“你看,这一桌子的杭州菜,应该配绍兴黄酒,为什么都是洋酒啊?就比如这一瓶……”
金生火一边说一边拿起了一瓶红酒,如数家珍地介绍道:“民国十年,法国白马酒庄出产。哼,这种酒,怕是汪主席一年也喝不到两次,这龙川大佐一定认定这老鬼一定还在我们几个人当中,否则就凭咱们几个人的身份,能喝这么好的酒?”
然而话音未落,龙川肥原的声音便猛地从门口传了进来,“金处长真不愧是戴笠曾经的左膀右臂,这疑心病还真就不是一般地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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